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漓掛了“季大哥”的電話，翻了一下她剛才的筆記。

  她和徐倩雯通了半個多小時的電話，竟然沒有問到什麽有用信息。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麽收獲……徐倩雯那麽輕易就被她惹怒，說明她的確有很重要的事情瞞著他們。

  現在，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季慎之身上了。

  合上電腦，江漓漓發現自己毫無睡意，乾脆套上外套下樓去了。

  她爸爸媽媽已經休息了，張姨的房間也沒有亮燈。

  她盡量減少動靜，穿過廚房，去看小白。

  小白本來已經睡著了，但它的聽覺實在太敏銳，江漓漓還沒靠近，它就已經站起來了。

  江漓漓剛從廚房出來，就看見小白在等她。

  她笑了笑，打開柵欄門，讓小白出來，說：“再過兩天，等爸爸回來了，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小白發出乖巧的聲音，蹭了蹭江漓漓，隨後在江漓漓跟前趴下來。

  江漓漓習慣性地抬頭看天。

  她家在市中心，所以盡管已經是深夜了，天幕也並沒有變得暗沉。外面路燈的光透進後花園，甚至把後花園照得有些亮。

  偶爾，會有汽車駛過的、低低的聲音。

  江漓漓坐在台階上，摸著小白，很快就平靜下來。

  她看著小白，“爸爸不會做對不起我們的事情，對不對？”

  小白點了一下腦袋，一副聽懂了江漓漓的話，並且很肯定的樣子。

  江漓漓親了親小白，打開柵欄門讓它進去，說：“乖，明天再讓你出來。”

  小白很聽話，進去後直接趴下了。

  江漓漓又穿過廚房溜回房間，躺下後沒多久就睡著了。

  小白都那麽相信葉嘉衍，她就更不應該多想了！

  第二天早上，葉嘉衍沒有像前幾天一樣給她發信息。

  這不奇怪，他和周揚聲……說不定真的忙到了凌晨五點才睡的。

  到了律所，江漓漓先去找唐遇。

  雖然沈羨寧可能已經說過了，但昨天的情況，她還是應該親自跟唐遇說一說。

  唐遇早就到律所了，一身藍色西裝，熨燙得沒有絲毫褶皺，他整個人看起來沉穩又帥氣。

  他沒有讓江漓漓重複昨天下午的情況，直接問：“昨天晚上，你和徐女士聊得怎麽樣？”

  江漓漓先說結論：“我確定徐女士有情況瞞著我們。”接下來，她才跟唐遇說了一些昨天晚上的細節
  唐遇知道，江漓漓的判斷是對的。

  現在的問題是，如果徐倩雯打定了主意不松口，他們要怎麽發現徐倩雯的“秘密”？
  如果恆信的律師掌握的，正是徐倩雯不願意告訴他們的秘密，那麽接下來，他們幾乎沒有主動權，只能立正挨打，撿丁遠良不要的東西給徐倩雯。

  “唐律，我……”江漓漓有些猶豫地說，“有朋友可以查到徐倩雯瞞著我們什麽。”

  唐遇下意識地問：“什麽朋友？”

  “我……”江漓漓搖搖頭，“不能說他的名字。”

  唐遇猜測了一下，說：“漓漓，這是我們的工作，不能麻煩葉總。”

  江漓漓笑了笑，“不是他。”

  “……能查出來更好，我們不至於太被動。”唐遇看出來江漓漓是真的不想透露那位朋友的姓名，自己轉移了話題，“我約了徐女士十一點開視頻會議。”

  江漓漓確認道：“唐律，您也參加？”

  唐遇點了點頭。

  江漓漓抿了抿唇，“唐律，謝謝你。”

  昨天晚上，她一句話惹怒了徐倩雯，再讓她直接和徐倩雯視頻，氣氛會很僵硬。

  唐遇在這種時候加入，不僅僅可以推進案子，還可以在無形中緩解某些僵硬。

  雖然唐遇沒有說，但江漓漓知道，他是為了幫她。

  “我是你的帶教律師。”唐遇說，“該幫你的時候，我可不能猶豫。”

  “我先回去準備！”

  江漓漓又衝勁滿滿了，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一直到將近十一點，才帶著電腦和筆記本去了會議室。

  徐倩雯接通視頻，背景顯示她在酒店的房間，穿得很優雅，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接下來應該是要出門。

  最重要的是，她看起來心情很好。

  “徐女士，”唐遇笑了笑，“中午好。”

  “中午好。”徐倩雯看向江漓漓，遲疑了一下，還是說，“江律師，昨天晚上……對不起啊，我說話太衝了。”

  江漓漓沒想到徐倩雯會主動跟她道歉。

  台階當前，她們都應該下去。

  “我說話的方式也有問題。”江漓漓沒有在這個話題上浪費時間，“徐女士，我們開始吧。”

