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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我們在一起》第10章 粉飾虛偽的太平
  第10章 粉飾虛偽的太平

  杜維鈞表情淡淡的,笑容清朗,在這燠熱的午後猶如一縷清風沁人心脾。喬夕顏呆呆看了兩眼,趕緊收起自己的失態,訥訥地說:“我走了啊!我還有事兒呢!”

  她還沒邁步,杜維鈞的手已經抓住了她的手臂:“明天我約你吃飯吧。”

  他用的是陳述句,不容人拒絕的口氣。喬夕顏瞪著眼睛看他兩眼,最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說:“我懷孕了,你真的沒機會的。”

  喬夕顏把杜維鈞逗樂了,他嘴角彎著很好看的弧度,牽動英朗的眉眼,清越宜人。他坦然地笑說:“你想哪去了?我只是想謝謝你而已,就上次的事。”

  喬夕顏“啊”了一聲,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髮:“這個我就卻之不恭了!”

  “每次看到我就想跑,喬夕顏小姐,我之前也只是想追求你,不是追殺你。”

  喬夕顏尷尬地笑笑,恭維道:“你長得太帥了,我怕我把持不住。”

  杜維鈞眯眼笑著,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說:“西門鈞這個名字也蠻好聽的。”

  喬夕顏翻了白眼:“喬金蓮真的蠢斃了!”

  喬夕顏趕著赴薛靈泉的約,匆匆和杜維鈞道了別就走了。

  她大汗淋漓地走進咖啡廳,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的薛靈泉。她把包往沙發上一扔,用手扇風,嘴裡不覺抱怨:“怎麽靠窗坐啊,這麽熱的天,曬死了。”

  薛靈泉反應有些遲鈍,半晌才抬頭看喬夕顏,見喬夕顏滿頭大汗才抱歉地說:“我坐久了不覺得熱,那我們換一桌吧?”

  喬夕顏一屁股坐下去,擺擺手:“算了算了,我把簾子拉下來一樣的。”

  薛靈泉沒有再說話,給她倒了一杯果茶。喬夕顏正口渴,一拿起來一飲而盡。

  補完水喬夕顏覺得精神抖擻了許多,她大大咧咧地說:“這幾天都在家被供著,這不能做那不能玩,懷孕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薛靈泉愣了一下,隨即眼中閃爍出羨慕的光芒,她由衷感慨:“真好。”

  “好什麽啊,聽說現在還是好的,以後更痛苦。”

  薛靈泉自嘲地苦笑:“我連痛苦的機會都沒有。”

  喬夕顏皺眉,斥她:“胡說什麽呢?三條腿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男人滿街都是!”

  薛靈泉也沒反駁她,只是轉過頭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碌碌繁華的紅塵世事。她雙手交疊,放在大腿上,看上去乖巧而安靜。

  “你知道嗎?”薛靈泉輕啟嘴唇,“齊文修最初追我的時候,我不知道他有老婆。等我知道的時候,我已經深陷其中拔不出來了。他和我結婚的時候說,我是個要求很少的女人,不像他前妻總是企圖監視他,他到哪都電話不停,動輒一點小事就大鬧不休,他哄得累。”

  “事實證明他是個人渣。何必還想他?”

  薛靈泉搖搖頭:“感情的事就不是那麽簡單的。我最初對他那些話都沒放在心上。可是在一起越久,心就會越大,佔有欲就越強。當齊文修說我變得和他前妻一樣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厭倦我了。”薛靈泉的聲音有些哽咽,“我也厭倦自己了。”

  喬夕顏越聽越難受,言辭咄咄地質問:“厭倦自己?那你想怎麽樣?”

  “喬,我昨天和齊文修正式離婚了。”

  薛靈泉突如其來的坦白讓喬夕顏有些措手不及,雖然早知道是這個結果,但喬夕顏還是覺得有點如鯁在喉。她頓了半天才說:“任何時候都要最愛自己,這樣才能等到一個人來愛你。”

  薛靈泉笑笑:“你這個幸福的女人,真討厭。”她撥了撥頭髮,輕聲說,“我可能明後天就走了。”

  喬夕顏呼吸一滯:“去哪兒?”

