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挺正經的男人間的交流，一下子就變了味。

  廳內好在沒有外人在，否則實在是難以想象姬邸這個堂堂皇子，也能露出這般猥瑣的神態表情。

  “殿下你這話……”

  實在是讓他又感動又好笑，李葉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特麽這純陽丹，明明就是個非常正經的仙門丹藥，其功效和作用更是沒話說，可到了四皇子嘴裡完全成為了非常不正經的東西。

  “愚兄也知道你已經築基，所以這純陽丹對於你而言的確沒太大的作用，不過考慮到我這個妹妹比較特殊，這丹藥對你可有大作用啊！”

  說來說去目的只有一個，四皇子這是要力爭將李葉拉攏到自己這個陣營，不惜將身上來自於仙門之一煙雨樓的丹藥，都拿了出來。

  難道他不知道這純陽丹有多麽珍貴？
  不，他知道，而且知道的很清楚，但仍舊拿了出來。

  “只要有這顆純陽丹，你與小妹就有了可能，屆時一旦生米煮成熟飯我父皇母后那邊即便不願，也只能同意了這門親事！”

  四皇子臉上浮現出一絲嘿嘿笑容，然後拍了拍李葉的肩膀，“愚兄這份誠意，你覺得如何？”

  從小在皇宮長大，見慣了勾心鬥角阿諛奉承，所謂自古皇家無親情，四皇子本就是一個聰明人，更懂得利益交換這個道理。

  寧王能給的，他也能給！

  寧王不能給的，他同樣能給！

  “殿下這份誠意，的確很足！”

  李葉拿著瓶子，不禁露出了笑容，其實四皇子完全不知道這純陽丹對他而言，毫無必要，然而他的特殊天賦本就是一個秘密，而且還難以啟齒。

  所以只能將這份誠意收好，“那殿下的好意，我就卻之不恭了。”

  “哈哈，以後都是一家人，沒必要如此客套。”

  四皇子聞言大喜，眼神亮了起來又親切隨和的端起酒杯，“這最後的杯中酒，就當做是你我之間成為一家人，幹了！”

  李葉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如今總算是明白為何明華公主，與他之間仿佛若即若離，明明被他幾次誤打誤撞攀了高峰也並未動怒，可就是不曾點破那層窗戶紙。

  原來，是因為純陰體……這體質有啥問題？

  他還真不知道，聽名字就知道是修仙界中比較特殊的體質。

  “公主是純陰體，這事……”

  是他理解中的那個純陰體嗎？所以四皇子才會偷偷塞給他一顆純陽丹？

  四皇子聞言微微點頭，“此事知道的人極少，唯有父皇母后與我知曉，當然上聖院那邊，石院長也清楚，當初也是因為小妹這個體質才能入得了仙門，成為石老的關門弟子。”

  “原來如此。”

  李葉裝作恍然大悟，可他想知道的可不是這些，是純陰體是否跟他想象中的那樣……不正經。

  “愚兄肯定不會騙你，小妹這個純陰體注定了她這一生很難尋得一位良婿，畢竟尋常男子若是與小妹成親當夜就會……”

  四皇子話沒說完卻搖頭苦笑，然後又說道：“不過有了這純陽丹，賢弟你大可放心！”

  “承蒙殿下厚愛了。”

  “哪裡話，愚兄也不跟你兜圈子，今日來本就是為了請賢弟暗中相助，或許這做法會讓賢弟對愚兄有看法但我也是思來想去，唯有你能助我。”

  四皇子很坦誠，苦笑中解釋道：“另外小妹因為身體原因，也很難獲得幸福，身為兄長，加上一點點私心，所以才會將這賭注放在賢弟你身上。”

  一番坦誠相待的交心，的確很讓人動容，四皇子有自己的野心，這才正常，李葉從一開始就懷疑他沒表面那麽簡單灑脫。

  如今不過是證實了這一點。

  然而有野心怎了？

  難道李葉自己就沒野心？

  他也有，這才是正常人，而且相比於乾元帝，比起寧王，四皇子至少坦誠，更重要的是在性格方面與他臭味相投。

  “明華公主可知？”

  李葉想了想，然後問道。

  “小妹自然知曉，所以她與賢弟你始終若即若離，希望你不要因此而怪她。”

  四皇子歎了口氣，同時又說道：“至於這純陽丹，除了愚兄外沒有其他人知曉，賢弟大可以這顆純陽丹作為提親的聘禮。”