  “好。”徐女士很配合地笑了笑，“你們有什麽想知道的，盡管問。”

  接下來，問問題的事情，多半是唐遇來。江漓漓負責記錄，或者偶爾補充一下唐遇的問題。

  因為把更多的時間放在了觀察上，她發現了一個問題——

  徐倩雯看似很配合他們的工作，但很多問題，都被她很有技巧地規避過去了。

  她所隱瞞的事情，依然沒有告訴他們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跟他們視頻會議的全過程，都有人給她發消息，她除了回答他們的問題，還和某個人在聊天。

  收到那個人的消息時，徐倩雯的臉上，會出現一抹淡淡的、江漓漓十分熟悉的笑容。

  因為有一段時間，她收到葉嘉衍的消息，也是這種表情。

  這個人，必定不是徐倩雯的前夫。她說過他們之間早就沒有感情了，更多的是利益和命運的共同體，離婚就是為了做切割。

  為什麽要切割？

  是因為不想渾渾噩噩地湊合，還是有了更心儀的選擇？

  視頻會議結束後，唐遇看向江漓漓和沈羨寧，“有沒有發現什麽？”

  沈羨寧說：“徐倩雯一定有事瞞著我們。至於是什麽事……看不出來。”

  “徐倩雯是不是有新男朋友了？”江漓漓說，“她剛才收發消息的時候，很像一個戀愛中的人。”

  沈羨寧意外了一下，仔細一想，好像確實是江漓漓說的這麽回事。

  唐遇衝著江漓漓點了點頭，但現在……他也不好下定論，說：“等你朋友的調查結果。”

  江漓漓“嗯”了聲，說：“有結果了，我第一時間告訴你們。”

  唐遇出去了，沈羨寧還是沒反應過來他和江漓漓說的是什麽，隻好用一雙充滿求知欲的眼睛看著江漓漓。

  江漓漓也不對沈羨寧隱瞞，說：“我覺得徐女士瞞著我們的事情很重要。既然她不願意說，只有我們自己去……發現了。”

  “聰明。”沈羨寧隨口問，“你托了什麽朋友啊？”

  “我不能說他的名字。”江漓漓推了推沈羨寧，“你先出去吧，我整理一下。”

  沈羨寧還有事，拿著文件出去了。

  江漓漓打開郵箱，又看到了昨天晚上收到的那封郵件。

  她想了一下，還是忍住沒有打開照片，轉而把心思投到工作上去。

  她相信葉嘉衍，但並不代表這些照片對她完全沒有影響。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她一直在用忙碌把時間填滿，就是為了不讓自己去想這件事。

  先解決徐女士的事情，然後……就是這件事了。

  這個人既然選擇把照片發給她，而不是葉嘉衍，就說明她的目標不是勒索葉嘉衍，而是膈應她。

  她不抽出點時間來陪人家玩玩，都對不起人家這麽別有用心。

  就在這個時候，她電腦的右上角跳出來一條消息，是葉嘉衍發來的。

  一個表情包。

  在她的影響下，葉嘉衍已經越來越擅長使用表情包了……

  “小白和張姨都在爸爸媽媽家？”葉嘉衍問。

  “對啊。”江漓漓說，“等你回來了，我們再回去。”

  葉嘉衍又發了一個表情包。

  江漓漓這次是真的被他逗笑了，說：“你今天怎麽怪怪的？”

  “嗯？”葉嘉衍問，“哪裡怪？”

  “說不出來。”江漓漓很篤定地說，“但是，你一定有問題。”

  葉嘉衍倒是直接，“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那我等著！”江漓漓說，“我要去吃飯了。”

  她剛吃完飯回來，就收到季慎之的消息：
  “方便的話聯系我。”

  最後，季慎之還正兒八經地署了個名——季大哥。

  江漓漓等季慎之這句話，已經等了一天了！

  她笑了笑，找了一間沒有人的小會議室，撥通季慎之的電話。

  季慎之開門見山地說：“有結果了。”

  “怎麽樣？”江漓漓問，“徐倩雯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你代理她的離婚案？”季慎之頓了頓才說，“她婚內就已經出軌一個年輕男人了。”

  江漓漓想過徐倩雯是因為有了新歡，才會這麽決絕地提出離婚，而且在財產分割上分寸不讓。

  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徐倩雯在婚內就已經出軌了
  徐倩雯算半個公眾人物，一旦她出軌的事情被曝光……後果不堪設想。

  哪怕沒有曝光，只要恆信的人查到了這一點，對他們而言，也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直覺和很多的跡象都告訴江漓漓，糟糕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恆信的人查到了徐倩雯出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