  “別緊張。”薛靈泉笑笑,“我只是出去旅遊,散心。”

  喬夕顏松了一口氣:“出去轉轉也好。”

  “喬,我現在才發現你以前說的都是對的,第三者都沒好下場。真是血淋淋的教訓。”

  喬夕顏再沒有說話,她喝了一口果茶,靜靜地看著薛靈泉,看著她在痛苦中掙扎。薛靈泉已經自食苦果,此刻她不想再在火上澆油。

  喬夕顏想,女人都是奇怪的,明明知道花心的男人碰不得,卻總是忍不住幻想,自己能成為他浪子回頭的終結者,最後遍體鱗傷了才知道,終結者也許根本就不存在。

  薛靈泉如是,很多很多女人如是。

  女人深陷愛情的時候是沒有理智的,那些能理性地指點別人的人,要麽是沒有在愛的,要麽是愛得非常幸福的。站著說話不腰疼,每個人都有這種潛質。她也不例外。

  喬夕顏惋惜地歎息,那些轟轟烈烈要死要活的情啊愛的她真的不懂,她也曾想過若有一日也為愛奮不顧身一次,可她遇到的是徐岩,他帶給她另一種生活體驗,現在的她認為,平凡度日,若能一輩子,也是極好的。

  薛靈泉的不幸讓喬夕顏越發覺得自己幸運。和薛靈泉見完面,她感慨萬千地回去,徐岩已經早早下班,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他穿著寬松的T恤和短褲,視覺上顯得年輕了許多,不似平時的穩重和老成。徐母正在廚房忙碌,見她回來,趕緊迎上來關切地說:“吃了嗎?身體還舒服嗎?”

  喬夕顏有點窘迫,訕訕笑著回答:“還沒吃呢,就喝了點果茶。我身體挺好的,健步如飛。”

  “莽撞!”徐母嗔她,“頭三個月是最危險的,可經不起折騰。趕緊去坐著。”說著就高聲喊徐岩,“過來扶你老婆去休息,一會兒吃飯!”

  喬夕顏吐了吐舌頭,和徐岩隔空對望,兩人都有點無奈。

  徐岩過來扶她,她覺得奇怪得要命。懷孕又不是殘疾,大驚小怪的真叫人吃不消,不過她嘴裡可不敢說。婆婆之令大於天。

  “你今天跑哪兒去了?”徐岩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和薛靈泉見面了,她離婚了。”

  “薛靈泉?”徐岩挑眉,“上次齊家宴會那個?”

  喬夕顏點點頭:“嗯,齊文修是她前夫。”

  徐岩嗯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他表情有些凝重,眼神冷峻,眉頭微微地皺著。喬夕顏簡單地說著薛靈泉和齊文修的糾葛,也沒注意到徐岩的異常。

  徐岩若有所思地走著,有點分神,邁錯了腳,差點把喬夕顏絆倒了。

  喬夕顏嚇了一大跳,趕緊把他的手甩開:“撒開撒開,我自己走,笨手笨腳的。”

  徐岩把手放了,他腦子有些亂,需要好好捋順,此刻喬夕顏在他耳邊喋喋不休他也仿佛沒聽見。

  齊文修,薛靈泉,陳漫。

  怎麽覺得有點不太對呢?徐岩撚了撚眉心,覺得胸口有點悶。

  晚飯後,喬夕顏和婆婆說了會兒話才回房,徐岩已經洗完澡上了床。喬夕顏也沒說什麽,鑽進了浴室。

  浴室地上新加了幾張防滑的墊子,拚合得很平,都是徐母給弄的,她老人家確實挺細心的。喬夕顏笑笑,懷太子是什麽感受,她算是徹底體驗到了。

  洗完澡出來,徐岩正靠在床頭看電視,專心致志目不轉睛的樣子,仿佛電視是個絕世大美女,比她這個剛洗完澡的老婆更有吸引力。

  喬夕顏撇撇嘴,一時起了惡作劇的念頭,不聲不響地爬上床,鑽進薄被裡,不停地往徐岩懷裡鑽。

  徐岩低沉又略帶喑啞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你玩火?”

  喬夕顏抬起頭,往他臂彎裡鑽了鑽,故意眨眼眨得很無辜很純潔,她很清楚徐岩最不能抵抗的就是這種表情,這比魅惑更具備殺傷力。

  喬夕顏看他憋得有些難受的表情,不覺哈哈大笑:“看不出來啊!徐岩,原來你是個好男人!”

