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舍才有得，四皇子很聰明的擺正了自己的定位。

  他的目標是坐上龍椅，然後得到龍脈與國運，然而他同樣也清楚以他那點力量就算千方百計坐上了龍椅，也無法保得住那份力量。

  所以，他選擇了一場交易！
  “賢弟，意下如何？”

  還意下如何？這種條件本身就很難讓人拒絕，尤其是對於修仙之人而言，誰能抵擋一飛衝天的誘惑？

  辛辛苦苦修行數十年，上百年，也不見得能讓修為境界更進一步。

  眼下只需要與四皇子密謀奪得龍脈，就能一夕間完成上百年都無法完成的突破。

  試問，換做修仙者面對這種提議，能拒絕嗎？

  “十年國運，能有多大效果？”

  李葉進一步試探，他發現大乾朝，不，應該說是這個天下匯聚而成的龍脈太特別了，國運之力，龍脈之力，竟然有那麽大的威力嗎？

  所以他與娘子暗中猜測，龍脈國運能讓人成聖，是否真被他猜對了？

  “這個愚兄無法保證，但十年國運已經是極限，如果透支太多國運……”

  四皇子面露遲疑，神色也是充滿了無奈，看得出他說出這番話其實也是有心無力，難道他不知道學寧王那般畫餅？
  他知道，但卻沒那麽做。

  “會如何？”

  李葉皺眉，國運之說其實虛無縹緲，反正他也看得出根本沒人能具體描述。

  “不好說，但很可能會導致天災人禍不斷，風雨不調，災難頻發，民不聊生！”

  四皇子語氣很嚴肅，甚至從未有過鄭重其事的談及這件事，“愚兄知道寧王許你修成金丹，但我不是他，無法做到泯滅人性不顧黎民百姓死活，所以這個險不能冒！”

  國運，或許是天下的氣運？
  李葉沉吟，其實能不能一飛衝天他沒那麽迫切，只是表現出來迷惑外人的一種手段。

  他實力提升的再多，比起娘子也是天差地遠，他更關心的其實還是國運與這龍脈能否有奇跡，助他娘子成為天下間第七位聖人。

  同樣都是野心勃勃，然而李葉也看出四皇子與那寧王有所區別，兩人的野心相似但人性卻不同。

  “容我考慮一二。”

  最終李葉沒有給四皇子太明確的答覆，然而這個回答其實已經足矣，眼下的京城其實各方幾乎在打明牌，只不過有些事情還不能徹底攤牌。

  “好！”

  四皇子並未強求，也沒有繼續爭取，而是露出笑容，“可惜帶來的女兒紅已經喝完，否則今日定然要與賢弟不醉不歸。”

  “這有何難，侯府酒還是有不少。”

  李葉也笑道，隨後便讓下人搬來了好幾壇美酒，雖然不能與四皇子拿來的那壇女兒紅相比但也是難得的佳釀。

  這一喝就是幾個時辰，最終兩人都是酩酊大醉，四皇子也是被人攙扶著出了侯府上馬車離開。

  等馬車從視線內消失之後，李葉微微搖晃的身體這才站穩，醉眼朦朧的眼眸恢復了一絲清明。

  “盯上龍脈的人，還真不少。”

  他沒有醉，自從築基後他的身體素質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提升，不是一瞬間而是持續不斷，日日夜夜在那邊提升。

  今日四皇子前來，是試探，也是交心，更是向他透露了一些秘密。

  那些秘密，的確讓人深思。

  尤其讓他在意的其中一個秘密，便是寧王憑什麽來篡位？

  “若無仙門插手，俗世之爭，無非就是逼宮，起兵造反等手段。”

  以寧氏千年底蘊不管是錢財，還是人脈，都深不可測，一旦起兵很容易演變成狂風之勢戰亂不斷。

  倘若逼宮呢？
  古往今來，以他前世看了那麽多歷史文，結合正史和野史的經驗來看，必須要有一個借口。

  最常用的，無非就是‘清君側’。

  然而仔細想了想，如今大乾朝正值欣欣向榮的上升期，乾元帝雖無明君之相，但也談不上昏庸不堪，朝堂文武百官也算安定。

  怎麽找借口？

  回到後院，說實話他自己有自知之明，要玩心眼，他可不是寧王這等人物的對手。

  穿越前他就是個普通的社畜打工仔，各方面極其普通，也沒過人的膽量和智謀，穿越後他最大的仰仗不過是小侯爺這個身份，然後便是娘子這個靠山。

  屋內，李葉將心中疑問道出。

  顏冰清聽後，“夫君是有什麽擔心？”

