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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我們在一起》第11章 若愛似恨的警告
  第11章 若愛似恨的警告

  窗簾遮得嚴實,房內暗黑和黑夜無異,只有液晶電視熒光閃閃,像明滅綻放的煙花映照在人臉上,徐岩看著喬夕顏若隱若現的柔和側顏,無奈地輕歎了一聲。

  “別哭了,這只是一部電視劇。”

  喬夕顏止不住地抽噎,隨手從旁邊抽了一張紙巾擦淚。自從懷孕她就變得異常多愁善感,動不動就掉眼淚,徐岩揶揄她是“海的女兒”,她覺得有點丟人,可是情緒上來了她也控制不住。

  其實她這會兒也沒看什麽特別有營養的東西,一部時下正紅的偶像劇,女主失戀了,兩個多月都如同行屍走肉,攝影師用安靜的長鏡頭拍著她失戀後極其普通的一天,不論是仰躺,俯躺,側躺,抑或坐著,站著,腦子裡始終只有那個放開了她的人。

  最終她忍不住了,可憐兮兮地把那個人送給她的金魚帶上,敲響了那人的家門。頹廢的拍攝風格,那森冷參差的色差給人以強烈的視覺衝擊,魚缸裡的水透明清靈,一尾紅色的金魚肆意地遊擺著,它感受不到主人的悲傷。

  抱著最後的期待和幻想,女主角說:“我們不分手了好嗎?”

  那個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很複雜,最後他說:“對不起。”

  三個字,硬生生把喬夕顏的眼淚逼了出來。她擦著淚含著哭腔說:“男人怎麽能這樣呢?”

  徐岩往上移了一些,將喬夕顏摟在懷抱裡,耐心又理智地和她說:“這個男人現在有女朋友了,他如果和這個女的和好,不就又多傷害了一個人嗎?”

  喬夕顏說不清心裡是一種什麽情緒,突然就較起真來:“既然知道會傷害她為什麽還要和她在一起?如果不會和她走到最後就別招惹她啊!”

  她認真的表情讓徐岩哭笑不得,不過是一部電視劇而已,她跟打擊階級敵人似的。

  “剛在一起的時候都覺得會走到最後,而分手的時候那些尖銳的問題,都是相處出來的。”

  “你真冷血。”喬夕顏死死地盯著徐岩,半晌,她突然覺得有一種讓人窒息的情緒湧上來,她幾乎難以招架。

  她猛地往被子裡一沉,翻了個身背對著徐岩。

  徐岩終於意識到她情緒的不對勁。他早該想到的。今天公司周年慶結束,她突然像個孩子一樣快樂地挽著他的手說:“我們走走再回去吧,吃多了。”

  夜色安然,萬斛星鬥滿布天空,遙遠而燦爛,微涼的夜風夾雜著微潮的水汽,掃在人臉上。

  私家莊園建在一座城中山上,屬鬧中取靜,不算很寬的盤山公路周圍全是整齊劃一的歐式路燈,白光清冷,白色的分隔線隨著山路蜿蜒,喬夕顏像個孩子執意地走在與他相對的另一邊。兩個人被這白線無形地分隔在兩個世界。

  空氣中有花草樹木的天然清香,徐岩覺得自己有點醉,他乍一回頭,喬夕顏突然對他露出一個笑容,那麽閃,讓他有一種睜不開眼的錯覺。

  她對他說:“在你還想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對我好一點,好嗎?”

