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喝下去的酒能吐出來嗎？

  李葉無語的看著眼前空空如也的酒壇，再看看笑的無比雞賊的四皇子。

  最終長歎一聲，“殿下你這是何意啊。”

  什麽意思他能不知道？但誰說出口區別可就大了，自從救下平南王妃那一刻開始，李葉就猜到了接下來在這京城，圍繞在他身邊的各種試探和誘惑將會進一步提升。

  “愚兄今天來的目的，想必你也猜到了。”

  四皇子拍了拍圓滾滾的肚皮，這侯府的廚子手藝還真好，比他王府的廚子強多了，甚至連皇宮禦廚都比不上，他都恨不得開口拉一個回去。

  “猜不到，不想猜。”

  李葉隻當聽不懂，哪怕全京城都知道他這個人好色，某些人也看出他對明華公主意圖不軌，可話不能說的太直白，他不要面子的嗎？

  “咳咳，李兄何必跟我裝傻，我這小妹現在年紀也不小了，若是能尋得一良人……”

  四皇子說著擠眉弄眼起來，也幸好周圍無人，李葉提前讓下人都回避，就他們兩人飲酒用膳，否則這皇子的顏面……嗯，這四皇子好像名聲就那樣，也談不上什麽顏面。

  “陛下會同意讓明華公主來侯府當妾？”

  妾，地位何止不能跟妻比，甚至在大乾朝不管是王公大臣府上，還是尋常民間老百姓家，這妾的地位等同於貨物，能夠直接買賣贈予，毫無地位乃至尊嚴。

  堂堂公主，能來鎮南侯府當妾？
  聽上去都讓人啼笑皆非，傳出去怕是無數人會搖頭哈哈大笑，沒人會相信。

  李葉有幾分醉意，但還沒到昏昏欲睡的地步，這番話與其說是自言自語，不如說是擺明了態度。

  他是垂涎明華公主美色，饞她身子，他承認。

  但正妻位置不會變，公主來了也只能當小。

  四皇子聽了後毫無猶豫的直接搖頭，“父皇不會答應，母后那邊同樣不會允許。”

  “這不就得了？那殿下今日此舉，有意義嗎？”

  他還真好奇，這明華公主出生就埋下的女兒紅，這四皇子怎麽偷來的？要說乾元帝和皇后一無所知，你猜他信不信？

  所以這裡面學問可就大了，容他好好想想，這些玩權謀政治的人就特麽有病，喜歡繞來繞去，他是真不喜歡和這幫人打交道。

  “小妹可是非你不嫁！”四皇子睜著眼睛說瞎話，當然他也不覺得自己是信口開河，自己的妹妹他多多少少還是了解一些，那麽多年，何曾見過她對一個男子如此在意？
  “我知道。”

  李葉同樣睜著眼睛說瞎話，他其實真不確定明華公主怎麽想，對他產生好感毋庸置疑，可要說非他不嫁，還有待商榷。

  他們之間也就是幾次手誤之交，仔細想想，“當然陛下和皇后就算不同意，大不了……”

  “大不了？”四皇子在笑。

  李葉聳聳肩，“我直接搶！”

  “好！哈哈，我就知道李兄明白愚兄的意思，就是這個道理，父皇母后不同意沒事，到時候愚兄幫你安排一番，直接將小妹搶回侯府，只要這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父皇母后那邊就算有其他想法也只能默認不是嗎？”

  這四皇子，真心野！

  李葉感覺跟他更加臭味相投起來，聞言也是點頭，“說的是啊，來個生米煮成熟飯，陛下那邊不同意也得同意。”

  兩人心知肚明，相視一笑，都知道這只是開胃菜，屬於今天話題的楔子，屬於引出後續話題的鋪墊。

  所以，李葉放下酒杯，“殿下有話就直說吧，這酒也喝了，菜也吃了，該談正事了。”

  “愚兄……”

  四皇子也放下酒杯，不惱不驚，卻是露出了一副深沉神色，望向窗外的天色，隨後苦笑著搖頭道：“與寧王乃是一路人。”

  此言絕對驚世駭俗，但李葉卻並未有太大驚訝，因為他早就看出了端倪。

  現在，不過就是得到證實。

  “看來你也猜到了。”

  四皇子哈哈笑道，絲毫沒有半點隱瞞，“不問問為何與寧王勾結？”

  “說實話，我沒什麽興趣，無非就是那幾種原因。”

