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漓突然想起來，昨天在咖啡廳，展律師見到他們，不談正事，反而想拖延時間。

  他就是在等徐倩雯出軌的實錘，好掌控談判的節奏和主動權吧？

  她和沈羨寧雖然沒有給展律師這個時間，但展律師和金瑜臨走前的表情，足夠說明——他們最不希望看到的情況，已經發生了。

  接下來，恆信的律師會攥著徐倩雯出軌的證據，要求他們一再妥協。

  他們不妥協？
  徐倩雯離婚的事情本來就有很多人關注，如果丁遠良曝光徐倩雯婚內出軌的事情，到時候，不要說財產了，徐倩雯連名聲都保不住……

  江漓漓問：“想查到徐倩雯出軌的事情，難嗎？”

  季慎之不知道別人，說：“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難。”

  “……”江漓漓猝不及防地被秀了一臉，笑著說，“你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

  季慎之知道江漓漓為什麽這麽問，遲疑了一下，還是說：“我知道這會加重你的焦慮，但還是要告訴你實話——普通人想查，不難，稍微費點勁就可以查出徐倩雯的婚外情。”

  “我信。”江漓漓很挫敗地說，“她前夫的代理律師，很有可能已經查出來了。”

  “我不知道你們律師這種時候會怎麽做。”季慎之頓了度才說，“我們碰到這種事情，解決方法很簡單——”

  江漓漓莫名地覺得季慎之好像變得親切了一點，問道：“你們……會怎麽做？”

  “查丁遠良。”季慎之說，“挖出他一兩件醜事，足夠了。”

  這個方法，雖然野蠻……但有用！

  “季……大哥，”江漓漓說，“那就麻煩你了！”

  “嗯……麻煩倒是不麻煩。”季慎之問，“不過，你準備什麽時候改掉對我的這個稱呼？”

  “哎？”江漓漓有些意外，“你不喜歡嗎？”

  “我不習慣。”

  “我……”江漓漓咽了咽喉嚨，“我盡量改吧。”她也不是一定要叫季慎之“大哥”，只是不叫他“大哥”，能叫他什麽呢？

  季慎之也沒有說希望江漓漓叫他什麽，笑了笑，掛掉電話。

  他不是不喜歡這個稱呼，而是……不習慣。

  有很多人恭恭敬敬地叫他“季哥”，但很少有人這麽認認真真地叫他“大哥”。

  他怕江漓漓這麽叫著叫著，他真的把她當成自己家裡的妹妹了。

  這一邊，江漓漓根本無暇糾結她對季慎之的稱呼。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徐倩雯這邊於情於理於法，都不佔任何優勢。

  如果找不到製衡丁遠良的方法，她下次代表徐倩雯去和恆信的律師談判的時候，會很被動。

  沒錯，她糾結的不是徐倩雯出軌的事情。

  她的工作，不是站在道德的角度上判斷徐倩雯的為人有沒有瑕疵，是想辦法幫她爭取最大的利益，哪怕……她背叛了婚姻。

  江漓漓感受著那種無力和絕望，就在這個時候，季慎之給她發了徐倩雯和新男友的照片，她轉發給唐遇，然後去找唐遇。

  唐遇看到照片，立刻明白他們處於沒有任何優勢的位置。

  不過，這種意外狀況，在代理這種案子的時候，經常會發生。

  唐遇還有心情跟江漓漓開玩笑，說：“你朋友效率很高啊，這麽快就查到了。”

  江漓漓笑不出來，“唐律，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徐倩雯後天就回來了。”唐遇看了看照片，“我找人查一查這個男人。如果徐倩雯回來後，還是不願意告訴我們實話，直接跟她攤牌。”

  江漓漓點點頭，“只能這樣了。”

  “你這個狀態……不是很對。”唐遇看著江漓漓，“很累嗎？”

  唐遇一向關心下屬，江漓漓已經習慣了，也就沒有注意到唐遇眸底那抹異常的關切，說：“我只是沒想到，除了要跟對方代理律師鬥智鬥勇，我們還要跟自己的當事人鬥智鬥勇。”

  “當事人隱瞞對自己不利的情況，在這種案子中很常見。”唐遇說，“不要覺得是因為自己沒有做好。”

  江漓漓覺得很神奇。

  唐遇是怎麽看出來，她覺得自己沒有做好的？

  她剛才感到無力和絕望，就是因為覺得這一切都是她的問題——她沒有在當事人和自己之間建立起信任的高牆。

  但其實，退一步想，徐倩雯是名人，要她親口說出自己背叛了婚姻，背叛了網絡上的人設，這是何其艱難的事情？
  “唐律，我想明白了。”江漓漓說，“我去忙了！”