  那時候徐岩腦子有些不清醒,他沒有思考喬夕顏說這句話的深意,只是下意識地點了頭。

  這下想來,她似乎從周年慶現場出來就已經開始不對勁了。他突然就想起了陳漫的那條毫無頭緒的短信。他不想做這種惡意的聯想,分手即使不能成為朋友,他也不希望變成仇人。

  徐岩俯下身,靠近喬夕顏,沉聲試探:“今天在周年慶現場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喬夕顏歎息,思忖著真是什麽都逃不過這個男人的眼睛,她微微弓著身子,小聲說:“我只是感慨男人的理智。從男人的角度來說是理智,可是從女人的角度來說,就是涼薄了。”

  她有些難過,她原本就有些神經質,偶爾會極端悲觀,懷孕後這種情緒更甚。想起陳漫說的那些話。她知道陳漫不是故意刺激她,她只是說實話而已。正因為徐岩太好了,所以她念念不忘。她說的對,喬夕顏其實和她一樣,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徐岩的好。她沒有想過有一天如果這一切都不在她會怎樣。

  她好怕自己變成陳漫。為一個男人黯然神傷的樣子,真的好難看。

  她鼻端一酸,仿佛又要哭了,遽然,她身後的徐岩一個翻身過來,猝不及防地與她面對面,四目對視,喬夕顏覺得徐岩的眼眸在黑暗中有如深沉夜色籠罩之下的汪洋大海,就要將她吞滅。她倏然腦中一片靜白,仿佛什麽都想不起了。

  他用額頭抵著喬夕顏的額頭,輕輕地說:“喬夕顏,你的腦子真的不適合想這麽深奧複雜的東西。你永遠記住,和我在一起,你只要看著我,跟著我,就夠了。”

  “……”

  懷孕七周半,她在家裡實在坐不住了,徐岩松口同意她回去上班,兩人也因此搬回了自己家。現在喬夕顏徐太太的身份暴露,想必也沒什麽人會分配重活給她做。她也沒那麽偉大,真的要為崗位發光發熱。她只是無聊而已。

  她的出現讓一乾同事都瞪大了眼睛,她現在已經是公司裡最受羨慕也最招嫉妒的“灰姑娘”典范。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中,她穩如鍾地坐了一上午,確切地說,她打了一上午的瞌睡。

  中午,沈涼忙得暈頭轉向,買了飯坐在她旁邊一邊埋怨一邊大口吞咽,完全不計形象。

  “我現在每天忙得要死了,真想衝孫悟空借幾根汗毛多變幾個我出來。”她灌了一大口水,接著說,“平常上班夠累了,周末我媽還讓我加班!給我整一簍子相親。上周末相了個特別可怕的人,說什麽話都充滿了激情,出口成章,看什麽都能吟詠一番!”

  喬夕顏樂得一笑:“這是個詩人啊!”

  沈涼翻了個白眼:“我最怕詩人了,不是殺了自己就是殺了別人,你看海子,你看顧城!”

  “他們的人生也挺傳奇的,為自己而活,盡情地揮灑才華。”

  沈涼撇嘴,看都不看她:“你還真是個具有浪漫主義色彩的人,可惜,我是極端現實主義。”

  “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飯吃一半實在塞不下去了,沈涼放了筷子,打了個飽嗝:“有時候真的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喬,你說,要是有一天我消失了,會有人瘋狂地找我嗎?”

  喬夕顏想了想回答:“你欠的信用卡債不會放過你。”

  “煞風景!”沈涼拿了自己的東西要走,走了兩步又回頭提醒她,“想起來了,通知你一聲,我下下個月休年假,七夕我就不留在國內了,看著你們這些成雙成對的我眼酸。”

  “……”

  多虧了沈涼的提醒,才讓喬夕顏意識到,七夕就要來了。這是她和徐岩結婚一年多,她第一次有想過情人節的念頭。

  晚上吃完飯,保姆正在收碗筷,徐岩在書房看著文件,一旁的電腦上還開了好幾份資料文檔。他很忙,忙到喬夕顏進去了他都沒有發現。

  喬夕顏雙手撐在辦公桌上,狀似無意地看著他,隨口問道:“這又是在忙什麽呢?”

  徐岩頭都沒抬,直接回答:“最近公司要推出的新產品,專利已經申請下來了,正在評估,看能不能大量投產。”

  “什麽東西啊?”

