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同安平侯相攜而來,二人似是又回了從前那般恩愛兩不疑的時光,只是剛踏入府中,卻是見老夫人院中,似是十分吵鬧。
侯夫人心中一緊,不自禁地捏住了自己手中的帕子,眉眼染了幾分憂愁,安平侯見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於她手背上輕拍,以示安撫。
不曾想,侯夫人一進老夫人院子,便是見老夫人一改往前的怨懟,反倒是含了幾分愧疚那般望著她。
侯夫人頓時心下又是一緊,這……鬧的是哪一出?
江映籬察覺到了侯夫人緊張的心情,便是上前,朝他們二人行了一禮,柔聲道:“娘,你還記得我先前同你提過的庶子的事情嗎?因著映籬不相信娘是這般歹毒之人,所以托了丁時前去調查。當年的事情雖過了許久,但蛛絲馬跡卻還是在的。”
隨後秋牧雲也邁前一步,將當年的事情重新複述了一次。
隨著他清越的話音落下,安平侯的臉色已然是鐵青一片,而侯夫人早已是淚流滿面,這麽多年的冤屈,終於是洗刷掉了。
“當年的事情,先暫且無論對錯,而逝者已逝,一切也該是煙消雲散了。”江映籬重新將眸光放在了老夫人身上,接著勸道:“何必要為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耿耿於懷呢?俗話說得好,家當是以和為貴,且我們活在當下,更是應該朝前看不是?”
老夫人知曉了真相,一時受了打擊,且又想起自己竟為了一個野種而刁難了侯夫人許多年,心下是又愧又急還氣,百感交集之下,不知該要如何面對侯夫人,便是疲憊地閉起了眸子,氣若浮絲那般:“這件事情,安平侯你看著辦吧,我累了,要回去歇息了。”
侯夫人此時情緒起伏也頗大,身子輕顫,抽噎不停,怕也是沒有心思再說些什麽,衝安平侯微頷首後,便也是返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這矛頭的根源解決了,江映籬長舒了一口氣,並不急於一時,便也是十分利落地告退,徒留安平侯一人在原地怔愣。
幸而,往後幾日,都如江映籬想象那般發展,老夫人雖還拉不下臉面同侯夫人親近,但至少不會再如同先前那般,事事怨懟侯夫人。
侯夫人冤屈終於是洗刷了,頓時便是有些揚眉吐氣,精神奕奕,隻她也知道,老夫人畢竟是安平侯的親娘,愛屋及烏之下,她也就沒有對以往有所計較了。
一時之間,侯府又變回了往昔那般,其樂融融。
“籬兒,你隨我來。”
江映籬放下手中的針線,略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侯夫人,不過見她臉上滿是慎重的神情,心下咯噔一下,誤以為又是出了什麽事情,趕忙著上前,伴在侯夫人左右。
但見侯夫人牽著江映籬邁進了老夫人院中,引得江映籬臉上疑惑神色更甚。
“你們來了。”老夫人不再似以前那般,板正著臉,擺譜給侯夫人看,反而露出了和藹神色,仿似尋常人家的祖母那般慈祥。
“給老夫人請安。”江映籬盈盈走上前,行了一禮,而後再悄無聲息地打量了老夫人一番,先前還怕她受刺激太大,反而傷了身子。
如今看來,解了心結,反倒更為舒爽了。
“乖,你且坐下。”老夫人親切地招呼著江映籬落座,且喚了人給她上茶,隨後方才悠悠道:“召你過來,是有件事情得提點一下你。”
老夫人說完,似笑非笑那般望了眼江映籬,見她儼然不動,面上絲毫不顯異樣,似是十分鎮靜那般,便就接著往下說:“是你與那丁時的事情。”
下一瞬,江映籬的手忍不住輕輕一抖,端起的茶蓋響動了一下,在她極力克制之下,方才沒有將茶水晃出,惹了笑話。
老夫人的眸光一直看著她,見她仍是故作鎮定,不由得有些好笑。
“我同你娘商量過了,雖說丁時只是一屆商賈之子,但勝在人還不錯,相貌堂堂的,且家中又尚未有妻妾,潔身自好從不去那煙花之地,所以便是勉強過關了。”
隨著老夫人每說一個字,江映籬的心跳都不自覺的跳快了一些,如同密集地鼓點那般,洶湧澎湃。
直到最後,聽到勉強過關幾個字,江映籬才忍不住,稍松了一口氣。
“但是!”老夫人似是覺得江映籬那些細微的反應十分有趣,一時便是忍不住,逗弄了一下,見她放松了,方才大喘氣那般說了這但是二字。
果不其然,江映籬剛放松下去的身軀,便又立刻緊繃了起來。
老夫人笑彎了一雙眸子,而侯夫人也是忍不住略有些無奈歎氣那般輕搖首,借著寬袖遮掩住了自己唇角的笑意。
這可當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他要是想要娶你回去的話,怕是要拿出些誠意來才行。只要他能讓我們這三個老家夥都滿意,那這樁親事且算是成了。”
“啊?”江映籬聞言,便是徹底地愣了,只是她還沒有做出反應,便又是聽侯夫人在後頭補充道:“這事,我已經同丁時說了,若是他想要娶你,就得拿出十足十的誠意來,一絲一毫的敷衍,我可都不會將你嫁於他。”
“啊!”江映籬這回算是回過神來了,腦海中不由得開始糾結起來了,這可當真是一波三折了,希望秋牧雲他自己好自為之吧。
反正她已然嫁過一次,這第二次嘛,她自然是不急的。
她不急,有的人就急得很了,尤其是知道她不急的情況之下,更是急得跳腳,當天收到侯夫人的信,便是雷厲風行地孤身前往安平侯府。
“老夫人,夫人,小姐,丁公子來了。”
江映籬一聽到下人稟告,頓時手中的茶都險些要端不住了,猶且是老夫人和侯夫人那兩道若有所思的眸光朝她看來之時,手抖得更厲害了。
“這可當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侯夫人笑說了一句,隨後意味深長那般問道:“那丁公子可有說是來做什麽的?”
下人聞言,也似露出了一臉的茫然,稟告道:“小的不知,丁公子一來,便是朝廚房走去,甚至將采青他們都趕了出來,一個人在裡頭。因著是丁公子,管家也不知該要如何,便是前來請示。”
侯夫人同老夫人對視一眼,眸中皆是若有所思。
“無妨,隨他吧,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搗鼓些什麽出來。”老夫人老神在在那般,儼然不動,將祖母的架子擺得十足。
不過半個時辰,那緊盯著廚房的下人便是上前來回稟了。
“丁公子朝這邊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