第7章 那段我決意遺忘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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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學期第一次晚點名,一個多月沒見,班上同學見面第一句話就是“你好像圓了點”“是嗎?你看起來也圓了點哎”,真的是非常親切的打招呼方式呢。
秦落數了數,從進學校那一刻起到現在,一天之內已經有五個人和她說了這句話,她把這個數字告訴了坐在她身旁的小慫。
小慫滿不在乎地“嘁”了一聲:“五個算什麽,我剛去食堂買飯,連食堂阿姨見到我都樂呵呵地說我長胖了!我胖得有這麽明顯?會不會是我這個髮型比較顯胖?”
秦落看了眼她的三下巴:“我覺得和髮型應該沒什麽關系……”
容易聽到她倆的對話湊過來問了句:“宋漾你受什麽刺激了要剪這個髮型?”
小慫氣鼓鼓地說:“都怪那個髮型師,我明明給了瑪蒂達的照片讓他照著剪的,誰知道剪出來像頂了個西瓜皮!”
容易強忍著笑:“我覺得這大概不是髮型師的錯,髮型是瑪蒂達的髮型沒錯,但是臉不是瑪蒂達的臉。”
小慫把頭埋在秦落肩上:“老秦,她在說我醜,我不活了!”
秦落伸手替她順了順頭髮:“不醜啊,髮型也是因人而異的,你剪的這個頭髮也……”她頓了一下,“也別有一番風味。”
容易笑到捶桌子:“也別有一番風味,秦落,還是你比較委婉。”
李班導正在講台上說這學期的課程安排,小慫信誓旦旦地立flag:“我這學期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爭取一科不掛!”
三人很有默契地忽視了她這句話,因為同樣的話她每學期開學都會說一下。
選課系統已經開放,容易在寢室問她們這學期準備選什麽課。
學校要求每人必須要修滿12分的選修課:6分文科課程,例如歷史類、詩歌鑒賞選修課之類的;6分理科選修課,例如生活中的化學、簡單物理學這一類的。不管什麽專業,要求都是一樣的。
秦落的6分文科已經修滿了,意味著她必須要開始選修理科了,但是她一個文科生,真的學不來理科啊……
秦落愁容滿面:“我不知道啊,理科有什麽課程是比較簡單學的嗎?”
林函說:“有啊,我上學期選的那個生物課我覺得就挺簡單的,而且那個教授上課也很風趣,推薦給你!要不是因為一門課不能選兩次,我這學期還想選那個課!”她又問,“那你有什麽文科課程推薦嗎?我理科的6分修滿了。”
秦落想了想:“那個清史不錯,就是給你講講清朝的歷史,還挺有意思的。”
林函歎了口氣:“歷史啊,我不是很感興趣。”
秦落也歎氣:“我對生物也不感興趣,但是沒辦法啊,要是學校選修課不限制文理就好了。”
兩人對視一眼,秦落瞬間想到一個妙招:“我們可以換著上課啊!”
林函秒懂她的意思:“我覺得可行!”
容易問:“那考試怎麽辦?”
選修課都是四六開,期末考試成績佔百分之四十,平時成績佔百分之六十。
秦落越想越覺得可行:“只要能保證平時成績在五十分以上,期末考試時臨時抱下佛腳,及格應該不成問題!”
兩人一拍即合決定就這麽乾。
容易嘴角抽了抽:“你倆還真是邪門歪道,一走一條!”
本來她倆的計劃是天衣無縫的,但是兩人都算漏了一個意外因素,秦落的那門選修課授課老師臨時換成了顧言深。
到正式上課的時候,林函按照計劃去給秦落上課,上課前她正低頭玩手機,聽到周圍的同學竊竊私語:
“顧師兄怎麽來了?”
“是啊,難道是他給我們上課?”
林函聞言抬起頭,當看到講台的顧言深的時候,她如遭電擊,這個計劃怕是玩完了。
顧言深看著台下交頭接耳的一群人,敲了敲桌子:“瞿教授因為有其他事情暫時無法來給你們上課,所以前幾周的課由我暫代,我先自我介紹一下……”
下面有人打斷他:“不用自我介紹,江大有誰不認識顧師兄你啊!”
