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坐在院子裡,穿一身素色的長裙,烏黑光潔的頭髮被盤起。
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只有一根玉簪,玉簪通身發亮,又有一些痕跡,似乎是有年頭了。
大房正專心的繡著手裡的花樣,目不轉睛的盯著圖案,每一針都用心至極。
“去,回房間把我昨日差人,特意從百花井巷新選的花樣子拿來,我瞧瞧哪個更適合婉兒。”大房放下手裡的銀針,抬頭跟身邊的丫鬟說。
“夫人,是繡著綠色荷葉的那幅還是秋日團圓的那幅。”丫鬟問道。
“秋日團圓那幅吧,婉兒馬上就要成親了,還是團團圓圓的好。”大房微笑著說。
“小姐真是好福氣,能許到范府那樣的人家。
范家乃百年世家,范公子相貌英俊,男人英俊的詞。小姐嫁過去定不會受苦的。”丫鬟有些羨慕的說道。
“是啊,我的婉兒真是好福氣,今後便要去范府享福了。”大房的笑語盈盈。
“奴才提前恭喜姨娘,恭喜小姐。”丫鬟弓著身子說道。
“人還沒出嫁,便如此張揚,你等把容沈府放在哪裡?”朱姨娘黑著臉來了。
剛才在孫府吃的癟,受得氣,今日她都要在大房這邊討回來。
不然,她回去後,怕是寢食難安。
朱姨娘心想,可得抓緊時間提點提點這母子倆。
待那個死丫頭出嫁,有了婆家,怕是沒那麽好控制了。
大房的笑臉立刻跨下來,“朱姨娘說的哪裡話,我們母子在府中安安分分這麽多年了,哪裡敢對沈府有什麽想法?。”
“就怕有的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表面上念著沈府好,誰知道以後會在背後怎麽議論沈府。”朱姨娘翻白眼。
“朱姨娘盡管放心,我和婉兒都不是愛嚼舌根的人,若我日後發現有人在背後說三道四胡亂議論,定讓人姣了他的舌頭。”大房柔聲說到。
大房的語氣雖還是像從前一樣柔柔弱弱的,可朱姨娘就是感覺,大房有哪裡不一樣了。
還未來得及細想,翠柳快步走過來,說道,“小姐回來了,急著請夫人您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朱姨娘皺著眉頭說道。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邊的事還沒聊個通透,珠兒那邊又有事。
大房靜靜地坐著,用手帕輕輕擦拭嘴唇,也不搭話。
朱姨娘看她坐的如此穩,自己都快火燒眉毛了,她卻如此安心。
頓時心裡不爽,問道,“你知道明婉的聘禮有多少嗎?我剛從孫府回來正好碰上范府前來相商的小廝,於是便問了問,你不想知道?”
大房愣了下神,回答道,“聘禮的事,我和婉兒都聽大小姐的,我相信范府也段不會委屈了婉兒。”
朱姨娘湊到大房身邊,裝作親近道,“聘禮的事情,還是得自己上心。明貞年紀尚小,萬一有什麽疏漏,怕是不妥。”
“朱姨娘說的是。”大房淡淡回應道。
朱姨娘以為自己勸動了大房,趁熱打鐵道,“明日范家不是派人上門嗎?到時候你便提出,要多些聘禮,也好為婉兒日後做個打算,你看如何?”
“朱姨娘提醒的是,婉兒的事兒,我自有打算。”大房敷衍朱姨娘。
朱姨娘以為哄好了大房,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到時候,聘禮進了沈府,那可就由不得她不客氣了。
朱姨娘幻想著自己抱著一大筆銀子睡覺的畫面,笑出了聲。
“夫人,小姐又派人催了。”翠柳步伐匆匆。
朱姨娘忙跟大房告別,笑容洋溢,跟來時的怒氣衝衝判若兩人。
“夫人,難道您真的要聽朱姨娘的。”丫鬟忍不住問道。
“婉兒的婚事,我心裡有數,段不會讓人白白攪和。”大房捏著手裡的珠子,說道,“我能為婉兒做的不多,還望日後范府能護她周全。”
“娘親,聘禮的事情怎麽樣了?”沈明珠問道。
“我已經說動了大房,再等等。咱們母子倆的好日子就要來了。”朱姨娘滿臉堆笑。
“那便好,既如此,我就先回府中了。”沈明珠得到消息後安心不少。
“怎麽來得如此匆忙,最近和賢婿關系可還好?你們成婚也有些日子了,肚子怎麽還沒有動靜?
你聽娘親說,想要在府中有一席之地,先得有個孩子穩固地位。”朱姨娘十分擔心的說。
“娘親,子安哥哥都不怎麽來我房裡,我一個人怎麽生的出孩子?娘親,您說的我都明白,再給我些時日,到時候定然給您帶來好消息。”
沈明珠聽著朱姨娘絮絮叨叨的話頭都大了,敷衍道,“那娘親我先回去了。”
城北路。
“夫人,前面是武安侯府的馬車,近日路邊小販增多,城北路怕是容不下兩輛車同時經過,是否要停下,讓讓對面的馬車。”丫鬟探頭看了看,問道。
“不讓,我憑什麽讓,武安侯府怎麽就不能讓讓仁安侯府?”沈明珠嘟囔。
沈明珠撇到,沈明貞從對面的馬車上下來了,著青色衣衫,襯得人約發仙氣飄飄,頭上首飾也是個頂個的名貴。
她認得,尤其是那個碧綠碧綠的玉簪,她在珠寶鋪子裡見過,掌櫃說隻供觀賞,謝絕買賣。
有好奇的人問其原因,掌櫃隻說,玉石罕見,萬年難得。
沈明珠成婚時特意花高價去鋪子裡找掌櫃買,掌櫃當時黑著臉拒絕。
沒想到此時,卻在沈明貞頭上出現了,沈明珠心裡越發不舒服。
“姐姐,今日居然在這裡碰到了。”沈明珠滿心嫉妒,於是想上前挖苦沈明貞。
沈明貞沒搭話,仁安侯府的人都讓她無比厭惡。
婚前她被易子安下藥的事情還沒忘!
