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貞很喜歡這種氛圍，不過分親近，卻又不會融不進去的疏離感。

  “行了，沒點姑娘家的樣子，你瞅瞅那丫頭，再瞅瞅你，難怪宋小子看上了她瞧不上你。”

  莫尚書又是氣哼哼的說著。

  在莫太太的解釋下沈明貞這才知道原來莫嫣兒同宋宸宇兒時還是一起長大的，雙方父母更是差點給她們定了個娃娃親。

  還是宋宸宇打死都不願意這才作罷，這也是為什麽秋浣浣對誰都能夠和顏悅色卻是在對上莫嫣兒的時候經常破功。

  “哼，那明明是我看不上他，不過是十幾歲的小屁孩成天板著個臉。”

  莫嫣兒坐在沈明貞身邊就開始細數宋宸宇小時候的斑斑劣跡。

  什麽鑽狗洞，掏鳥蛋，把老侯爺最喜歡的弓箭給藏了起來然後被老侯爺拿著棍子追著揍。

  至於為什麽莫嫣兒會常常去武安侯府便是因為莫尚書是老侯爺的下屬。

  莫尚書還是老侯爺底下的副將的時候莫太太因為照顧莫嫣兒留在了京都府，宋老太太怕莫太太照顧不來便讓她時常帶著莫嫣兒去武安侯府小住，所以莫嫣兒從出生便是見過了宋宸宇的。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本來是一樁美事，可他們兩個卻是天生的不對頭，莫嫣兒打小看到宋宸宇就扯著嗓子哭，宋宸宇更是被莫嫣兒哭怕了見到她就躲。

  直到了莫嫣兒懂事了，也不愛哭了，宋宸宇的噩夢也是來了，每每他做了壞事就會有個穿得紅彤彤的小丫頭去跟他爹告狀。

  一時間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沈明貞從莫家高台離開的時候莫太太還有些依依不舍，沈明貞只能應了過幾日便登門拜訪，莫太太這才作罷。

  “小姐…”紫玉淚汪汪的看著沈明貞，就像是路邊被遺棄的小狗一樣。

  這裡可是皇宮啊，她居然把她家小姐弄丟了，要是出了什麽事她該怎麽辦啊。

  “哭喪著臉做什麽，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沈明貞輕輕點了點紫玉的額頭，紫玉的心思她明白，自然也知道她在擔心什麽。

  但她畢竟沒有出什麽事，而且也因為有宋宸宇在紫玉才會有所疏忽而已。

  想到宋宸宇，沈明貞歎了口氣，她該如何是好。

  沈明貞兩個肩膀還有些生疼，但宋宸宇到底是還有些理智的，否則她這兩條胳膊都是要被卸下來了。

  “姐姐，你這是去哪裡了，將軍派人送了好些水果過來。”

  沈明婉瞧著沈明貞走了回來，便喜笑顏開的迎了上來，看上去當真是姐妹情深。

  “到處走走而已。”沈明貞看著案板上面那晶瑩剔透的葡萄，心裡也是有些煩躁了。

  宋宸宇在聽她說了退親竟是還惦記著給沈家人送水果，也不知道是料定了她沒有辦法，還是覺得她阻擋不了這門親事。

  “姐姐怎麽看起來不甚歡喜？將軍能夠惦記著姐姐那是對姐姐的看重，怎的姐姐卻像是瞧著不太歡喜的樣子。”

  沈明婉眼神有些閃爍，像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樣子。

  “姐姐，將軍這是心裡有你才會這般的，你莫要覺得將軍不好。

  若是婉兒未來夫君能有將軍一半婉兒就覺得心中歡喜得很了。”