顧言深收回準備在黑板上寫名字的手。
“那我們先點個名。”他看著花名冊上“秦落”兩個字,抬頭環視了一圈教室,並沒有看到與這個名字相匹配的臉,難道是同名?
林函一聽要點名,瞬間慌了神。
很快就點到了秦落,她擠著嗓子答了聲“到”,本以為逃過了一劫,結果顧言深問了句:“秦落同學坐在哪兒,舉手示意一下。”
林函心如死灰,顫顫巍巍地舉起手。
“下課後過來找我。”
林函叫苦不迭,早知道是顧師兄上課,給她一萬個膽子她也不敢這麽做啊!
下課後,林函慢吞吞地挪到顧言深跟前,臉上堆著笑,一臉討好:“顧師兄好。”
顧言深手指在花名冊上寫著秦落名字的位置點了點:“她人呢?”
林函低著頭不敢看他:“她……她身體不太舒服。”
“不舒服怎麽不請病假?”
林函苦著臉:“師兄……”求別問了,她真的編不下去了!
顧言深也不再為難她:“回去讓秦落聯系我,我倒要聽聽她的說法。”
林函如蒙大赦,連聲答應。
2
秦落對自己說了248675次“沒關系的,顧師兄又不會吃人”,又深呼吸了965483次,才終於攢夠勇氣值,撥通顧言深的電話。
顧言深正和周頑童面對面地坐著下棋,桌面上的手機忽然振動起來。他瞟了一眼來電顯示,伸手準備接電話,卻被周頑童製止:“幹什麽幹什麽!下棋呢,除了女朋友的電話誰的電話都不許接!”
廚房裡傳來顧言清的笑聲:“外公,您這不是故意不讓他接電話嘛,誰不知道言深的女朋友是實驗室啊,實驗室能主動給他打電話嗎?”
手機還在振,周頑童湊過去看了眼來電顯示:“含羞草?誰是含羞草?好端端的幹什麽給人備注‘含羞草’?”
顧言深接通電話低低地說了聲“我這時候有事,等會兒回給你”,就掛了電話。
周頑童一看他接了電話,拍著手喜笑顏開道:“我說不讓接電話你非要接電話,你這是違反規矩,作為懲罰你要讓我多走兩步!”
顧言深:“???”哪裡來的霸王條款?
他把手機扔在一邊:“行行,就讓你兩步,反正就算讓你十步你也贏不了。”
“嘿!你小子少狂妄自大,我要開始認真了,你輸定了!”
沒過多久。
“哎哎哎,我不是要走這裡,我放錯了,我走這裡!”周頑童又開始悔棋。
顧言深撐著額頭,臉上寫滿無奈:“我認輸行不行?”
“不行!下棋能不能有點棋品,怎麽能輕易認輸!”
還棋品呢!你剛剛悔棋時怎麽不提棋品的事兒!
最後,這局棋終於在顧言深的一再放水之下,以周頑童勝利結束。
周頑童心滿意足地抿了口茶:“怎麽樣,我就說我會贏吧。”
顧言深:“……”
您開心就好。他拿起手機走到書房裡去打電話。
秦落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顧師兄”三個字,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本來以為暫時能逃過一劫,誰知道他這麽快就把電話回過來了。她心一橫點了接聽:“顧師兄,晚上好啊。”
顧言深冷笑一聲:“你猜我好不好?”
秦落乾笑道:“你當然好啊,你大人有大量,吉人自有天相……”
顧言深差點沒忍住笑出來,他竭力保持著嚴肅:“我是很好,但聽說你身體不太舒服啊,今天可是連課都沒去上。”
秦落瞬間蔫了:“師兄……”
她尾音微微拖長,聲音不自覺帶著撒嬌的意味,聽得他心臟酥麻,不自覺放軟了聲音:“你還準備和我打多久太極才肯切入正題,嗯?”
秦落無條件投降,老老實實地把她和林函的計劃全盤托出。
顧言深聽完勾了勾嘴角,她倒是機靈,要不是因為臨時換了他代課,她這個計劃完全行得通。選修課都是一兩百人的大教室,上課老師不可能記得住每個人,很容易就蒙混過關,她還真是投機取巧的一把好手,以前怎麽就沒看出來?
雖然不是什麽不可饒恕的大錯,但該有的教訓還是要有的。他厲聲問:“那這次的事你準備怎麽解決?”
