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李欣涵都不想再跟田氏拿錢了，田氏自己找上門來，正好了。

  田氏閃著眼睛，氣勢一下子就被壓下去了。

  “那……那錢又不是我讓你給的！你有錢，闊氣，給了李新福一兩銀子，關我什麽事！”

  李欣涵又氣又惡心。

  “耍起無賴來了？”李欣涵冷冷的看向李凌戈，“當初我就說不要掏錢，怎麽樣，遇到白眼狼了吧？”

  你對人家好，人家未必對你好！
  李凌戈問田氏：“大嫂，你先把事情說清楚，不要一進門就罵人。”

  “說清楚？”田氏撒潑，“李欣涵自己乾的好事，自己不清楚，還用得著我說嗎！”

  李凌戈用帶著疑問的眼神轉向李欣涵：“你做什麽事情了？”

  李欣涵生氣了：自己的老婆都不相信？

  “我早上就跟你去市集買種子，你說我能幹什麽事情？莫名其妙！”

  季如海坐在東屋門檻邊，低著頭，黑著臉。

  “老二，你媳婦忒陰毒了，故意教季松和季楠在我那五畝地裡放牛，把我種的冬菜吃了一大片，我還指望著拿這些冬菜去市集賣，得點錢買幾樣農具。這下好了，唉！”

  心痛和憤怒，溢於言表。

  李欣涵可容不得別人說她陰毒，剛才她還盡量避免全面“開戰”，現在她忍不住了。

  “大哥，說到陰毒，沒有人比得上大嫂！我是教兩個孩子去放牛，可沒有教他們把牛放到你們的菜地裡。天地可證，我如若說謊，不得好死。”

  李凌戈心疼李欣涵，急忙說道：“不是就不是，你又何必發這樣的毒誓！”

  李欣涵冷冷的瞥了他一下：“我若不發毒誓，你相信我嗎？”

  要打要罵可以，但李欣涵最不想別人在她背後指指戳戳。教唆子女去幹壞事，這樣的事情，李欣涵做不來。

  田氏卻嗤之以鼻。

  “空口說白話，誰不會！只是我那幾畝地的菜被牛啃了，該找誰賠呢？”

  “你的菜地被牛啃了，誰知道呢！”李欣涵道。

  田氏指著西屋：“你要是不相信，問一問你們家的季松啊。”

  李欣涵真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是不是真如田氏所說。

  “季松！”

  李凌戈擔心李欣涵激動之下打孩子，急忙跟著她走進屋子裡。

  只見兩個孩子緊緊挨著，躲在床角的旮旯裡，睜著兩雙驚恐的眼睛，不敢跟李欣涵和李凌戈正視。

  “松哥兒，你說，栓哥兒他娘說的是不是真的？”

  盡管李欣涵從季松和季楠楠兩個人的表情，已經猜到事實，但她還是想聽聽季松的解釋。她不相信，季松和季楠楠是故意把牛趕進田氏的菜地裡。但她盡量平和心情，不讓孩子害怕。

  季松絞扭著手指，低垂著臉兒，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點頭。

  李欣涵心想，是不是季松和季楠楠覺得從前田氏對他們狠毒，所以就故意把牛趕進菜地？

  “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做？”

  季松突然之間，表情倔強。

  “吃也吃了，打也打了，她還想怎樣？”

  李欣涵眉頭一擰。

  “打什麽了？”

  她和李凌戈異口同聲問。

  季松把臉一抬，指著臉上的殷紅的手指印記。

  “這是大娘打的，好疼啊！”

  李欣涵一口氣蹭的冒上來，胸脯劇烈起伏。

  孩子再有錯，也不能動手啊！

  “她要算帳，我還要算帳呢！”

  季松和季楠楠雖不是李欣涵親生孩子，但打孩子總歸不對，性質十分惡劣；更何況，經過一段日子相處，她跟兩個孩子已經產生了感情。打他們，等同於在她的臉上抽！

  此時，角落裡發出嚶嚶的啼哭聲。

  是季楠。

  “楠楠，別哭！娘給你們討公道去！”

  李欣涵撫摸著季楠那蓬松而發黃的頭髮，看著她臉上那清晰可見的五指印記，李欣涵心疼幾乎窒息。

  季楠一面啼哭，一面說：“爹娘，都是我，要不是我，黃牛也不會去吃大娘的菜。”

  李凌戈溫柔的問道：“楠楠，告訴爹，事情究竟是怎樣的？”

  季楠的眼淚明亮而透徹，碩大的一顆一顆從眼睛滾落下來，撒豆子一般。

  “我和哥放牛，想去方便，我害怕一個人，便叫哥陪著去。回來的時候，黃牛不見了，找了找，原來它跑到大娘的菜地裡，已經啃了好多。爹娘，這不關哥的事情，都是我的錯兒！”

  說完，季楠哭的更大聲了。

  “你沒錯，你哥哥也沒錯。你們放心，有娘在，再不會有人打你！誰打你，我要它付出代價。”

  李欣涵一手牽季松，一手牽季楠，走出西屋。

  李凌戈早已經出來了，冷峭的臉嚴厲如刀子，看的田氏毛骨悚然。

  “大嫂，我在，你還敢動手打孩子；我不在的那幾年，可知羽嵐和兩個孩子，過的是什麽日子！”

  田氏不敢懟李凌戈，只是努著嘴巴，一個字也不敢吭聲。

  季如海也覺得田氏打孩子不對，便說道：“如山，你大嫂也是氣壞了，才控制不住……”

  李凌戈握起醋缽大小拳頭，拳頭指關節上還有厚厚的繭子。他手上的兩個拳頭，不知道打死打傷過多少入侵國家的外敵強盜。

  “大哥，要是我也控制不住這拳頭，那會怎樣？”

  李凌戈是參軍回來的人，誰打得過他！

  趙氏在屋子裡聽了許久，此時趕緊跳出來滅火。

  “老二呀，快把拳頭拿下！一家人，動什麽手，說出去讓人笑話！”

  趙氏說話跟放屁一樣！
  李欣涵呸了一聲：“老二打老大就笑話人，那大娘打侄兒侄女說出去就不讓人笑話？娘，你站隊站的也忒偏了吧！”

  趙氏收過李欣涵的銀子，此時被她一懟，啞口無言。

  季如梅看不慣李欣涵的囂張氣焰，這裡是姓季的家，如果有人囂張，也該是姓季的囂張，什麽時候輪到姓白的女人了！
  “二嫂，你用心也忒險惡了！哪裡有勸自己丈夫打兄弟的道理？本來就是你們理虧，吃了大嫂的菜地，她能不生氣嗎？”

  田氏對季如梅投來感激的目光：三張嘴巴，還鬥不過一張嘴巴？
  李欣涵也不回應季如梅的話，只是溫柔問季松：“松哥，你告訴我，大娘打了你和楠楠幾巴掌？”

  季松指著田氏就高聲喊：“她每人打了兩巴掌！下手好恨，根本就不把我和楠楠當一家人。”

  楠楠抱著李欣涵的大腿，委屈的放開聲音哭。

  李欣涵眼睛濕潤了，冷厲的目光掠過田氏、季如梅、趙氏。

  “我的黃牛吃了大哥的菜地我認了，該陪多少錢，我陪。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