  李葉卻搖頭，他是真沒興趣，前世看了那麽多小說和影視劇，什麽樣的套路劇情沒見過，翻來覆去其實就那麽點，畢竟人性的貪婪和弱點，兩邊世界互通。

  “哦？願聞其詳。”四皇子來了興趣，他可是很少能找到一個聊得來的人，這京城皇宮內外，多是一些徒有虛表的無趣之輩。

  “皇位，女人，缺愛，年幼時的矛盾恩怨……”

  李葉想了想，說了幾種，然後問道：“殿下覺得呢？”

  “哈哈哈，果然深知我心唯李兄一人爾！”

  四皇子暢懷大笑，那笑容絕不是裝能裝出，而是發自內心的開懷大笑，而在大笑後最終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我與寧王勾結，確實是那些原因。”

  那些……原因？
  李葉眉頭一挑，這四皇子看來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但誰沒故事？
  他也有，前世孤苦無依997而死，連個媳婦都沒娶上，難道他沒故事？

  “皇位，我並不在乎，但我不想讓他坐！”

  四皇子臉上笑容消失不見，眼眸更是毫無掩飾的露出一抹森然和殺意，根本沒考慮過這種想法有多麽可怕，但李葉卻皺眉，看著四皇子並未打斷。

  因為這種時候說故事的人，會自己將故事說下去。

  果不其然，四皇子接著說道：“自小，父皇忙於政事，母后卻偏愛於他。”

  “他想要什麽，就有什麽，而我只能看著，你說公平嗎？”

  公平嗎？
  李葉沒有回答，而是皺著眉頭，最後直接搖頭道：“別問我，我家是獨子。”

  四皇子：“……”

  “如果不是因為一個人，我不會與他爭。”

  “女人？”

  李葉問了一句，然後就懂了，四皇子口中那個人還用得著猜？肯定是如今的太子殿下，也唯有太子殿下才能讓四皇子這般吃癟。

  畢竟太子也是皇后嫡出，是嫡長子，長幼有序，嫡長子成太子不管如何都讓人挑不出毛病。

  除非，太子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缺陷，讓人抓住了把柄。

  “女人！”

  四皇子點頭，接著苦笑搖頭神色有些悲涼，他沒有細說到底是誰，也沒說發生了什麽，但正因為那副悲涼的模樣才更讓人浮想聯翩。

  李葉覺得這個故事，他是真的無法感同身受，前世他就是個孤兒，大學畢業就被資本家無情壓榨到死。

  這輩子爹娘絕對是寵溺子女的那種，加上他又是侯府獨生子，真沒感受過。

  既然無法感同身受，那他真說不出多少勸慰的言語。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李葉搖著頭，“勸我就不勸你了，你也不是想聽我勸才跟我說這些，你們皇家那點恩恩怨怨，說實話我興趣也不大。”

  “好一句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李兄果然才情過人，這句在理，在理啊！哈哈哈！”

  四皇子開懷大笑，只是那笑容卻有些苦，“我就知道你能理解，當然我與寧王勾結，也從未妄想有人會讚成，會支持，會理解！”

  四下無人，侯府的人也不會跑來打擾，所以四皇子說話稍微放開了一些。

  仿佛是壓在他心頭多年，不吐不快。

  借著幾分酒意，找個人傾訴。

  但為何這個人，會是他李葉？

  轉念一想便能想明白其中的緣由，所以望著四皇子在那邊大吐苦水，李葉想了想就問道：“與寧王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殿下應該有其他安排吧？”

  “知我者，李兄也！”

  四皇子點頭笑道，“寧王的野心昭然若揭，其實並不算是什麽秘密，而他也知道我的野心，我與他之間本就是互相利用。”

  “陛下那邊不可能察覺不到。”

  李葉自己是個政治小白，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那乾元帝能登上皇位或許是先帝遺詔，可能坐穩近二十年，真的容易被欺瞞嗎？
  “父皇那邊當然清楚，因為這本就是他讓我去寧王身邊。”

  四皇子語不驚人死不休，嘴角勾勒出一絲嘲諷，而李葉聽後終於揭開心頭那點疑問，只是略顯同情的看著四皇子，“這才是一個帝王該有的模樣。”

  碟中諜，雙面間諜？

  “寧王是一個多疑的人。”

  “是啊，他很多疑，從不會相信任何人，但我殺太子的決定並未騙他。”

  原來如此，李葉就說寧王那種梟雄疑心病很重，怎麽可能輕易相信四皇子與他合作？但四皇子是真想殺了太子，這一切就又能解釋的通了。

  談不上信任，頂多算是互相利用。

  李葉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四皇子卻自顧自的說道：“愚兄在這裡向你道歉，之前徐家派人去抓弟妹一事……”