“我可以寫檢討!保證深刻反思自己的錯誤!”
“檢討就不必寫了,你下次記得按時上課。”
沒想到他這麽好說話,秦落喜出望外:“謝謝師兄,我下次一定準時到,保證上課認真聽講,好好學習!”
顧言深話鋒一轉:“那這次我就給你算曠到了。”
秦落更多拍馬屁的話瞬間都卡在了嗓子眼,一次曠到扣十分,她的心在滴血。她為什麽總記不住教訓呢?為什麽總以為顧言深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呢!
秦落掙扎著問了一句:“師兄,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商量什麽?”
“我交份檢討給你,你少給我扣點分行不行……”
“沒得商量,這是原則問題。”
秦落突然想起了那盆含羞草,順道問了一句:“那含羞草的事?”
顧言深看了眼窗外:“現在天還冷,等過一段時間入春了再說吧。”
“好的,師兄再見。”
顧言清看著緊閉的書房門問周頑童:“言深在和誰打電話,怎麽還避到書房去了?”
“不知道,好像是叫什麽含羞草。”
“含羞草?您確定沒看錯?誰會叫含羞草啊,”顧言清想到什麽似的,湊近了周頑童耳邊,“會不會是女朋友啊,情侶間的昵稱什麽的?”
周頑童擺擺手:“不可能,你那呆頭鵝弟弟你還不了解?怎麽會有小姑娘看上他?”
飯桌上,顧言清狀似不經意地問起:“小深有女朋友了沒?”
顧言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沒有。”但快了。
周頑童瞥了他一眼,問:“你今年多大了來著?”
“二十三。”
周頑童一臉驚訝:“都二十三了呀,二十三歲了還沒女朋友,真可憐。”
“……”
3
班群裡下發了補考通知,於是全班同學都知道秦落的體育課掛了。
這兩天只要碰到熟人大家都會問:“秦落,聽說你體育課掛了?”
在得到她肯定的回復之後,無一例外都是“心疼你一秒,然後哈哈哈哈哈”。
現在的人都這麽優秀了?她不過是掛了個科已經淪落到要被群嘲的地步了?
小慫安慰她:“別難過,不就是掛了個體育嘛,你看我掛了四門課都沒在怕的!”
林函看了一眼天真無邪的小慫:“容我提醒你一句,你掛的這四科,除了一科有補考機會以外,剩下三科都是重修。”
小慫如遭雷劈:“重修?函函你不是在嚇我吧?”
林函:“沒有嚇你,你再好好看看班群裡的通知。”
認真看完通知之後,小慫哭喪著臉:“我怕了我怕了,一次性重修三門我真的怕了!”
容易同情地看著小慫:“你記得交重修費,繳費通道再過兩天就關閉了。”
秦落問她:“你要交多少錢的重修費?”
小慫:“七……七百……”
秦落:“你對學校真是愛得深沉,每學期都義無反顧為學校創收。”
小慫幽幽地歎了口氣:“是啊,也不知道學校會不會給我頒個什麽突出貢獻獎。”
秦落正在往床上爬,聞言扭頭看著她認真地提議:“你要不要也睡一覺,夢裡什麽都有。”
林函看秦落要睡覺,問她:“下午第一節是顧師兄的課,你不去了?”
秦落拉過被子蒙住頭:“去,太困了我先眯一會兒,你們等會兒記得喊我。”
到點後,林函喊她:“起床了秦落,要上課了。”
秦落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翻了個身繼續睡。
林函又喊了好幾聲她都不動,十分鍾後她突然驚坐起,麻利翻身下床:“完蛋了完蛋了,要遲到了。”以光速收拾好一切飛奔去教室。
然而遲到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她到的時候顧言深已經開始講課了,她隻好偷偷從後門溜了進去,本以為僥幸逃過一劫,但快下課時顧言深交代了一句:“剛剛點名沒到的同學下課後來我這裡登記一下,說明情況。”
又點名了?
下課後,秦落磨磨蹭蹭地收拾東西,想著最後一個去找他登記,說不定還能趁沒人讓顧言深給她開個後門。
結果發現,一兩百人的課,遲到的只有她一個……
顧言深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你上次怎麽跟我保證的,嗯?”
秦落把頭埋在胸口:“我說我上課一定好好聽講。”
“還有呢?”