  “按摩儀。”徐岩合上文件,若有似無地笑著,眯著眼看著她,“你到底想說什麽,直接說吧,別拐彎抹角的。”

  喬夕顏嘿嘿兩聲,說:“就,馬上不那什麽七夕情人節嗎?你不準備過過嗎?”

  徐岩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淡定地回答:“我為什麽要過情人節?我沒有情人,只有老婆。啊……”他突然眼睛一亮,看著喬夕顏,竊喜不已,“原來你想讓我找小的,你有如此容人之量,我很欣慰,以後小的進門你們也能和平共處了。”

  “……”喬夕顏默默地退出了書房,並且很好心地替他把門關得震天響!她和他果斷無法溝通了!!
  她正氣鼓鼓地要回房,手機鈴聲就從房間內傳了出來,她進房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名字,是薛靈泉,她皺了皺眉,接起。

  “喬喬……”薛靈泉一張嘴就在哭,特別崩潰的那種哭法。喬夕顏覺得有點惱了,每次都如此,她已經完全沒有新意了。

  “怎麽了?”喬夕顏努力耐著性子問。

  “齊文修要結婚了……”

  “你們已經離婚了,你還管那個人渣幹嘛?”

  “為什麽要這樣?我們剛離婚啊!他就要和陳漫結婚了!”

  喬夕顏皺了皺眉,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和誰?”

  薛靈泉還是在哭:“陳漫……就上次和齊文修一起出席宴會的那個。”

  “嗯,知道。”

  “喬喬我怎麽辦?”薛靈泉的聲音聽上去很脆弱很無助,“我以後怎麽辦?我徹底完了。”

  喬夕顏也不知道為什麽內心那麽平靜。她拉開窗簾,看著窗外萬家燈火,如同一片燈影的海。

  她幽幽地問:“小泉,如果齊文修沒有錢也沒有法國身份,你還會嫁給他嗎?”

  薛靈泉的哭聲戛然而止:“連你也覺得我和他結婚是圖他的錢?喬,我是真愛他。”

  喬夕顏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半晌,薛靈泉詫異地問:“你怎麽不說話?”

  “沒什麽,我就是覺得有點惡心。”她接受了薛靈泉,但這並不表示認同和理解了當年薛靈泉的一舉一動,“我原諒你,是作為朋友的喬夕顏,但作為女人的喬夕顏,還是無法認同你和齊文修。那個人渣是結婚還是去死,都和我無關。還有,和你也無關,你真的不要再去關注了。”

  喬夕顏頓了頓,說:“活得像樣一點,別叫我一直瞧不起你。”

  “……”

  掛斷了薛靈泉的電話,喬夕顏總覺得身上有哪裡不舒服,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書房緊閉的門,突然有些不安。

  陳漫要結婚了,她終於放棄了嗎?

  那徐岩呢?他會難過嗎?

  畢竟是愛了十年的人呢。

  喬夕顏原本以為陳漫結婚後就不會再出現在她的生活裡了。說真的,在聽到她要結婚的那一瞬間她的心情是松了一口氣。雖然她總是告誡自己不要動情,要灑脫,要隨時能走,可是她自己知道,她已經深陷其中了,徐岩的好就像煮青蛙的溫水,若是一直保持這個溫度,對青蛙來說是極其舒適的,可是一旦到達沸點,青蛙就無處可逃了。

  她對現在的生活很滿足,可生活總是充滿了波折和磨難。

  周六,原本該是一個愜意而輕松的晚上,飯後,徐岩帶著喬夕顏在小區裡散步。高檔小區裡,夜裡也沒什麽人在外閑晃。

  他們住的這個小區裡一半業主都是買來投資的,現在的人不缺錢的太多,到處都是家。原本就有些冷清,再加上住進來的很多都是官商明星,習慣了隱匿,更加讓人覺得這裡大而空曠。