  徐岩乜她一眼,不屑地說:“你除了嫁給我開了回眼,任何時候都很眼拙。”

  徐岩關了電視,整個人往被子裡一沉,緊緊地抱著喬夕顏,用曖昧非常的姿勢湊在她耳邊,一邊惡意地對她呵氣,一邊纏綿悱惻無比勾引地說:“這臉怎麽能不要呢,你看上我不就是看上這張臉嗎?”

  “……”喬夕顏要吐了,這害喜怎麽來得這麽早!!

  見喬夕顏不理他了,徐岩伸手在她頸上撩了一下:“睡了?”

  喬夕顏閉著眼睛,回答:“嗯。”

  徐岩笑得抖了兩下,長臂如網,將她牢牢困住,他抱她抱得很緊,熨燙的體溫貼合著她,平白讓她也熱得開始出汗。她想掙扎,但想到越掙扎越熱,索性任他去了。

  徐岩把被子一拉,將兩人淹沒其中,俯下身有一下沒一下地親她,拿剛生出了細微胡渣的下巴在她護膚有道的臉上蹭來蹭去,她素來怕癢,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了,抬頭反擊,一口咬在他下巴上,憋紅了臉罵他:“討厭!”

  此時的喬夕顏眼波流轉,聲音軟儂,罵人的樣子更似嬌嗔,這畫面落入徐岩眼中無疑是更深的煎熬。他輕吐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

  喬夕顏能感受他的隱忍,體貼的沒有再動,趕緊轉了話題說:“徐岩,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啊?”她把玩著徐岩的下巴,好奇寶寶一樣想拔他的胡渣,但胡渣太短,怎麽都撚不起。徐岩也不管,任她作亂

  徐岩頓了一下,想了想說:“女兒吧!”

  “你口是心非吧!”喬夕顏眨巴著眼睛說,“不是說男人都喜歡男孩嗎?而且你這麽沙文主義,應該特別男權吧!”

  徐岩笑笑,敷衍地親她一下:“好吧,那就兒子吧!”

  喬夕顏一聽更不樂意了,瞪著他,特別委屈地說:“我就知道你重男輕女!”

  徐岩哭笑不得:“你隨便生吧!不男不女我也接受!”

  “去你的!少詛咒我孩子!”

  徐岩算是怕了她了,無奈地說:“您老人家想生什麽都行,我都喜歡,可以了嗎?”

  喬夕顏終於眯眼笑了:“這還差不多!”她剛準備歇著,又突然想起什麽,啊了一聲,“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麽?”

  “你是B型血,我也是B型血,我們倆孩子豈不是2B型?”

  徐岩無語,摸了摸她的頭髮,無限擔憂地說:“我隻操心孩子遺傳你的智商。”

  “……”

  第二天一早,徐岩早早去上班了,他素來輕手輕腳的,什麽時候走的喬夕顏也不知道。她是被手機震動的聲音吵醒的。吵她瞌睡的就是天殺的杜維鈞。這小子做事情說風就是雨,昨天說“明天”請你吃飯,還就真“明天”了!

  喬夕顏被吵醒的,起床氣很大,隨便抓了件衣服穿,從刷牙開始腹誹罵咧,一直罵到早餐吃完。婆婆聽說她又要出去,有點擔心,她乖乖地聽婆婆諄諄教誨完了才出去
  約定的是一家會員製的私房菜館,倒不是有多貴,只是很難預約,每天招待的客人很少,任何人都沒有特權,不能插隊,但是凡是吃過的都讚不絕口回味無窮。喬夕顏曾沾徐岩的光吃過一次,之後一直念念不忘。不想杜維鈞竟然神通廣大給預約上了,這也是喬夕顏雖然罵咧仍然出門的原因,懷孕後她變得口味更刁鑽也更饞嘴了。

  杜維鈞很早就到了,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等候。這是一家古怪的私房菜館,格局也很奇怪,大廳很大,卻不是用來經營的,純粹裝修來愉悅視覺。右邊有一面水牆,嘩啦啦地流瀉著清靈的水,四周爬滿了紫色的花,下圍是小格子的泥土,那都是新鮮盛開的真花,空氣中甜香怡人。包廂一格一格的,牆面全是龜裂花紋的鋼化玻璃,可以朦朦朧朧地看到坐在裡面的人的輪廓和影子,卻看不清是誰。