  真就幫他準備的非常妥善，想的如此深遠。

  “不過……”

  四皇子說到一半，頓了頓，然後面露笑容壓低了聲音，“愚兄給賢弟的誠意，不光只是這一顆純陽丹！”

  “哦？殿下還有其他誠意？”

  “寧王此賊應該與賢弟談及過龍脈之事吧？”

  “確實聊過。”

  李葉點了點頭，並未否認。

  四皇子露出果然如此神色，然後解釋起來，“但愚兄猜，寧王並未告訴賢弟這龍脈具體作用。”

  “願聞其詳。”

  李葉還的確很想知道，為何那些仙門要掌控龍脈。

  不，不是直接掌控而是間接控制，莫非這龍脈真如他想的那樣能夠成就一位聖人？再不濟，也必定與聖人利益相關。

  “國運與龍脈息息相關，當年天下亂世，數百年來征戰不斷民不聊生，而我姬家也恰逢亂世揭竿而起，先帝也就是愚兄那位皇祖父一心為蒼生？不，實話與賢弟說，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國運和龍脈。”

  大乾朝開國先帝，早已經在民間被塑造成一位為了天下蒼生萬民的聖君。

  但天底下真有那種無私奉獻的人嗎？
  李葉反正不相信，如今四皇子一語道破，才是真相。

  “當年我姬家其實在諸多勢力中，並不起眼，甚至一度瀕臨絕路，但很快卻絕境逢生乃至於最後問鼎天下，這背後其實都是仰仗於上聖院支持，想必賢弟也清楚。”

  那是一段不能被記載在史的真相，唯有民間口口相傳卻終究會被歷史長河埋沒。

  好在現在隻過去了三十余年，各種傳言還在。

  “民間傳聞不少。”

  李葉沒有否認。

  四皇子也是嘿嘿笑了笑，“其實民間那些傳言，連真相的三成都不足，我姬家當年發下毒誓，子孫後代，代代都必須要遵循那個誓言，而賢弟可知是什麽誓言？”

  “國運與龍脈？”

  “哈哈，正是！上聖院讓我姬家發下毒誓，子孫後代不管何人登基為帝，都不能動用國運與龍脈之力，將這份力量轉化成靈脈交托與上聖院，如若違背誓言，我姬家不需要斷子絕孫，卻會從此失去上聖院的保護。”

  利益，才是永恆維持關系的基石。

  李葉對這個結果倒是並不意外，還笑著說道：“那上聖院倒也有君子風范，沒讓你們立下更惡毒的誓言。”

  “是啊，只是失去上聖院的庇護，可這也是最惡毒的條件，因為沒有上聖院庇護，我姬家根本坐不穩這江山，坐不穩那張龍椅。”

  四皇子哈哈笑道，只是那笑容有些自嘲。

  李葉聞言皺眉，“為何？”

  但剛問出口，他就明白過來，然後點頭道：“的確坐不穩。”

  “是啊，坐不穩，這天下亂世之所以結束，不過是上聖院借我姬家的手結束了亂世紛爭，若無上聖院，天下仍會揭竿而起，那千年寧氏便是其中之一。”

  四皇子笑道，有些諷刺，“除了寧氏，天下士族不在少數，誰不想坐那張龍椅？賢弟也知道寧王背後有某個仙門的影子，那些士族會沒有？”

  李葉沉默不語，因為他知道這是事實。

  “沒有上聖院庇護，我姬家有什麽？”

  關於大乾朝皇室的來歷，外界說法很多，但李葉卻知道，姬家最初只不過是一介布衣，貧農出身。

  別說和千年寧氏相提並論，與諸多地方上的小士族相比，都天差地遠。

  為何寧王處心積慮要篡位造反？

  因為不甘，也因為不服！

  李葉置身處地一想，也能理解寧王心中那股不服。

  “這便是上聖院讓我姬家發下毒誓的原因所在，也是當年皇祖父為何會答應這個要求，可皇祖父還是太小看國運和龍脈之力了！”

  談及當年之事，四皇子眼神中有著不一樣的光芒，但很快就說回正題，“賢弟或許不明白國運與龍脈，但這裡面其實有一個秘密。”

  若沒有秘密，那才不對勁。

  千年寧氏權傾朝野，甚至乾元帝這個天子都管不了，還有大乾朝各地的士族幾乎都是陽奉陰違，看似蒸蒸日上的大乾朝內部其實問題不小。

  那些士族何必要造反？

  真當了皇帝又能如何？
  一樣管不了其他士族，還面臨著被群起而攻之的不利局面。

  那為何寧王這種人物都要處心積慮坐上龍椅？
  唯有國運與龍脈。

  “寧王曾承諾，他登基之日，助我修成金丹。”