  不過也有優點,比如很安靜,比如沒有人打擾。

  他們沿著小區石子鋪成的小路走著。黃昏很靜,沒有什麽風,空氣裡還有太陽曬過一天的微熨,路兩邊是綠蔭成林的樹,不遠處的池塘裡種滿了蓮花,一方盛蓮開得正好,香氣怡人。徐岩牽著喬夕顏怕她摔倒,喬夕顏倒是沒怎麽在意,覺得他小題大做,她還不怎麽顯懷,穿著一件碎花及膝裙,腳踏一雙白色流蘇軟牛皮的豆豆鞋,很夏天的感覺。

  一路上她都在和徐岩說話,有說有笑,好不愜意。

  走了一會兒,喬夕顏感覺有些累了,暮色漸漸降臨,本就有些渾濁的天空愈發昏暗,兩人決定回家了。

  喬夕顏心情很好,直到走到電梯口時,遇到一臉通紅明顯醉得有些人事不清的陳漫。

  她整個人歪靠在電梯旁邊的牆上,旁邊是個二十出頭的小男生,手足無措地想扶又不敢扶。

  那男生也有些急了,一直在輕輕地喊:“陳總?陳總?”

  一見他們走進來,有如見到救命稻草一般迎過來:“徐總,陳總有點醉,她要我送她來送喜帖……”

  他話來沒說完,就看到陳漫笑眯眯地從包裡拿出一張精致的喜帖,淺粉底色,周邊滾了粉金,一拿出來就有淡淡的玫瑰香味。

  “徐岩!”她醉了,高聲喊著徐岩的名字,“我還請你吃酒!”

  “……”眼前的場面喬夕顏也是第一次見,她握緊了拳頭,突然覺得很是不安,下意識地回頭看著徐岩。

  徐岩沒有看她,他的視線淡淡地落在陳漫身上,什麽都沒說,走過來按開了電梯門,手一扯,將陳漫推了進去。

  “先上去吧。”說完,對喬夕顏招手,“還不快進來?”

  他還準備喊那個陪陳漫過來的小司機,不過那司機不上去,連連擺手:“我就在下面等吧,陳總談事情從來不準我跟著的。”

  徐岩也沒有勉強,按下樓層,電梯上行。

  光可鑒人的電梯裡站著他們三個,陳漫窩在牆角,頭髮搭住了她的表情,空氣中都是她身上的酒氣和香水味,喬夕顏覺得這味有點刺鼻,懷孕後她對各種氣味都很敏感。此刻她每一根神經都很緊繃,仿佛如臨大敵。

  回到家後,徐岩把陳漫攙進門,將她安置在沙發上,她還是笑著,卻似乎清醒了很多,乖乖地坐在沙發上。

  喬夕顏皺著眉,心事重重地去倒了茶來,放在陳漫面前。她坐在徐岩旁邊,三個人就這麽對峙著。

  陳漫喝了一口水,笑眯眯地看了看徐岩說:“其實也沒什麽事,就來送張喜帖。”她把一直攥在手上的喜帖放在茶幾上。徐岩看都沒有看一眼,臉上也沒什麽表情,誰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麽。

  陳漫雙手放在大腿上,抬頭四下打量了一下,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卻還強自鎮定地說:“你們家真不錯呢,很溫馨的感覺。”聲音裡有明顯的哽咽,喬夕顏聽著有點刺耳。

  喬夕顏的耐心只有這些了,她可不想一會兒陳漫在這借著酒醉大哭一場,她更不想看到徐岩因為她的眼淚心軟什麽的。

  電視劇這東西電視上看看就行了,真實上演她只會想打人。此刻她對陳漫可沒有一丁點的代入感。

  “徐岩,我送陳小姐下樓,你去洗澡吧。”她用很禮貌的聲音,溫柔地下著逐客令。

  陳漫有些尷尬地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大腿說:“本來也沒想上來的,喬小姐你別誤會。”

  “我……”

  喬夕顏話還沒說完,就被徐岩溫柔地打斷了:“夕顏,你這幾天每天守著的電視劇就要開始了,你進房去看電視好嗎?”