  杜維鈞和喬夕顏被帶到一個幽靜的包廂,進去前喬夕顏看到門上掛著個牌子,標著“墨”字,她暗暗想,這兒還真是挺雅致的。

  兩人吃飯的時候也是隨便地聊著,其實也不算是太熟,但真的完全不覺得尷尬,仿佛認識很久一樣。杜維鈞說什麽喬夕顏好像都接得下去。

  喬夕顏無意說到岩井俊二的時候,杜維鈞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感慨地說:“幾年前,我從警校畢業,剛剛考上警察,那時候是真的有夢。想著保家衛國除暴安良,那時候我有一個女朋友。她是個很浪漫的藝術家,我休年假和她一起去日本,她很喜歡《情書》,想去看看小樽。”

  喬夕顏喝了一口湯,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也不打擾他,靜靜地聽他說下去。

  杜維鈞嘴角一直噙著一絲微笑,淡淡地說:“當時我們坐著纜車,賞著小樽初雪的景色。那時候小樽運河還沒有被大雪封喉,天空陰沉沉的,燈火迷蒙,白雪皚皚,就像一幅畫一樣。”

  喬夕顏不自覺地套入岩井俊二的電影,畫面感很強,小樽是一座充滿浪漫氣息的小城鎮,雖然她沒有去過,但是想必那是很美的。猶記得當初看雜志介紹小樽時,那作者曾寫道:“北海道的浪漫小鎮中,就屬小樽最受到女性遊客的青睞。不僅因為小樽的浪漫滲透了每一個觀光旅遊景點,更因小樽空氣裡的味道都像是酸甜的戀愛滋味,異常誘人。”

  當時她也曾計劃要去一次,但她一直沒有戀人,這個計劃也就一直擱置了。聽杜維鈞這麽說起,她也一時感慨了起來。

  “後來呢?”她不自覺地問了一句。

  杜維鈞扯動嘴角,聲音低沉而平緩:“後來她失憶了,忘記我了。”說完,他低下頭繼續吃菜去了。

  喬夕顏瞪大了眼睛看著杜維鈞,老天,這麽悲傷的故事他居然能這麽平靜地講出來,她緊握著湯匙,激動地說:“怎麽會這樣?你們就這樣分手了嗎?你沒有試試去喚起她的記憶嗎?努力都沒努力過?”

  喬夕顏說得太激動了,以至於沒有發現杜維鈞一直在憋笑,半晌她看到杜維鈞肩膀抖得厲害,才錯愕地問:“怎麽了?”

  杜維鈞眯著眼看著喬夕顏說:“你怎麽這麽單純?這也信?”

  喬夕顏有些動氣,為剛才流露出的感同身受和悲傷不值:“這個笑話真的不好笑!”

  杜維鈞給她布菜,溫柔地說:“現實中哪有那麽多狗血啊,我出任務受傷了,她怕了,覺得當警察太危險了,求我辭職,我不願意,然後就分手了,就這樣。”說完,他還無謂地聳聳肩。仿佛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喬夕顏看著他,沒有說話。她若有所思地低下頭去,片刻後,她又突然抬起頭,問他:“你別和我說,因為我長得和她很像,所以你想追我吧?”

  “嗯哼?”

  “我說對了?!!!”喬夕顏癟著嘴一幅山雨欲來的氣勢。

  杜維鈞又笑了,像逗孩子一樣逗她:“你居然又信了?你怎麽這麽單純?”

  喬夕顏一時怒火中燒,被一個小她三歲的小男人耍得團團轉,她覺得自己肺都要氣炸了!她不停地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不然她真的會有把湯匙摔在他臉上的衝動。看著他笑得一臉無害的樣子,她就很想上去把那臉撕掉。

  她正準備絕地反擊,嘴剛開張,還沒發聲,包廂的門就突然被推開了。

  一個衣著得體容貌清麗的中年美女探頭進來。喬夕顏愣了一下,待她看清來人後,大腦頓時只剩一片空白。

  老天,吃個飯都能碰到大領導,今天真是個吉利日子啊!

