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迷霧之中,隱約有一個紅色的身影,他半束發的頭上插著一個白玉鏤金雲紋發冠。
身後漆黑如瀑的長發隨著他的轉身,畫出了一條極為好看的弧線,他詫異地看著前邊的雲層,一雙凌厲的劍目竟也多了幾分柔情。
他不由自主地朝這前邊那雲層的白衣女子走了過去,看著她那張清冷的臉,他反倒是欣喜地笑了起來。
本就剛毅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十分驚喜的微笑,好似前邊的白衣女子是他等了許久許久才終於得見的一般,珍貴無比。
一非?
他心中終是喊出了那個牽掛已久的名字,自打他重生起,就在暗中尋找錢一非,可終究都大失所望。
暗衛們所尋的女子,大多只是性格與錢一非類似,可她們的身上也全無一丁點錢一非的影子,還有最為重要的一點,她們都答不上他們之間的事情。
遠處的白衣女子赤腳朝著他走了過來,在距離他一尺的地方停了下來,手捏成孔雀頭形,輕輕扶額,一雙冷眸中露著七分清冷三分柔情,薄唇輕啟,無聲地對著他說了兩個字。
就算不用聲音他也能知曉,她方才喊的是他的名字,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你終於回來了。”
紅衣男子喜極而泣地上前,張開雙臂就要抱住他心中念念不忘之人,誰知,在他的手碰到那個白衣女子之時,那個白衣女子頓時化為了白煙,消散而去了。
那雙寬大的紅色袖子卻撲了一個空,他臉上的欣喜之情頓時如同夕陽一般,落了下來。
“別走,我好不容易才見到你,求你了,別走。”
他的手毫不猶豫地朝著前邊的煙霧抓了過去,可終究是浮華一場,那雙骨節修長的手竟然什麽都沒有抓住。
虛無感頓時侵襲上了心間,頓時心口一頓疼痛,他終於從這個浮華一夢之中醒了過來。
“莫?師妹……”
蕭林奇迷迷糊糊地看清了那張近在咫尺的臉,以及她橫在他們之間的兩指,頓時清醒了,趕緊放開了自己那雙抱住了師妹脖頸的手。
“對不……呲……”
正想起身道歉之時,心口一陣疼痛襲來,使得本想起身他隻好乖乖地躺了回去。
“行了,本小姐念在你有傷在身,這筆帳等回天辰派再與你清算。”
終於換回了一襲青衣的莫霏羽,收回了兩指之間的術法,一邊說著,一對圓大的眸子一邊卻毫不留情地瞪了他一眼。
可當她轉過臉去,眼中卻是一陣擔憂。
那時,在密道中他舍身先行將她推了出來,她還是心存感激的。
然而,就在她轉身之際,他已然被那白發男子的長針刺中了胸膛,她也不知為何就如同自己刺中了一般,心中異常疼痛。
幸好隱藏在密道另外一側的白虎破牆而出,這才馱著受傷的蕭林奇衝出了洞口。
在她翻身上去之後,毫不留情地朝著那個密道打了一個爆破術,一雙眼睛之中滿是凶狠,大有他敢給蕭林奇一針她就要讓他們葬身於此的意思。
搞得展翅而非的白虎,也不禁唏噓了一聲,故意用只有靈獸才聽得懂的話說到:
“嘖嘖嘖,還當真是寧可得罪修仙高手,也不可得罪小女子的丈夫呀。”
畢竟,這位小女子還是一個會術法的小女子,她發起火來,可是分分鍾下狠手的呀。
轉頭看了一眼抱住了紅衣男子的霏丫頭,才剛剛轉回了頭,他的脖子便被一股術法的繩子給朝後拽了一拽。
這一路,她又是對付妖怪又是誆騙那個覬覦千雪訣的白衣女子,可謂是什麽都做了,可愣是沒有拿到千雪訣,她正愁一肚子的火不知如何發泄。
白虎倒好,非但不跟她解釋千雪訣的事情,還在這裡聊八卦。
還真當她聽不懂了不成。
“霏丫頭,你發什麽神經,我可是你前輩。”
白虎一邊飛一邊正常地說著,霏丫頭怎麽說也救了自己,他自然是不會在這裡與她對峙的。
再說了,他一旦離開了那地方,術法修為便只有當年跟著主人時高了一些罷了,顯然不是這個瘋丫頭的對手,故而,他只能表現自己大方不與小輩計較的風度了。
剛巧,這個時候,一隻灰色的圓球順著白虎的尾巴跳上了背,逃竄到了白虎脖頸上的用小手碰了一下那道術法凝結而成的繩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到:
“姑娘你同一頭傻白虎較什麽勁呀,他連姑娘能聽得懂我們靈獸的言語都覺察不出來,自然也無法洞察姑娘生氣真正緣由啦。”
倉倉搶先她一步將要說的話引了個頭。
沒曾想,一隻倉鼠靈獸都比這個能夠使用術法,並且騰飛載人的白虎還要機靈幾分,白虎這腦子還當真都留在那如同世外桃源的山水裡了吧。
“看在倉倉這麽會說話的份兒上,本小姐姑且就敬老一回,可他若是再敢倚老賣老,對千雪訣藏著掖著,便休怪本小姐不顧念師門情誼。”
莫霏羽說著還當真收回了手中的術法,脖頸一松的白虎顯然也不用再為了脖頸分家而擔憂了。
原來,霏丫頭是為了千雪訣的事情而擔憂呀,如此一來,他倒是樂得清閑啦。
“霏丫頭的術法竟然夠格,也能解開千山萬雪。想必取出千雪訣也並非難事,等我們到了安全的地方,霏丫頭只需解開我身上的千山萬雪法陣就能取得千雪訣了。”
說完後,他才發覺不對,倉倉兩隻腳都踩在他的脖子上,一隻手也扯住了他身上的皮毛,未曾松開過。
倉倉總不能用一隻手就讓霏丫頭沒明白了自己那吱吱吱吱的聲音,說到是什麽話吧?