  喬夕顏一下就聽出來了,徐岩這是要把她支開,仿佛被一道閃電擊中了,她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為什麽要我走開?”喬夕顏承認此刻的咄咄逼人很不可愛,她知道這時候一個聰明溫柔的女人應該獨自走開,給他們一些空間,把過去徹底打掃乾淨。

  可她不敢,她不敢相信他們的十年真的就這麽結束了,她不敢給他們一絲一毫的機會。她不安極了。這段婚姻看似平靜,其實隨便變個天就能風起雲湧。她一直都知道。

  徐岩還是抬著頭,耐心地哄著她:“我和陳漫有點事要談,你先進去,談完了我叫你。”

  喬夕顏的心情瞬間跌到谷底,方才的幸福安穩和篤定好像一瞬間就被摧毀了。她仰起頭,很胡攪蠻纏很驕傲地說:“這是我的家,我愛在哪就在哪,我今天不想看電視了,不行嗎?”

  徐岩沉默了一會兒,也沒和喬夕顏再糾纏,從一旁的桌上拿了鑰匙說:“那我送陳漫下去。”

  喬夕顏算是明白了。今天徐岩就是有話要說,而且一定要避著她。

  如果是私底下說這些,她也許會聽徐岩的話,乖乖地走開,即使她心裡抓心撓肝的難受她也會忍著,裝裝大度。

  可是此刻,徐岩在陳漫面前如此駁她,她裡子面子都受不了。

  她以為徐岩這樣的男人內斂,含蓄。可是骨子裡,他一樣用最溫柔的方式表達了他的不容違抗,冷情,意寡。

  前一刻還覺得會到永遠的幸福徹底被碾壓成齏粉。喬夕顏緊緊地握著拳頭,全身的血液仿佛湧上腦門。

  她如一陣風到門口,飛快穿上鞋子,“啪——”的一聲關上家門,將徐岩和陳漫隔絕在裡面。隔絕在“她”的家裡。

  衝進電梯的那一刻,眼淚就那麽不受控制地流下來,她覺得委屈,可她卻覺得這委屈是怎麽都說不出的。

  她死死地盯著電梯按鈕的鐵板,看著上面紅色的數字光點不斷地變動著。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她從裡面走出來。

  她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電梯口,看著電梯一直停在一樓,整整五分鍾,它一直沒有動。

  她終於死心,徐岩不會追上來,他有重要的話要對陳漫說,是不能讓她喬夕顏知道的話,是他們十年的積累,十年的默契,十年的感情。

  這一切,都和她這個外人,沒有一點關系。

  沒有根基的感情就是如此,一丁點事就能引起巨大的信任危機,就能讓喬夕顏急匆匆地想要把全部的感情都收回來。她比不上陳漫,十年的感情能讓陳漫做什麽都有幾分篤信,她知道結婚的消息能讓徐岩有反應,所以她拿著喜帖就來了。

  而喬夕顏呢?她什麽都沒有,她愛上了徐岩,不能接受一絲一毫的搖擺和背叛,不能忍受自己被他推得遠遠的。就算是她雙重標準,是她討厭是她任性是她不懂事,可她一直是這樣?徐岩不是都知道的嗎?為什麽在她最希望他能站在她這邊的時候,他卻把她推開了呢?她想不通,也不願再想。

  婚姻是一輛載滿了人的列車,只有一個終點,卻有非常多的站點,每個人初初上來的人都以為能一直坐到終點再下車,可每一次停靠,還是有非常多的人上下,每每從窗內望向站台,總是擠滿了人,一張張生動的臉孔,有摩拳擦掌想要上車無知無畏的面孔,也有黯然下車傷心難掩的臉龐。

  坐久了,每個列車上的人都如履薄冰,誰也不知道哪一站會下去,哪一站又會上來。

  喬夕顏一路都在哭,眼淚像失了控制的水龍頭,不住地冒著水汽,她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紅塵滾滾的世界,霓虹閃爍的夜空,這一切在她眼裡全是一團混亂的光斑。她走出了小區,走上車來車往的街道。