  那中年美女正是昨天造成封路的女部長。只見那女部長面容和善地看了一眼喬夕顏又看了一眼杜維鈞,滿臉笑意地走了進來,那眼神裡,滿是作為長輩的慈愛。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話中有話地對一直沒有抬頭的杜維鈞說:“交個女朋友藏著掖著有意思嗎?也不帶回家看看,你爸肯定很高興的。”

  一句話驚得喬夕顏張大了嘴巴,涼涼的空調風一個勁兒往她喉嚨裡鑽,她傻傻地看了一眼大領導,再看看杜維鈞,別說,還長得挺像的。她怎麽就一直沒想到呢?這小片警原來這麽大來頭。

  喬夕顏噤聲,突然認可了徐岩對她的評價,她真的任何時候都很眼拙!
  這種氛圍讓她有點如坐針氈,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她以一個有夫之婦的身份被人家媽媽誤會成兒子女朋友,這也太尷尬了吧?她一時也不知如何自處,只能趕緊解釋:“伯母……不是!那個……我……”

  她還沒說完,杜維鈞的媽媽就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說:“哎呀我知道!你們是朋友嘛!”她掩著嘴笑得雙眼眯著,像晴空彎彎的月牙,仿佛在嘲笑喬夕顏欲蓋彌彰似的。

  她拍了拍杜維鈞的肩膀說:“我先走了,還有應酬,晚上回家了再好好地審你。”

  說著,就如春風不留痕地走了。留下喬夕顏尷尬地對著杜維鈞吹胡子瞪眼。

  喬夕顏很想抓狂,她盯著杜維鈞問:“剛才你為什麽不解釋!?”

  杜維鈞很是淡然地反問:“你不是解釋了嗎?”

  喬夕顏大囧,聲音提高了兩三度:“可是你媽不相信啊!!”

  杜維鈞沉默片刻,很是認真地說:“對啊,我解釋的話,結局也是一樣,何必浪費口水?”

  喬夕顏徹底被這廝氣糊塗了!這臭小子!!到這份上居然這麽淡定!!

  她氣呼呼地拿起筷子夾什麽吃什麽,一通牛嚼,味同嚼蠟。期間,她曾抬頭看過杜維鈞一眼,他也沒什麽表情,很平靜地吃飯,還體貼地給她布菜,裝得還挺像的。喬夕顏仔細地看著他那張英朗非凡的臉,心裡默默地阿彌陀佛。

  高乾猛於虎,平民HOLD不住。

  這男人,以後可不能見了啊!

  飯局剛結束徐岩就打來電話。他問她在哪裡,她當時正走到一個大型的購物廣場門口,便隨口報了地址。徐岩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問,讓她站在原地,他來接。

  購物廣場大門口就是個大型的通風口,一半是涼快的空調風,一半是炎炎如火的陽光。喬夕顏往裡站了一些,颼颼的涼風吹得她有點冷,零落的碎發被風吹動,掃在她的後頸和耳後,癢癢的。她抱了抱手臂,有些不自在。

  徐岩十分鍾後就到了,姿態閑適地從車裡下來,下意識地拉了拉下擺,任何時刻都似乎保持完美。他西裝革履,穩重而矜貴,不用說話就能顯示出他的與眾不同。

  喬夕顏咬著嘴唇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是太陽太曬還是怎麽回事,總覺得有幾分不真實。

  徐岩眉頭一揚,微微歪著腦袋:“你這是什麽表情?被人隻劫財不劫色?”

  喬夕顏被噎著了,沒好氣地說:“去你的!”

  徐岩咧嘴笑了,好像挺高興的。太陽光籠在他臉上,襯得他五官更加耀眼。

  “你翹班了?”喬夕顏問他。

  徐岩走過來,伸手自然地攬著她的腰:“這個周五公司周年慶,你不記得了?”

  喬夕顏感受到腰間傳來的溫柔力道,臉上一紅,她低著頭,但鼻端全是他身上的氣息,他說什麽她也沒注意聽,一直心不在焉地嗯嗯,直到上車了,她才發現自己心跳如雷,咚咚咚仿佛就要跳出胸膛一樣。

  丟人,結婚一年多孩子都有了,她竟然還對孩子她爹臉紅心跳,跟少女懷春似的。

  徐岩發動車前問她:“你平常喜歡在哪裡逛?”

  喬夕顏一愣:“逛什麽?”

  “你剛才沒有聽我說話嗎?你神遊哪兒去了?我說周五的周年慶晚會,你和我一起致辭。”

  “為什麽?”

  徐岩挑眉:“正式介紹你是我太太啊!這麽久了,你也該給我名分了。”徐岩小眼神特委屈地看著喬夕顏,仿佛喬夕顏是吃乾抹淨還賴帳的禽獸一樣。

  “家裡有很多禮服,不用特意買了。”

  “這麽好的機會你居然不宰一筆?”