  “擔心談不上，有娘子在，他們也傷不了我，這侯府一畝三分地，他們動不了。”

  李葉笑了笑搖頭道，這算不上是盲目自信，而是事實，侯府有著娘子這位半聖坐鎮，他還挺期待有沒有人會頭鐵跑來動手？
  “那夫君為何介意這事？”

  “可能，就只是好奇吧。”

  李葉想了想也覺得沒必要，不管寧王用什麽手段造反篡位，與他的關系其實並不大，他並不欠乾元帝多少人情，“到時候，大不了保乾元帝和皇后性命，這樣算不得破壞聖令越界吧？”

  顏冰清笑著搖頭，“不會，算不上。”

  “那就好。”

  “若夫君真好奇這事，不如去隔壁偏房問問？”

  “偏房？”

  李葉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娘子指的正是暫時被安置在偏房住下，卻不能公開透露身份的平南王妃！
  是啊，他為何沒想到？要說玩心眼，他與娘子其實都不太擅長，但如今侯府卻有個人是個中行家，郡主她娘啊！

  “合適嗎？”

  他略有些遲疑。

  “妾身將竹兒妹妹帶走，不會有人打擾到夫君談正事。”

  ……

  屋內隱隱有著一股淡香，很淡，卻能夠聞得著。

  只不過一日未見，李葉發現平南王妃的神色又憔悴了幾分。

  “這蠱毒，果然霸道。”

  他也不好多說什麽，畢竟自己種下的因，有什麽後果也自己吞。

  “多謝小侯爺仗義。”平南王妃微微欠身，眉宇間隱隱有些憂愁，她已經知道褚寅安然返回王府，原本她也可以就此告辭離開。

  但最終還是留了下來，有她的私心存在。

  “舉手之勞。”

  李葉也沒借機提出過分要求，而他這次來也是想要借平南王妃的聰慧來分析一下局面。

  所以簡單的將來意說了一番。

  平南王妃聽後並未立刻回答，而是在思慮。

  大概一盞茶時間後，這才開口，“若是妾身所料沒錯，寧王並不會選擇起兵，也不會選擇逼宮。”

  “那他會如何做？”

  李葉是真心好奇寧王會怎麽造反，除了那點好奇心，其實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如果小侯爺想要坐上那張龍椅，會怎麽做？”

  怎麽會問到他頭上？

  但這個問題，李葉聽後不禁在腦海中假想起來，如果是他要造反篡位，會怎麽做？
  穩扎穩打步步緊逼？還是謀定而後動，慢慢蠶食？

  最終他腦海中只剩下一種選擇，最直接，也最粗暴。

  “殺入皇宮，將乾元帝連帶所有皇室成員全部誅殺，但凡不願意臣服的文武百官直接處死。”

  李葉將自己的想法道出，當然這個做法其實很喪病，也很粗暴，甚至如同一個莽夫不考慮任何後果，隻憑著自己的想法亂來。

  古往今來，沒有任何一個梟雄是以這種方式成功篡位，哪怕能成功弑君謀反，皇位也坐不穩，堵不住悠悠眾口，更無法讓文武百官臣服。

  但最關鍵的一點，要有什麽實力才能做到這個地步？皇宮那麽多侍衛，京城更有數萬精銳守著。

  “小侯爺果然也想到了。”

  平南王妃嫵媚一笑，縱然憔悴了許多卻也難掩她那份天生麗質。

  “是啊，想到了，以修仙者降維打擊，根本不需要玩什麽陰謀手段。”

  李葉點頭隨後又問道：“但寧王沒那麽做，因為乾元帝背後有上聖院。”

  絕對實力碾壓固然很爽，很直接。

  然而前提是，有絕對碾壓的那份實力。

  寧王有嗎？

  他有個屁！

  真要有，不可能等這麽久。

  雙方背後都有仙門背景，而仙門之間又有聖令壓製，所以無法擼起袖子直接動手。

  一切，都要在規則之內，沒人能破壞規則，因為他們不敢。

  “但寧王還無法做到，雖然妾身並不清楚其中緣由，卻也能略微試著猜測出一些端倪。”

  平南王妃本就是與寧王相似的那類人，此刻也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若是能讓上聖院無法出手干涉，又能在極短時間控制住整個皇宮和當今聖上，以寧氏一族千年底蘊和在朝中的影響力，便能順利改朝換代而不會有太多的變故。”

  “這是妾身這個婦道人家一點淺見，希望對小侯爺有幫助。”