  城市這麽大,卻沒有她可以去的地方。真悲哀,比結婚前還慘。

  氣衝衝地出門,她手機沒帶,錢包沒帶,掏掏裙子的口袋,裡面只有個零錢夾,是她散步的時候隨手拿的,裡面塞著幾張她以前懶得整理隨便塞進去的零鈔,數一數,只有五十九塊三毛錢。真慘,慘透了。

  喬夕顏握著那把零鈔,哭得更傷心了。

  喬夕顏是想和徐岩走下去,她那顆不安如浮萍的心很想找一個家。她歡喜他寬大的胸懷,包容體貼的性格,他懂她的好,接受她的任性,給她一個如山堅定如海廣博的家。

  這是她這麽多年來夢寐以求的啊。現在呢……是一切到了結束的時候了嗎?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他為什麽要出現在她的生命裡?她寧可永遠的孑然一身,永遠孤單永遠狼狽。沒有期望就沒有失望,不是嗎?

  徐岩記得剛和陳漫分手的時候,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兒們告訴他:“做事業的男人不能和談感情的女人結婚,當男人無法分心給她們足夠感情的時候,她們能把男人的生活弄得一團糟。”

  這也是一直以來從商從政的所謂成功男士都喜歡娶個花瓶回家的原因,有些婚姻,不用給予感情,憑物質就能維持了。

  徐岩犯了大忌,他和談感情的女人談戀愛,分手了,生活被弄得一團糟;他又和隻談感情的女人結婚,這輩子都注定要一團糟。

  陳漫從回國開始,時不時出現在他的生活裡,惹得喬夕顏和他鬧,起初他對陳漫還有的幾分情分和耐心逐漸被她消磨殆盡。

  其實前兩天他就已經知道陳漫要嫁給齊文修,圈子就這麽大,陳漫和齊文修又不是什麽默默無聞之輩,兩人強強聯姻的消息早已經在業內引發波瀾,齊家的海外背景,加上陳漫家的政治地位,已經足夠讓股市抖一抖了。

  他沒想到陳漫會到家裡來,還是以那種惹人遐想的姿態。

  他意識到有些話逃避也沒有用,非說不可,不然他的生活只會越來越混亂。他唯一沒有預料到的,是喬夕顏給他的信任和耐心是那麽少。

  徐岩做事情從來不喜歡拖泥帶水,之所以一直沒有正面迎戰陳漫,不過是十年的感情作祟,說到底,他還是不忍心把過去真心相待的女人踩在腳底。

  他自認冷靜聰明,做事情步驟性很強,遇到事總是有條不紊地一件件解決。而聰明的人也有被聰明誤的時候,在感情的世界裡,哪有什麽順序呢?徐岩最錯的,是他忘了他面對的是從來不按牌理出牌的喬夕顏。

  他把陳漫請上樓,隻讓喬夕顏到房裡回避,這一切都是他在向喬夕顏明示他的坦蕩。如果一個男人真地想怎麽樣,偷偷進行就行了,誰會光明正大惹老婆生氣呢?他以為喬夕顏夠聰明,能理解他。

  可女人一旦提及感情就沒有理智,一點點事情都能無限聯想,草木皆兵。

  人和人之間的誤會,美麗的也許能成就一段姻緣或者只是成為一句笑談,而惹人猜忌和遐思的,只會引起匪夷所思的災難。

  他不知道因為他這個錯誤的決策引起了多麽大的災難,如同一場十級地震,把他用心經營的婚姻震得屋垮樓塌……

  只剩下徐岩和陳漫兩個人的客廳變得格外冷清。肅殺的氛圍讓陳漫不自覺打了個冷噤,酒也醒得差不多了,她看了一眼徐岩,徐岩的臉色不好,她小心翼翼地問:“你不去找她嗎?”