“保證不遲到……”
“那今天是怎麽回事?”
秦落抬起頭,一臉誠懇道:“師兄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要遲到的,我發誓,是床先動的手!”
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喔,還床先動的手!
顧言深冷笑一聲:“那我也發誓,是平時分先動的手。”說著就要扣她的平時分。
曠到十分,遲到五分,秦落是真的丟不起這個分了。
她雙手死死地護住平時成績登記表上寫著她名字的那一塊,哀求道:“啊啊啊,師兄手下留情啊,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要是喜歡這張紙你就拿去吧,我那裡還多的是。”
秦落撲閃著大眼睛懇求地看著他:“你就給我一次機會嘛。”
撒嬌這一招她倒是運用得越來越得心應手了,顧言深別開眼睛:“別賣萌,這是原則問題。”
秦落低垂著頭:“好吧。”
看她這副模樣,顧言深又有些不忍,拿過課本翻到他今天講的內容,指著課後習題說:“我額外給你布置個作業,這些題你回去認真的做完,下節課帶過來交給我,我會根據你做的情況,相應地給你加分。”
秦落一聽有分加,眼睛都亮了:“謝謝師兄!”
顧言深故意板著臉問她:“下次還遲不遲到了?”
秦落把頭搖成撥浪鼓:“不敢了不敢了。”
“不敢就好,下次再遲到可沒有機會給你了。”
秦落連聲謝過,笑得見牙不見眼。
顧言深看著她明媚的笑顏在心底無聲喟歎,他的所有原則在碰到她的時候總會頃刻化為烏有。
4
容易喜歡的遊戲戰隊這周末在師大有活動,她知道這個消息後便問大家要不要和她一塊去。林函已經和男朋友約好了一塊出去玩自然是不能去,小慫說這周要回家也不去。
秦落想著反正她周末也沒什麽事,不如陪她一塊去,也順便去找梁覺。
活動當天一大早兩人便從學校出發,活動於下午兩點開始,她們到的時候才中午十一點多,活動場地外就已經站滿了人,每個人都拿著應援物資,自發地排著隊。
容易朝她揮了揮手便趕緊加入到排隊的長龍中去了。
秦落掏出手機來給梁覺打電話,對方似乎才睡醒,迷迷糊糊地“嗯”了幾聲,最後聽到秦落說她已經在他們學校了才頓時驚醒:“你現在在哪兒?”
“我就在體育館門口,就站在那個活動的廣告牌下面。”
“你什麽時候對遊戲也感興趣了?”
“不是我,我是陪室友一塊兒來的。”
“那你就在原地等我,我二十分鍾後去找你。”
二十分鍾後,梁覺出現在她面前,頭頂還有一綹頭髮豎著。
秦落大叫一聲“別動”,然後趁他愣神的間隙給他拍了張照片。
秦落捧著手機笑得喘不過氣來:“你這個樣子也太搞笑了吧!”
梁覺伸手去搶她的手機:“把照片給我刪了!”
秦落把手機死死地護在懷裡:“不刪,就不刪!”
兩人正搶手機搶得雞飛狗跳的時候,聽到有人在喊他們:“梁覺?秦落?”
秦落停下動作望向聲源,看清來人後,臉上的笑容驟然凝固。
蔣昕薇看著兩人露出一個驚訝得恰到好處的笑容:“真的是你們!”她走上前親熱地挽著秦落的手臂,“我們真的好久沒見了呢!”
秦落面無表情地抽出胳膊:“是啊,今天真倒霉。”
蔣昕薇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乾脆順著她的話笑著說:“是啊,真倒霉,竟然碰到我了。”
梁覺一時沒搞懂這詭異的氛圍是怎麽回事,他還是第一次見秦落對誰表現出這麽明顯的敵意。
秦落直視著她:“我要是你,這時候已經識趣地自己滾遠了。”
蔣昕薇仍然笑盈盈:“你還真是小氣,不過是年少無知時犯的錯而已,你還準備記恨我到幾時?”
秦落乾脆利落地翻了個白眼:“恕我直言,你現在也很無知。”
梁覺在旁邊直接笑噴,所以說女孩子記起仇來是真的很可怕。
蔣昕薇勉強維持著臉上的笑:“我們有話好好說不行嗎?難得見一次面你一定要把氣氛鬧僵嗎?”