  “確有私心！”

  那麽誠實的嗎？

  李葉還以為四皇子會為自己辯解幾句，不管是聲情並茂，還是痛哭流涕滿臉歉意，誰想到居然承認的如此直接。

  “當然愚兄已經準備了人，會在關鍵時刻出手，只是沒想到包括愚兄在內，都小覷了弟妹啊。”

  這才是四皇子為何坦白的原因，不僅僅是性格更是一種方式，李葉多少能察覺到一些。

  四皇子這個人本身就不簡單，與寧王那種梟雄不同。

  “殿下說了那麽多，是想讓我幫你奪下皇位？”

  這故事也聽了許久，酒也喝完，飯菜也都涼了，李葉不禁開口問道，四皇子在這一場博弈中其實處於一個非常尷尬微妙的位置。

  乾元帝和皇后偏愛太子，寧王也不可能全心全意信任他，一個雙面間諜本身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會成為悲劇。

  如果是他至深處地，站在四皇子這個位置上，會怎麽選？
  夾縫求生！

  找一切可能改變和打破處境的外援，然後成為那匹黑馬！

  所以，結果不言而論。

  “愚兄就是這個意思。”

  四皇子點頭承認，眼眸之中也是異常真誠，“當然我知你不想牽扯進這種局面，但寧王能許諾的那些我同樣可以許諾，甚至他日與你李家共分天下，劃江而治也未嘗不可。”

  成大事者，往往都有一顆強壯的心臟，張口既來，滿口大話。

  李葉根本沒把這種承諾當回事，不光因為他對這些不感興趣，更重要的是，他壓根就不信！
  甭管是寧王許諾的那些條件，還是四皇子眼下真情流露。

  他統統不信。

  他們會不會翻臉不認人？

  不會，李葉相信他們不會，不是因為寧王亦或者四皇子是守承諾的君子，無非就是他們不敢反悔。

  難怪明華公主曾提醒他，她這位四皇兄也不是什麽好人。

  果然知兄莫若妹，這皇室還真是沒半點親情。

  “僅此而已嗎？”

  寧王為了拉攏他，可謂是費盡心機，也拿出了很高的誠意。

  他不相信四皇子僅憑三言兩語，就覺得可以爭取到他在背後支持。

  “愚兄今日來自然不會空手。”

  四皇子神秘一笑，那一壇女兒紅不過就是開胃小菜，他真正拿出手的籌碼，足以打動李葉。

  在他手中，是一瓶藥。

  李葉眉頭緊鎖，但隨後才知道四皇子手中瓶子中並非是他想象中的那些下流之物，而是一顆丹藥！
  “此丹，名為純陽丹！”

  “純陽丹？”

  這名字聽著……就有點不正經。

  李葉拿過丹瓶，意味深長起來，這四皇子背後肯定也有人，畢竟丹藥不是凡人能夠獲得，哪怕是最簡單的丹藥也是如此。

  “當然，這東西愚兄可拿不出手，乃是有人相贈。”

  “何人？”

  “煙雨樓。”

  這個答案讓人驚訝，可仔細一想又在情理之中，煙雨樓，同樣也是仙門中的一股勢力，為何就不能處於這一場博弈棋局中？
  很正常，對吧？

  蕭家就與煙雨樓有些聯系，蕭才女更是拜入煙雨樓門下，如今四皇子又透露出自己與煙雨樓暗中聯絡，這場博弈更加複雜了。

  “蕭家？”

  “與蕭家無關，狡兔三窟，李兄覺得呢？”

  四皇子擠眉弄眼意有所指，而李葉也是明白過來，煙雨樓找上的可不只有蕭家，暗中還有四皇子，是否還有其他人，不得而知。

  “這丹藥有何用？”

  “純陽丹，能讓人擁有三十年元陽。”四皇子嘿嘿笑了笑，那神色是男人都懂。

  果然就不是個正經丹藥，但……的確是好東西！
  煙雨樓出手，很大氣！
  “煙雨樓和愚兄說過吃了這丹藥提升的不只是元陽，還能有一縷先天之氣，他日說不定還能走修仙之道，不過比起愚兄糟蹋了這丹藥，贈予李兄更為合適。”

  四皇子不可能不知道他已經築基，這純陽丹再珍貴對他而言也並無太大幫助，頂多提升一點元陽，可他元陽海量啊……

  “哦？”他有點好奇。

  “明薇她其實有個秘密外人並不得知。”

  四皇子壓低了聲音，湊近了說道：“小妹她，其實是純陰體，沒這純陽丹，你跟她洞不了房。”

  李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