  徐岩和她說話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冷冰冰:“她那麽大人了,自己想清楚了會回來。”

  陳漫抿了抿唇,說:“我不知道她會氣成這樣……對不起……”

  徐岩一笑,淡淡的口吻,但是陳漫很熟悉他,他越是生氣越是冷靜,他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幾乎咬著每一個字,清晰而有力:“不管你做什麽,我都已經結婚了,如果你要拿你的婚姻來報復,我不會攔你。”他把桌上的喜帖收下,沒有一絲感情地說,“我對自暴自棄的女人沒有興趣,只是希望你別再拿這種事來試探,請帖你秘書送到公司就可以了,送到家裡來做什麽?她傻,她跑了,你明明就樂見這樣的結果不是嗎?”

  陳漫緊緊地攥起了拳頭,整個後背僵如冰錐,仿佛突然被人脫光了衣服丟在大街上,任何一點點羞恥和陰暗都暴露在人前,陳漫覺得難堪極了,理智如同可樂裡的氣泡,一點點地消失。

  “啪——”她狠狠地一巴掌,落在徐岩臉上。

  “徐岩……”巴掌落下的那一刻她就後悔了。

  徐岩頭微微側著,臉上慢慢顯現出陳漫纖細的指印。他沒什麽表情,淡淡地抬頭對她說:“就這樣吧,該說的我都說清楚了。這一巴掌算我辜負了你該得的,以後我們兩不相欠。我送你出去,以後別再到家裡來了,她懷孕了,經不起你這隔三差五地折騰。”

  陳漫仰著頭,看著已經轉身的徐岩,難忍的心酸:“為什麽你永遠可以這麽理智?徐岩,你這樣真的讓我沒辦法甘心。”

  “你現在的樣子真的不像你,我曾經希望你永遠都別回來,永遠保持最可愛的樣子,可是你回來了,毀了過去的你。”

  “……”已經無需再說什麽。陳漫的眼淚流了下來。她再也無法厚顏待在這讓她窒息的空間裡。

  這個男人這輩子最重的話也不過如此吧?她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一路跑出去,狼狽得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陳漫,你真丟臉!
  她在心裡狠狠地罵著自己。

  徐岩出電梯的時候看了一眼時間,離喬夕顏跑出去剛剛八分鍾。

  八分鍾,她沒錢沒卡,他以為她跑不遠的,他一路小跑在小區找了一圈,到處都沒有她的影子,他慌了,她懷著孕,又生那麽大的氣,天知道她能乾出什麽事來!
  他的眼皮突然狂跳了起來,這種不安的感覺讓他如臨大敵,甚至有些亂了陣腳。