秦落一臉莫名地看著她:“你沒看出來我並不想和你說話嗎?氣氛僵不僵又有什麽關系?”
“我已經向你道過歉了,是我做得不對,你為什麽一定要這樣咄咄逼人?”
秦落深呼一口氣看向梁覺:“你走遠點,我要開始放大招了,免得誤傷你。”
梁覺聽話地走遠:“哦,我正好有點渴,去買水喝了。”
蔣昕薇面露譏誚:“怎麽,有什麽話是不能當著梁覺的面說的?”
秦落聳聳肩:“我沒有什麽話是不能讓他聽到的,之所以讓他走是為了保護你高貴的自尊。當然,如果你覺得無所謂的話,我也可以喊他回來旁聽。”
蔣昕薇面色發白,不再言語。
秦落看著她:“你道過歉,我也接受了你的道歉,但是我並不打算原諒你,正如你所說我小氣得很,所以你曾經對我做過的那些事我準備記一輩子,也當給自己一個警告,以後再交朋友一定要擦亮眼睛。”
“那時是我被嫉妒衝昏了頭腦,做的那些事我也很後悔,可是秦落我們以前那麽要好,你能不能……”
“不能。就像那塊被你打翻了的蛋糕,掉在地上了就不能吃了。有些東西碎了就是碎了,友情本來就是易碎品,何況我們的友情還是你親手砸在地上的。”
“這一切都是因為……”
秦落打斷她:“因為什麽?因為你喜歡梁覺而我又和梁覺走得很近,所以你嫉妒了,所以你因為嫉妒而做的這一切都該被原諒?我的生活曾經因你而掀起怎樣的波瀾你不會不記得了吧?”
蔣昕薇神色愧疚:“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曾經遭遇過的事情不是你一句對不起就能撫平的,我小氣得要死,記仇到這一生都不想和你有什麽瓜葛。所以,以後見到我就當作不認識好嗎?”
因為那段日子我實在太想忘記了啊,所以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好不好?
梁覺買完水回來,蔣昕薇已經不在,只剩秦落一個人坐在那兒,表情木然。
梁覺將手裡的奶茶遞給她:“你又想起那些不開心的事兒了?”
“若不是因為今天又遇到她,我也忘得差不多了。”
梁覺一時無言,垂著頭沉默地坐在她身旁。
氣氛一時有些低沉。
秦落突然吸了吸鼻子,梁覺以為她哭了,手忙腳亂地找紙巾,結果秦落轉過頭看著他,並沒有半點要哭的樣子,反而笑嘻嘻地敲詐他:“你看,我默默承受了這麽多仍然對你不離不棄的,今天還不遠萬裡特地跑來看你,你感不感動?”
“感動。”
“那你要不要請我吃大餐?”
“請!”
秦落站起來拍了拍屁股:“那走吧,我都快要餓扁了。”
梁覺看著她的背影思緒萬千,她一直對那段過往閉口不提,努力過得很陽光很明媚,樂觀得仿佛她的生活裡從來沒有出現過陰影。
可是,絕口不提不等於遺忘,也不等於愈合。等到哪天她能雲淡風輕地將這段過往講出來,才算是真的放下了。
梁覺一直在等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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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落握著筆冥思苦想半天也沒能想到答案,她掀起眼簾偷偷看顧言深,他正垂眸認真翻閱手中的資料,注意到秦落的動靜,頭也不抬地問她:“又有哪題不懂?”
秦落豎起書本擋著臉:“哪題都不懂……”
天知道為什麽明明是大好的周末時光她卻要在這裡和幾道生物題目死磕!她目光哀怨地看了眼坐在對面的顧言深,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秦落本來今天約好了要和梁覺一塊去看電影,梁覺難得大方主動提出要請她看電影,她自然是欣然接受,還特地發了個朋友圈盛情讚美梁覺的慷慨行為。
就在她收拾好了準備出門的時候,接到了顧言深的電話,告知她上次交的作業寫得不是很OK,大概需要重做一下。
他原話是這麽講的:“秦落,你上次交的作業我看了,寫得跟一坨屎一樣,我實在沒辦法昧著良心給你加分,你是重新做還是就這樣?”
秦落當然是選擇重做!她連忙道:“師兄我重做,我重做一份下次上課帶給你!”