將軍已經替她報了仇,易子安也被眾人唾棄,搞的身敗名裂。
她也發誓,今後再不與仁安侯府有牽扯。
“姐姐這是攀上了武安侯府,便不願意認妹妹了?”沈明珠見她不說話,故意問道。
字裡行間都在諷刺沈明貞攀上高枝,便忘了沈府。
“二小姐說話也要有些輕重,別把什麽髒水都往夫人身上潑。”丫鬟見夫人不想應付沈明珠,回擊道。
“你什麽身份?也敢和我這麽說話?”沈明珠瞪著丫鬟。
“娘子,明貞也不是故意的。我聽說今日裡宋將軍忙於公事,連府中都甚少回,誰知道是不是在忙?
說不定宋將軍就是不想回去,剛成婚便被冷落的滋味怎麽樣啊!”易子安從人群中走出來,手中拿著扇子,“明貞一定是這幾日見不到宋將軍,心裡難受,不愛理人。”
聽著這些話,周遭人議論紛紛。
“不是說宋將軍和新夫人感情很好嗎,怎麽會這樣。”
“易子安為人不行,說的話能信嗎?”
“宋將軍怕不是在外養了新的花吧。”
“那可真說不準。”
沈明貞聽了路人的話,怒火中燒,“本不屑於你一般見識,哪料你非要糾纏。我看,易公子還是顧好自己吧?
將軍平時裡事務繁忙,不像易公子,閑人一個。”
“貞兒還真是伶牙俐齒。”易子安咬著牙說道。
沈明貞的話,他聽出來了,不就是諷刺他終日無事,廢人一個。
朝堂上的事他又不懂,找他也沒用。
沈明貞氣急了,她本不是在意這些的人,若有人說她的不好,還可以忍。
但這次髒水都潑到將軍身上了,沈明貞再也忍不了。
“姐姐,萬不可大意,府中之事還是要親自過問,宋將軍也要緊緊抓在手中,不可讓別人有非分之想。”沈明珠又填了一把火。
“二小姐還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沈明珠反擊道,
“我前日裡聽聞,易公子要納妾。二小姐出嫁的日子也不長,怕不是跟易公子相處不來?
我可真是羨慕二小姐,人都嫁到了仁安侯府,還不用操持納妾之事。”
沈明珠一口牙都快咬碎了,沈明貞這個賤人,這是暗戳戳說她在仁安侯府地位低,做不了主。
“娘子,冷不冷啊?今日穿的怎如此單薄。”宋辰宇從人群中走出來,為她攏好披風。
“相公,你回來了。”沈明貞臉上終於露出來笑意。
“怎麽了這是,有人欺負貞兒了?”宋辰宇狠狠瞪著易子安。
“瘋狗亂咬罷了,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沈明貞解釋。
宋辰宇看到眾人臉色的變化,心中有了注意,也猜到了大概。
“相公,我餓了。”沈明貞肚子咕咕叫。“我想吃王嬤嬤做的桂花酥。”
“好,都依你。”宋辰宇拉著沈明貞的手離開了。
仁安侯府。
沈明珠看著沈明珠和宋辰宇膩膩歪歪的樣子,再想想自己,抬眼看到身邊坐著的易子安,越發生氣了,忍不住踹了他一腳。
“你有病吧。”易子安剛從沈明貞那攢了一肚子氣,正愁沒地方撒氣,沈明珠就上趕著來了。
“你才有病。整日無所事事,只知道到處喝花酒,任安侯府也是百年大家,立下功勞無數,怎麽就出了個如此不爭氣的你?我怎麽偏偏會喜歡你?”沈明珠抱怨道。
“這可怨不得我,你當初可是非要嫁於我,我推都推不掉。”易子安倒也不在意沈明珠說他不爭氣,看到沈明珠生氣的樣子,他倒是越發開心了。
“我倆成婚不久,你就已經存了納妾的心思?”沈明珠突然想到了之前沈明貞提起的話。
“母親看你肚子許久未有動靜,才說要給我納妾。”易子安並不在意,“不過我早就有納妾的想法,你還真指望偌大的仁安侯府只有你一位主母?癡心妄想!”
沈明珠留著淚說,“偌大的仁安侯府,以後哪還有我的位置。”
易子安看她流淚越發心煩,也不上前安慰,倒是急著走出了臥房。
他還得去看看新到的兩隻蟈蟈,實在沒空哄女人,還是自己不待見的女人。
宋將軍府。
“娘子,我這幾日早出晚歸忙於朝中之事,冷落你了。”宋辰解釋道,“還打聽到了名單之上的人。”
“相公,你的心思我怎麽會不明白。”沈明貞知曉宋辰宇的志向,也從未懷疑過他對自己的心。
“我怕你誤會我。”宋辰宇說道
“相公,你怎麽受傷了。”沈明貞看到宋辰宇身上的口子,急忙拉下衣服查看。
“無礙的,先前不小心蹭到了。”宋辰宇含情脈脈看著沈明貞說到。
“我去找點藥草給相公敷著。”沈明貞正要走,卻被宋辰宇拉了回了。
“娘子,長夜漫漫,不如我們看點別的。”宋辰宇眼中的情欲沈明貞看的出,順從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