  有些時候當局之謎，聽了這番見解李葉終於有了一些頭緒。

  隨後便告辭離開，同時也讓人安排送平南王妃回去，畢竟始終住在侯府後院偏房，也的確有些不妥。

  哪怕平南王妃幽怨無比卻仍舊被送走，當然褚夢竹也跟著回王府，接下來自然是安排兩人婚事。

  既然平南王已死，如今主事之人自然就落到了平南王妃身上，李葉也不擔心這女人會反悔，她想活命還得求他，娘子手裡那顆築基丹算得上是她的救命仙丹。

  其實還有另外一種救她的辦法，只是……

  搖了搖頭，不可多想。

  ……

  “這是噬魂陣。”

  夜色下，兩道人影出現在了城東青絲坊院內。

  顏冰清輕輕的掃了內院一眼，接著便說出了答案。

  “噬魂陣？有何用？”

  他再次來到這裡，感受卻與當初截然不同，可能是娘子在身邊，也可能是他如今已經築基，算得上是仙門之列。

  “只是一種非常不入流的邪術陣法，通常以活人牲畜的鮮血為引，集齊其中的怨氣和冤魂侵蝕其他陣法或者法器寶物。”

  顏冰清想了想簡單的解釋了一番，隨後又說道，“但妾身在陣法上了解的並不多，真正對陣法擅長的是大師姐。”

  “大師姐？玄伊師姐？”

  “嗯，玄伊師姐在陣法上的造詣最高，若是她出手布陣，半聖落入其中也會被困許久不得而出。”

  聽著就是個牛逼人物，李葉產生了一絲好奇。

  但隨後還是回到眼前的正事上，“這陣法威力如何？”

  寧王搞出那麽大的動靜，必然有所圖謀，總不能雷聲大雨點小吧？

  “威力不大，傷不了金丹，若是修成元神的元靈境小心一些也可以全身而退。”

  顏冰清想了想大概說了一個范圍，顯然意思很明白，這噬魂陣就是個垃圾，根本沒啥威力，傷不了強大的修仙者，布置起來還賊麻煩。

  “夫君身上有妾身煉製的法衣，這陣法傷不了夫君分毫。”

  嗯，他喜歡聽這種話，傷不了他才好。

  但隨後就讓他覺得奇怪起來，“那這陣法對付凡人豈不是隨便亂殺？”

  寧王花了那麽多心思搞出這種噬魂陣，怎麽看都是拿來對付乾元帝，可乾元帝為何坐以待斃？
  “對付凡人的確容易，但在京城其實也沒太大作用。”

  顏冰清也猜到了自己夫君心中疑問，所以直接解釋，“聖院在京城和皇宮都布有陣法護持，乾元帝雖是一介凡人但有兩重陣法護持，更有國運龍脈加身，金丹之下傷不到他分毫，即便是金丹境強行出手，倒是能殺之但卻壞了規矩。”

  簡而言之，乾元帝這個凡人身上有兩層龜殼，尋常修仙者傷不了，傷得了的不敢動手怕壞了規矩被聖人誅殺。

  “難怪乾元帝明知寧王背後小動作不斷，也不慌。”

  或許有嘗試，但李葉見識過寧王身邊那些黑衣人，實力身手可不是皇宮那些侍衛能比。

  但寧王如此做有什麽原因？
  難道他不知道就算有噬魂陣，也傷不了乾元帝？

  還費那麽多精力代價，搞出如此陣仗？

  障眼法？
  聲東擊西？

  另有陰謀？

  所以他不喜歡和這幫心眼多的人玩，真的太廢腦細胞了。

  “娘子，有沒有一種可能。”

  望著死氣沉沉的院落，李葉朝著身旁娘子望去，“寧王暗中布的陣法，並不是噬魂陣？”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寧王那種梟雄難道不清楚嗎？

  “有這個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顏冰清想了想便搖頭否認，然後解釋道：“想要殺乾元帝就要讓京城與皇宮兩重陣法失效，加上還有龍脈護身，能做到那一步的陣法已經越界，不管是哪個仙門都不會冒這個風險。”

  “組合陣呢？”

  李葉再次問道，“單獨一個噬魂陣沒效果，如果多個陣法組合會不會產生質變？”

  “也不會。”

  顏冰清知道自家夫君是修仙小白，陣法上更是從未接觸，所以也耐心解釋，“就算大師姐親自來布陣，也無法用如此簡單的陣法化腐朽為神奇。”

  陣法，哪有那麽簡單，不是簡單陣法疊加就能產生質變的。

  那就奇怪了。

  李葉低頭沉思，寧王這麽做圖什麽？
  篡位又不是過家家，那可是伴隨著屍山血海……

  等等！

  “娘子。”

  “怎麽了？”

  “如果，獻祭整個京城數十萬生靈呢？”反派做事通常，毫無底線對吧？
  顏冰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