顧言深沉思了半晌:“下次上課拖得太晚了,這樣吧,正好我今天有空,你直接帶著作業來我辦公室寫吧。”
秦落猶豫道:“啊?只能是今天嗎?”
“嗯。怎麽,你有事?”
“沒有沒有!我馬上就過去。”和電影比起來當然是學習更重要!
秦落苦兮兮地給梁覺打電話解釋情況,說她臨時想起有個作業要寫,沒法去看電影了,下次再約。梁覺對於她這種放人鴿子的行為十分不齒,表示這樣千載難逢的好事再也不會有第二次了!
而顧言深此刻看著手機上秦落發的那條朋友圈得意地哼了一聲,梁覺,一聽就是男生的名字,不許和他一塊看電影!
當然秦落並不知道她悲慘遭遇的來源是她多事發的那條朋友圈。
她此刻無心做作業,滿腦子只有電影,手裡的筆無意識地在紙上畫圈,邊畫邊念念有詞:“畫個圈圈詛咒你,詛咒你吃泡麵沒調料,詛咒你喝奶茶沒吸管,哼!”
顧言深拿筆輕輕地敲了一下她的頭:“念咒呢?念個咒作業就能自動寫完了?”
秦落捂著頭埋怨地瞟了他一下:“我要是有這個本領也不至於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
顧言深敲了敲桌子:“那還不趕緊寫。”
秦落哭喪著臉:“我真的不會,我在生物上大概真的沒什麽天賦。”
“那你對什麽有天賦?”
秦落身體往後縮了縮,縮到一個顧言深打不到她的安全區域,飛快地說了句:“吃喝玩樂!”
顧言深被她氣樂了:“你不想要你的平時分了?”
“想啊!當然想!”
顧言深朝她勾了勾手:“過來。”
秦落防備地看著他:“又想打我?”
“趕緊過來,不打你。”
結果秦落剛移過去顧言深就屈指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看把你給能耐的,不想做作業還想拿分!”
秦落捂著額頭控訴:“你騙人!”
“兵不厭詐。”
顧言深繞到秦落身後,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將她整個人圈了起來:“聽好了,這些題我挨個給你講一遍,講完之後你自己再重新做,但凡錯一題,你的平時分就要和你Say goodbye了。”
秦落心不在焉地應著,顧師兄你真的不覺得我們現在的姿勢有什麽問題?
她偷偷看了眼顧言深近在咫尺的側臉,太近了,實在太近了!近到她噘一下嘴就能親到顧言深的臉。
秦落的心跳瘋狂加速,顧言深這簡直是犯罪級別的撩妹,關鍵是他撩人還不自知,全情投入地在認真給她講題。
秦落整個人縮成一團不敢輕舉妄動,她現在整個人都被顧言深包圍著,顧言深的聲音、顧言深的味道、顧言深的胳膊,她稍微動一下就會招來顧言深的訓斥:“別動,擋著我視線了。”
秦落淚流滿面,覺得擋到視線了你可以換個姿勢嘛。你這樣我壓力很大的,萬一等下有人推門進來看到了多不好,而且這樣我真的沒辦法集中注意力聽你講話啊!
顯然顧言深並不能聽到她內心的聲音,所以秦落只能摁著她一直跳得很歡脫的心臟,在身心的煎熬中聽完了所有題。
準確地說,她只聽到了顧言深最後問的那句:“我講完了,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嗎?”
都不是很明白,您能重新講一遍嗎?
但她怕死,她不敢說出來,她只能裝作很認真地點頭:“嗯,我懂了。”懂個屁。
秦落在顧言深的辦公室耗了一下午,一下午都沒能做出來五道題。
顧言深很認真地問她:“秦落,你是不是為了想和我多待一會兒故意磨磨蹭蹭不願意快點做完?”
嚶,不要臉!
眼前這個人真的是那個風光霽月的顧師兄嗎?不會是被什麽奇怪的東西附體了吧?
挨到最後顧言深實在沒轍了,隻好重新給她指了一條生路——以後上課堅持坐在前三排,並且保證上課認真聽講做筆記,平時分會給得高一點。
秦落千恩萬謝,就差當場賦詩一首歌頌顧言深的大恩大德。
顧言深看了眼某人歡快地蹦躂著出門的背影,勾了勾嘴角,來日方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