  凡事說話留三分，李葉知道玩心眼自己可不是寧王，四皇子這些專家的對手，但勝在他底氣十足。

  “這便是國運與龍脈的作用！”

  四皇子毫不驚訝，反而笑著解釋道：“登基為帝坐上龍椅，就能控制國運掌控龍脈，而那份力量賢弟可知能有什麽用？”

  “修仙？長生不老？”

  李葉隨口提了兩個，半開玩笑的語氣。

  然而四皇子卻愣了愣，接著笑道：“雖非絕對，但也差之不遠。”

  “嗯？真能長生不老？”

  他剛剛真隨口一說。

  四皇子卻當真，“是否能長生不老愚兄也不敢保證，但龍脈在手便能控制國運，而國運之力能勉強匹敵仙門中的至強者！”

  勉強匹敵仙門至強者？那這個至強者指的是聖人？

  還是僅僅凡人眼中堪比陸地神仙般的普通金丹？
  李葉腦海中開始飛快的理清思路，很多以前有疑慮不解的地方，逐漸豁然開朗。

  “為何能如此，愚兄也無法解釋，但若無上聖院騙皇祖父發下毒誓，如今何須寄人籬下，授人把柄。”

  四皇子冷笑起來，可又顯得無奈。

  “殿下想要將國運與龍脈，奪回來？”

  李葉明白了四皇子的野心和目的，當然寧王那邊肯定也打著類似的主意。

  “對，愚兄想將龍脈奪回，只要龍脈在手就能確保江山社稷穩固，不光能震懾那些士族和他們背後那些蠢蠢欲動的仙門，同時也能幫小妹化解她的純陰體。”

  這便是他今日所說的誠意之一。

  到了此刻李葉算是聽懂，四皇子為了拉攏他，並且暗中聯手，以明華公主為餌，而且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並且提出來的條件還真別說，的確很難讓人拒絕。

  可千算萬算，四皇子卻算漏了一個最重要的因素。

  明華公主是純陰體，幾乎不可能嫁人，誰娶誰洞房花燭夜慘死。

  然而李葉卻不會，只不過四皇子再聰明，也不可能了解這個秘密。

  氣氛一下子沉默起來。

  但隨後，李葉抬頭，仿佛深思熟慮了一般點頭，“好，這個忙，我可以幫。”

  “多謝賢弟！”

  “殿下先別忙著謝，光憑你我聯手並不能保證此事能成。”

  很顯然，種種跡象表明，沒人知道他娘子來自於仙宮，否則寧王也好，四皇子也罷，都不可能來拉攏他。

  因為他們要對付的最終目標，其實是上聖院，而上聖院背後正是仙宮。

  況且，李葉自己都已經成為仙宮之主門下弟子，排行老八。

  這秘密要是透露出去……

  他倒是有些好奇寧王和四皇子是什麽表情。

  應該，會很精彩？
  “賢弟有顧慮，愚兄也明白，所以我們如今，靜觀其變。”

  四皇子神秘一笑，而李葉挑了挑眉，“隔岸觀火，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哈哈，賢弟果然深知我意！”

  簡單來說，讓寧王和乾元帝去鬥，而四皇子想要坐收漁翁之利。

  想法倒是挺好，但他的底氣來自於哪裡？
  李葉很快就明白過來，“殿下這是，想要攀上我娘子的師門？”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不管在哪邊世界都無法打破這個定律。

  “賢弟，意下如何？”

  四皇子沒有否認，這就是他真正的打算！唯有背靠仙門，才能與那些擁有仙門庇護的人博弈。

  寧王背後有人，乾元帝也是仰仗於上聖院，而四皇子有自己的私心，就必然需要找另外的外援。

  他的選擇，便是鎮南侯府，或者說李葉這位小侯爺身邊的夫人。

  “待愚兄登基，願以十年國運助賢弟一臂之力！等愚兄百年後，願意將龍脈交出，贈予賢弟與弟妹伉儷！”

  四皇子是一個自私的人，但同樣也是一個極度聰明之輩。

  而李葉也終於有點明白國運與龍脈的秘密到底是什麽。

  那，就像是一個天地靈氣或者能量儲能槽？

  甚至可能在某種程度上影響天地規則？

  誰得到能一飛衝天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