  沈明貞聽著沈明婉的話，心中頓時湧出來了一股無名火，在莫家人面前好不容易壓製下去的火氣頓時湧了上來。

  但如今到底是在外面，沈明貞即便是心裡有再大的火氣也是得忍著，只是冷冷的看了沈明婉一眼便邁上了台階。

  練武場裡有一圈原型的高台，裡面置辦著案板桌椅等物什，是以每年的宮宴或是有什麽比試都是會在這練武場裡舉行。

  而此時沈家佔據的那個位置上便只有沈老爺同孫太太，沈明澤則是遇上了他的同窗，已經去了旁邊了。

  孫太太眼睛亮亮的看著沈明貞，沈家兩女投壺大放光彩還得了娘娘賞賜的事情早已經傳遍了，要不是沈明貞如今已經同宋宸宇定了親怕是沈家的門檻都被官媒踏破了。

  “爹，娘。”沈明貞開口喚道，雖然孫太太臉上止不住的歡喜，可沈老爺卻是臉色不甚好看，看了一眼沈明貞便點點頭不再去看她了。

  沈明貞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再加上心裡頭本就不怎麽暢快便直勾勾的盯著桌子上的葡萄。

  沈明婉經過這場宮宴倒是有了幾個手帕交，甚至同孟鈺也是搭上了線的，自然也是沒了來沈明貞面前給她添堵的心思。

  除夕宮宴雖然是為了表達君臣一家人，但今日到底是除夕佳節，自然是不可能一直留在宮裡的，等到用過了午膳，官家又進行了一系列封賞便讓眾人回去了。

  回到府裡沈明貞明顯的覺得沈老爺的表情不對，就像是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一般。

  為什麽是她？
  沈老爺上一秒同沈明婉和顏悅色的說著話，下一秒便朝她陰陽怪氣的，她想要忽略都是有些難。

  不過為的什麽沈明貞倒是有幾分猜測的，著實是一回到府裡沈明婉那表情都是變了許多。

  也不知道是說沈明婉太過聰明，還是說沈明婉覺得沈明貞在府裡就不會對她如何，眼睛洋溢著得意，更是時不時朝沈明貞笑得像那開得燦爛的菊花一般。

  “你給我過來！”等到回到了沈府，進了花廳沈老爺便怒視著沈明貞。

  沈明貞不明所以，走上前兩步問著:“爹這是怎麽了？怎麽火氣那麽大？”

  照理來說如今她同沈明婉都是大放光彩，更是得了娘娘的賞賜，就連沈明婉的親事也是有幾戶人家打探了起來的。

  沈家第一次參加宮宴能夠有這般成就沈老爺應當高興才是怎麽倒是開始發起脾氣來了。

  “你自己幹了什麽好事自己不清楚嗎。”沈老爺看著沈明貞這個樣子更是氣急了，指著沈明貞的手都是有些微微顫抖。

  “還望父親明示。”沈明貞心裡自然也是升起了一股子無名火。

  她自認為作為姐姐她已經盡了本分，更是沒有丟沈府的臉面，“父親就這般不分青紅皂白的質問女兒，女兒又如何得知自己事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你還敢頂嘴？難不成你如今定了武安侯府便覺得這沈府是你當家做主了不成？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爹！”

  沈老爺越發的覺得沈明貞如今不服管教，氣得胸口一起一伏的。

  一旁端來茶水的李氏見狀忙走到沈老爺跟前，那雙保養得極好的纖纖玉指輕輕的拍打著沈老爺的胸口。

  那張保養得宜的臉上更是透著一些心疼，嬌嬌軟軟的說著:“老爺這是做什麽了，怎的這麽大的火氣。

  二小姐也是，怎麽將老爺氣成了這個模樣，還不同老爺好好的認錯。”

  李氏一邊勸慰著沈老爺一邊朝沈明貞說著，滿臉的不讚同。

  “就是啊，爹爹是我們親親的爹爹，自然是為了我們好的。

  姐姐好生認個錯，別再惹爹爹生氣了，如今瞧著爹爹氣成這個模樣難不成姐姐就不心疼麽。”