“等等,倉倉並未修成人形呀,霏丫頭是如何知曉倉倉方才說到話的?”
“哎,白虎兄,這擺明了你口中的霏丫頭是聽得懂靈獸言語的奇女子呀,如此顯然已經的事情你都要問?”
爬在白虎脖頸的倉倉無奈地搖了搖頭,而後拍了拍那隻毛柔柔的耳朵,感慨萬千地說到:
“所以說你離開了倉倉我,該如何生存呀。”
莫霏羽看著那隻說完就滑下來的倉鼠,微微勾起了唇角。
正在這時,靠在她臂彎的蕭林奇嘴角居然勾起了一個燦爛的微笑,她正將手背搭在他的額前,便被那隻手死死地抓住不放。
嘴角還念念有詞地說了一句:
“你終於回來了。”
頓時搞得倉倉與剛剛落地的白虎極為默契地對上了一眼,白虎正打算用靈獸的語言說什麽,倉倉已然從那紅衣女子的眼中看到了殺氣,機智地拔了一下白虎的毛。
“哦,當務之急還是先給他療傷最為重要。”
倉倉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臟,松了一口氣。
好險,差點就讓那個口無遮攔的家夥把真相說出來了。
“我已然用術法止住了血,一會就用術法驅除他傷口處的寒氣。”
莫霏羽扶著蕭林奇從白虎的背上一邊下來,一邊說到,正當她朝著樓上走去之際,突然間轉頭說到:
“只是,得麻煩你們……”
“霏丫頭盡管放心好了,倉倉的前任主人乃是個醫者,尋草藥什麽的自然難不倒他。”
白虎已然知曉她擔憂什麽,已然趕在莫非羽的前邊先行說了出來。
“而我就留在院子裡守著,絕對不會讓其他人靠近。”
白虎看著紅衣女子點了點頭扶人離去後,才轉臉看向一旁同樣星星眼看著這一對患難愛人的倉倉。
白虎看著他為了護得她平安不惜以身擋針,她為了救他不惜耗費過半的術法去驅除寒氣,他已然將莫霏羽對自己的不敬拋到了九霄雲後,眼中滿是看戲地瞧著這對心中互相關心彼此的愛人。
倉倉似乎也知曉了白虎眼神當中的另外一層含義。
於是,兩隻靈獸極為默契地看著對方,而後又十分認同地點了點頭。
莫霏羽將他先行放在了榻上,看著自己滿身灰塵的衣衫,她終於有時間去衣櫃當中換下自己著滿身灰塵的紅衣了。
礙於時間緊急,她隻好用術法換上了自己的青衣,正在此時,便聽到那邊的紅衣男子嘴中呢喃到:
“別走,我好不容易才見到你,求你了,別走。”
嚇得她下意識地加快了手中的術法,直到衣衫快速穿好才看了過去,見他依舊雙眼緊閉,這才松了一口去,安心地走了過去。
誰知,她剛伸手過去,想將蕭林奇扶起,反倒是被他反手搭緊了脖頸,死活都不肯松手的樣子。
無奈之下,她隻好企圖使用術法將他從夢境當中喚醒,誰知,他那張臉反倒是越靠越近,搞得她的心口也跟著七上八下的。
她聚集術法的兩指,眼看著就要被他的額頭抵到指尖了,她的心口跳動得更快了一些。
該死,她不會是……見色起意了吧?
正在這時,蕭林奇十分恰當地醒了過來。
莫霏羽看著那張有些失落的臉,一雙杏眼也恢復了清冷的神色,她一邊拖鞋一邊說到:
“倒是師兄你,夢中的那個女子該不會是什麽仙子、夢姑什麽的吧?”
蕭林奇看著她脫了鞋二話不說就要上床,一雙眼愣了愣,而後說到:
“師妹你這是要幹嘛?”
糟糕,師妹不會趁著他受傷,想強行生米煮成熟飯吧?可他現在心口疼到根本就沒辦法……
哎,等等,他想的難道不應該是如何勸說師妹迷途知返嘛?為何她對自己小小勾引了一番,他就有這種想要順水推舟的想法?
不行,一非還在等著他呢,絕對不可以讓師妹玷汙了他的清白。
正當他咬牙想要規勸師妹沒迷途知返之時,那個青衣女子已然先開了口:
“師兄,你方才該不會打算又將本小姐我當成你夢中之人,想要推到我吧?”
“我……”
他正不知給如何回答之際,那個青衣女子已然爬上了床,一雙杏眼毫不避諱地盯著他的心口,十分肯定地說到:
“少廢話,將衣衫給本小姐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