  他拿出手機給她每一個朋友打電話,每個人都在得知喬夕顏跑了以後開始在電話裡狂罵他,他一個個地扛著,卻仍然沒有得到喬夕顏的消息。

  把車開出來,他焦急而漫無目的地一點點找。他一個電話打給嶽蘇妍,也不管她是不是在吃飯,讓她立刻查一下附近的酒店,機場,火車,公汽,所有一切他能想到的。

  嶽蘇妍是個認真而稱職的秘書,任何時候都一絲不苟,電話一掛斷她就立刻開始打電話。可是即使是這樣,徐岩仍然沒有找到喬夕顏。

  因為喬夕顏哪裡也沒有去,錢不夠,她哪也去不了。

  走著走著,就走到電視台後面的小巷子,這是他們家附近最重要的地標,前面是一條康莊大道,建設了一圈的酒店商廈,而後面則是這座城市最古老的街巷,魚龍混雜。

  喬夕顏哭累了,走餓了,坐在燒烤攤油膩膩的桌子旁吃著燒烤。因為難過,她甚至不管不顧地喝了點酒。

  她的想法很幼稚,仿佛什麽都要和陳漫比一比,滿腦子想著,把酒喝下去了,她也要在徐岩面前借酒裝瘋。原來這一招對男人這麽有用,她要知道她死也不會讓陳漫得逞的。

  啤酒下肚,喬夕顏的意識越來越飄忽,眼淚又來了。

  徐岩真是個混蛋。她滿腦子只剩這一句話。

  她醉醺醺的,把全身所有的錢都塞給了燒烤攤的老板娘,就這麽飄飄搖搖地走出後巷,從電視台大樓旁邊的路穿了出去。

  扶著院牆,喬夕顏弓著身子大吐特吐。把胃裡那些讓她難受的東西都給吐了出來。

  吐完她又開始哭,想到肚子裡的孩子,她哭得更傷心了。這孩子幹嘛要在這呢,影響她的決定,徐岩這麽對她,她早該走了。

  不知是不是她哭得太傷心了,引來了圍觀的人,剛過八點,正是電視台部分節目值班交班的時間,喬夕顏喝醉了,意識不是很清醒,也就沒什麽羞恥之心了。

  她扶著院牆,有些累,索性一屁股坐了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她有些困的時候,有一隻手過來搖她的肩膀。她掙扎著睜開眼睛,一個男人遮住了她眼前的光,她努力地辨認,最後囁囁嚅嚅地問:“你誰啊!”

  那男人看她這個樣子不自覺皺起了眉頭:“杜維鈞。”

  “你和顧維鈞是什麽關系?你幹嘛抄襲別人的名字?”

  杜維鈞哭笑不得,媽媽下來視察,正好今天接受采訪,說好八點結束,卻打來電話說要到九點,他無聊極了,隻好下車逛逛,不想就碰到了喬夕顏。她醉態很可怕,像灘泥一樣坐在地上,兩條大白腿就這麽露著供人觀摩,實在不雅。

  他俯身拉她起來,好心地說:“我送你回家吧?”

  喬夕顏一聽回家眉頭皺得死緊:“我沒有家!”

  “你老公呢?”

  “老公這麽人性化的玩意兒我真沒有!”

  杜維鈞瞧出了一些端倪,試探性地問:“你們吵架了?”

  喬夕顏擺擺手:“嗨,沒架吵,我就是一外人,小說你看過嗎?炮灰!我就是炮灰!”說完,不知道是觸到哪根神經了,她崩潰地大哭起來,把杜維鈞嚇了一大跳,他手足無措地攙著她,眼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只能先把她帶走。

  鼻端全是喬夕顏身上濃濃的酒氣,和吐過之後的難聞氣味,杜維鈞不覺眉頭皺得更緊,忍不住責怪:“你不是懷孕了嗎?怎麽還喝這麽多?”

  喬夕顏哭得眼淚鼻涕齊飛,特別無謂地說:“我不要她了,她爸都不要我,我要她做什麽!”

  “行了,別胡鬧了。”杜維鈞把她帶到就近的酒店,用身份證給她開了個房,把押金和房費都付了,又盡責地把她送上去。

  她看著挺瘦,其實還是滿沉的,杜維鈞把她放在床上安頓好以後叉著腰休息著。

  喬夕顏一直在床上翻來覆去,她突然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周圍,又看了一眼杜維鈞,一個枕頭砸過去:“你想幹嘛!你以為我是樓梯啊!抬腿就上!”

  說完,還沒十幾秒,她又閉上眼了,杜維鈞俯身細瞧,她居然睡著了。

  真是個神奇的女人,這是杜維鈞離開房間想到的最後一句話。

  而在他們不知道的剛才,就在杜維鈞抱著喬夕顏進酒店的那十幾分鍾,有三個記者從他們身旁經過。

  由於職業敏感,其中一個記者很快認出了杜維鈞的身份,悄悄和同伴說:“那不是秦部長的兒子嗎?拉女人來開房啊?嘖嘖,這些官二代私生活還真是混亂。”說完就舉起了相機,連拍了幾張,低頭看看屏幕,絕佳的視角,每張都能清晰地看到兩位主角的臉,有些可惜地說,“可惜不能見報,這種事肯定要和諧的。”

  一旁的同事推了推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說:“你傻啊!賣給網站啊!網上就要這種搏點擊!笨蛋!”

  “提醒了我!回頭拿錢了請你吃飯。”

  “哈哈!說好了啊!”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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