  沈明婉也是勸著，一張小臉上滿是心疼。

  如今孫太太一回來便被老太太那邊的人叫了過去，是以現在在花廳裡沈明貞倒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有些諷刺的看著眼前父慈子孝的一幕。

  沈老爺在李氏的安撫下臉色也是好了許多，更是覺得眼前的李氏溫柔體貼，沈明婉也是被教養得極好的。

  再看看一臉面無表情的沈明貞，沈老爺甚至是懷疑沈明貞心裡到底是還有沒有他這個爹，怎能這麽的無動於衷才是。

  “五妹同這位嬸子說得倒是輕巧，明貞連自己犯了什麽錯都是不知道，怎麽就得認錯了。”

  沈明貞見沈老爺平靜了下來，也是不想沈老爺氣出個好歹，語氣平靜的說著。

  “你做錯了什麽？你如今親事也定了，更是成了有名的才女，為何要同你妹妹爭一個投壺的頭彩？你已經得了皇后娘娘的賞賜了，讓給婉兒一個好名聲便是不行？”

  沈老爺雖是沒有那般生氣了，但是看著沈明貞那副樣子就覺得眼前這個女兒有些冥頑不靈。

  “什麽？”李氏一聽更是一雙媚眼淚汪汪的看著沈明貞，言語戚戚的說著，“二小姐，雖然婉兒是養在了外面，但你們卻是實實在在的姐妹啊，你……”

  說著說著便是有些泣不成聲的倒在了沈老爺懷裡，淚眼朦朧的看著沈老爺，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活像那成了精的兔子，又純又欲，勾魂奪魄，讓人欲罷不能。

  而沈老爺自然是心疼極了懷裡的女人，就連責罵沈明貞都是忘了，只是語氣溫柔的對李氏說著話，像是生怕聲音大了便會嚇壞了懷裡的驕人兒。

  “莫怕，萬事都有我呢，婉兒是我的女兒我定是不會讓她委屈了去的。”

  “父親若是讓我來看你同這位嬸子親親我我的話明貞便先行退下了，雖然女兒已經定了親但是這等畫面卻是有些難看了的。”

  沈明貞看著柔情似水的沈老爺便覺得十分可笑，那從眼睛裡溢出來的溫柔是多麽的真切，可就是這種態度，這種對待，上輩子哪怕是分出一點點給孫太太，她就不會幼年喪母。

  李氏像是反應了過來沈明貞還在看著一般，忙是擦幹了淚水規規矩矩的站在旁邊，就像是被欺壓了的小媳婦一般，有些唯唯諾諾的說著。

  “都是我不對，一時委屈了便不顧了場合。”

  “你有什麽錯，你是她的長輩難不成還要看她的臉色不成？”

  溫香暖玉在懷沈老爺還未抱夠便被自己的女兒給打擾了，心中自然是有些火氣的，哪怕是心底發虛卻也是冷哼著。

  “長輩？”沈明貞怒極反笑，“父親莫不是老糊塗了，方才便是無緣無故的訓斥女兒，現在竟是同我說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女人是我的長輩？”

  “放肆！”沈老爺一掃桌子上的茶盞，滾燙的茶水便是落在了沈明貞的腳邊，澆了沈明貞一腳。

  繡花鞋被茶水浸透了沈明貞隻覺得腳背上火辣辣的疼。

  今日莫不是沒看黃歷不成，先是讓宋宸宇捏疼了肩膀，如今又是讓沈老爺淋了一杯滾燙的熱茶。

  沈老爺也是有些嚇到了，看著地上還冒著煙的茶水也是有些後悔，只是看見沈明貞依舊站得筆直，便是以為沈明貞躲開了，已經抬起來一半的屁股又是坐了回去。

  “咳咳，有你這麽跟你爹說話的嗎？如今是情況特殊你李姨才不能進府，等到過兩三年你妹妹嫁出去了自然是要把你李姨的位份抬一抬的，雖然現在你李姨無名無分，但你卻是要將她當長輩敬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