  喬夕顏摸了摸肚子,笑得很歡實:“錢要攢著花,孩子奶粉錢可貴了。”

  徐岩眉頭擰成一團:“我苦著你們娘兒倆了?”

  “我不是抱怨來著,就,你自己發現的啊!”

  “……”看著喬夕顏滿臉無辜的表情,徐岩嘴角抽了抽,無語了。

  曾記得前幾年有一次,喬夕顏去S市,謝忱和程池接待她,她愛逛街,謝忱和她手挽手作陪,程池很無聊,一直在一旁玩手機,買鞋子的時候,到一個牌子就坐在試鞋的沙發上,後來大約是太累,他甚至直接在沙發上睡著了,弄得喬夕顏很不好意思,沒盡興就回去了。

  徐岩很少和喬夕顏一起逛街,但他只要陪著就很有耐心,跟著她每家逛到,既不會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也不會催促她,這一點,絕對能將他奉為新世紀“三從四德”的好男人。

  她看中了兩件小禮服,徐岩都給刷了。因為不能穿高跟鞋,她搭了一雙銀色平底鞋,在璀璨的燈盞映照下,倒有幾分水晶鞋的味道。

  喬夕顏呆呆地看著自己,再看看身後很認真幫他參謀的徐岩,始終有一種恍惚如夢的錯覺。

  徐岩的大方給喬夕顏帶來的直接苦惱就是——她到底該穿哪一件?
  她站在鏡子前照來照去,始終不能決定。她自己比較傾向於短款,不能穿高跟鞋,短款露腿出來至少還有幾分優勢,但是短款好像有點太貼身,顯得她胖了一些。

  她苦惱地回頭,徐岩正拿著毛巾路過,她叫住他:“徐岩,我是不是胖了?”她摸了摸腰身,好像確實比以前有肉了。

  徐岩打量了她兩眼,誠實地回答:“有一點。”

  喬夕顏一聽,心裡立刻不樂意了,很跳躍地問他:“那你還愛我嗎?”

  徐岩眉頭一挑,摸了摸下巴說:“這兩者有直接聯系嗎?”

  喬夕顏氣著了,她恨透了徐岩這不解風情一板一眼的榆木疙瘩,她雙手叉腰,大聲地說:“我要你每次在我質疑你愛不愛的時候,狠狠地抱著我親我!你給我說那些條條框框的幹嘛!!”

  “哦。”

  他這一個字就想打進氣球裡的最後一絲氫氣,徹底把喬夕顏惹炸了,喬夕顏瞪著他,大發飆:“你哦什麽哦啊!!”

  徐岩還是波瀾不興的樣子,瞥了她一眼說:“沒,老婆,我先去刷個牙,回來就狠狠親你,你等我一下啊!”

  喬夕顏無語了,不是一個星球真的無法溝通,她徹底放棄了,啪的一聲把門關了,門外徐岩還火上澆油地說一句:“不要親啦?”

  親你媽去吧!喬夕顏暗暗啐道。

  公司的周年慶酒會在一個私家莊園舉行的,露天的宴場比起一般的酒會唯一的優點就是聲音更嘈雜些,能盡量緩解喬夕顏的緊張。

  從她跟著徐岩坐上上桌,她從前的同事就開始把視線都膠在她身上,她不敢動也不敢回頭,隻覺那些探究和疑惑的視線讓她如坐針氈。

  她一直緊張地抓著自己的手指,視線一瞬不瞬地盯著右上方一盞歐式燈盞,清冷的白光周圍繞著幾隻不速之客,誤闖宴會的飛蟲,看著它們飛來晃去,喬夕顏覺得自己的緊張緩解了一些。

  她最終還是決定穿那件短款禮服,她素來愛美,粉色的禮服,搭配的是徐岩的媽媽送的一條古董珍珠項鏈。年代已經追溯不清了,但那珍珠項鏈質地極好,飽滿圓潤,顆顆都差不多大,這更顯得價值不菲,她耳朵上也嵌著和項鏈配套的墜飾,名貴的珠寶讓她稍微有了一點底氣。她沒有化妝,珍珠襯得她皮膚很白,她五官本就立體分明,不化妝也不顯寡淡,反顯得更年輕更清秀。

  現場的樂隊隨著宴會的過程奏響各種不同的背景音,衣香鬢影繁華如夢。徐岩牽著她的手走上台時,她始終抿著唇,有點狀況外。

  徐岩的聲音有兩道,一道就在她耳畔,匪夷所思的輕柔,像輕盈的羽毛癢癢刷過她的心頭,另一道通過地面音響響徹,清澈悅耳,靡靡共振,聲波穿透她的耳膜。

  他簡單地說著公司,鼓勵和肯定員工們的業績,隨後,他輕輕地笑了一聲,很是平常地說:“最後,要感謝我太太一直以來的幫助和理解,也感謝我太太帶給我的新生命,為了慶祝我們即將為人父母,此次周年慶我私人貢獻一台五十萬的車,獎給今晚玩遊戲勝出的人。”

  “謝謝。”他禮貌地結束了他的致辭,然後又自然地把呆呆的喬夕顏牽了下去。

  喬夕顏手心全是汗,她小時候參加獨舞比賽都不曾這麽緊張過:“就這樣嗎?”喬夕顏問徐岩。

  “不然呢?”徐岩緊了緊手心,嘲笑她,“我再多說我怕你會暈倒,你看你,真是狗肉上不了正席。”說完還嘖嘖兩聲。

  喬夕顏瞪他一眼,也不好意思甩開他的手,壓低聲音說:“你狠。”

  喬夕顏一緊張就想上廁所,拿了包進了莊園的別墅。

  大得出奇的房子,裝修得很愜意也很有品味,喬夕顏一進去反而不急了,晃了兩下才去找廁所。

  上完廁所,她在外面的水池邊洗手,正搓手搓得認真,遽然感覺身後多了一道陰影,擋住了她眼前的光。她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鏡子,看到陳漫那張妝容精致的臉。

  狹路相逢。喬夕顏腦子裡突然閃現了這個詞。

  公司是她和徐岩一手創辦的,依常理公司也會派發邀請函給她,只是喬夕顏沒有想到她真的會來。

  陳漫穿著很高的高跟鞋,這會兒站著倒比喬夕顏還高了,喬夕顏微微抬頭才能和她對視,這種視角讓她非常不爽。

  陳漫也沒有說什麽,靠著牆拿出一包女士煙,點燃,夾在指間,火星明滅。

  喬夕顏不喜煙味,微微蹙了眉頭。正準備離開,就聽到身後的陳漫突然問她:“幸福嗎?”聽不出什麽情緒,仿佛朋友間很熟稔的對話。

  喬夕顏頓住腳步,淡笑著回頭,回答她:“很幸福。”

  陳漫輕輕一笑,一手托著手肘,一手夾著煙,很嫵媚勾人的姿勢,她眼神迷離地望著前方,濃密卷翹的睫毛輕輕抖動,如經歷了滄海桑田,她感慨地說:“我也曾經這樣過。徐岩是我遇到過最好的男人。”

  喬夕顏摸不清她的用意,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可是你卻沒有好好珍惜他。”

  “那你呢?你又有多珍惜他呢?難道你不是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付出?”

  喬夕顏抿唇,隨即抬頭:“他願意為我付出一天我就享受一天,我盡全力給他我可以給他的,直到他不要的一天為止。”她輕輕一笑,仿佛很自信地說,“當然,我覺得不會有這一天。”

  說完,她仿若腳下有風地坦然離開,留下陳漫在她身後咯咯地笑,有如銀鈴,搖破了這平靜的夜色。

  與此同時,剛剛應酬了一圈人的徐岩看了下時間,發現喬夕顏已經去了很久了,她懷著身孕又笨手笨腳,他很擔心她會摔跤或者遇到別的什麽。

  叫來嶽蘇妍先頂著,他獨自進別墅尋找,還沒走到廁所,他就接到了一條短信。來信人是陳漫。

  “徐岩,謝謝你讓我知道男人情不在的涼薄。”

  徐岩皺了皺眉,看了一眼,點了DELETE鍵,那條短信隨著一段動畫,在垃圾箱中絞碎,然後消失。

  他把手機收起來,剛輕吐一口氣,就聽到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

  “徐岩!你來找我?”

  無比快樂的聲音,喬夕顏正一步步向他走來,他輕輕扯動嘴角,仿佛什麽都沒發生地扯動嘴角,微弧度的笑容,深沉的眼眸漆黑如墨,掩蓋了這有些扭曲的夜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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