  唐遇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麽，又說：“對了，今天不要加班，下班直接回去。”

  “唐律……”江漓漓笑著說，“你可能是絕無僅有的、叫下屬不要加班的領導。”

  唐遇也笑了笑，“你已經加班好幾天了，今天……早點回去休息。”

  江漓漓沒有多想，接著唐遇的話說：“嗯！接下來可是一場艱難的戰爭。”

  她忙到下班，真的一分鍾都沒有多呆，直接收拾東西回家了。

  剛坐上車，她又接到了季慎之的電話。

  一定是有丁遠良的消息了！

  “季大哥！”

  江漓漓感覺她這一次叫季大哥，都沒有那麽生疏僵硬了。

  “……丁遠良表面上看起來，很乾淨。”季慎之說，“我跟你說一聲，你有個心理準備。”

  江漓漓愣了一下，隨後笑了，“丁遠良是個好男人，我應該高興的。”事實是，她好想哭……

  “我會繼續查。”季慎之說，“男人嘛，都擅長偽裝。”

  “哎？”江漓漓半懂不懂，“什麽意思？”

  “丁遠良只是表面上看起來沒有問題。但是，很多人都經不起深挖。”季慎之說，“我現在就往丁遠良的深處挖。”

  這種時候，光是說謝謝，似乎已經不夠了。

  不如……她再麻煩季慎之一件事！

  江漓漓已經考慮了一個下午了，說出來的時候，語氣十分自然：“季大哥，我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季慎之倒是大方，“說吧。”

  “我昨天收到了一封很奇怪的郵件。”江漓漓說，“你能不能幫我查查，這封郵件是誰發給我的？但是，不要告訴嘉衍。”

  “可以。”季慎之說，“把郵箱地址給我。”

  “好。”

  江漓漓掛了電話，把昨天晚上給她發郵件的那個郵箱地址發給季慎之。

  她心裡……其實沒有底，不知道這個選擇是對還是錯。

  她只知道，葉嘉衍很忙，她沒有必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給他找事情。

  再說，查清楚發郵件的人是誰，對方的目的也會浮出水面。

  只要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麽，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難辦了。

  一回到家，江漓漓就感覺到，今天的氣氛不太一樣。

  不要說她爸爸媽媽，小白都顯得有些興奮。

  但是，家裡沒有來什麽人，她爸爸媽媽也沒有跟她說什麽。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也就沒有問，掛好了包包想陪小白玩一會兒。

  “你累一天了，還玩什麽玩？”秦婉說，“回房間去休息休息，晚飯好了我們再叫你。”

  “媽媽，其實我今天……”

  江漓漓想說，她今天真的不累。

  但是，她根本來不及把話說完，就被秦婉推上樓，並且一把推進房間了。

  就算是心疼她，想讓她休息一會兒，也不用這麽“霸道”吧？

  秦婉沒有進房間，很順手地幫江漓漓關上了門。

  江漓漓滿頭霧水，“謝謝媽媽。”

  她沒有聽見秦婉的回應，只聽見她笑著下樓去了。

  “奇怪……”

  一切都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她的床上躺著一個人——

  葉嘉衍！
  電光火石之間，江漓漓什麽都明白了……

  葉嘉衍中午奇奇怪怪的消息和表情……唐遇讓她準時下班……她爸爸媽媽讓她上樓休息……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成就葉嘉衍這個“驚喜”。

  “老公！”江漓漓蹦到床邊，看著葉嘉衍，恨不得揉揉他的臉來確認他是真實的，“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你怎麽在床上等我？”

  “……我只是在你的房間休息。”葉嘉衍把江漓漓拖上床，“不是在床上等你。”

  江漓漓抿著一抹笑，“那你現在在幹什麽？”

  “你在想什麽，我就幹什麽。”

  葉嘉衍尾音落下，他的吻也落到了江漓漓的唇上。

  江漓漓倒是想表現得清醒一點，拒絕一下葉嘉衍，但是他離開了這麽多天，她是真的很想他。

  最終，她不但沒有推開葉嘉衍，反而把他抱得很緊。

  除了吻他，只有緊緊抱著他，才能證明她的思念。

  葉嘉衍本來打算淺嘗輒止，但是，江漓漓的回應，等於是在摧毀他的理智。

  幸好，他的理智足夠堅實。

  火勢蔓延、情況變得不可收拾之前，兩個人就掐滅了火苗，只是相擁著躺在床上。

  江漓漓把臉埋在葉嘉衍的胸口，“我以為你還要過兩天才能回來呢。”

  “事情很順利。”葉嘉衍說，“我和揚聲提前回來了。”

  “你出馬，怎麽可能不順利？”江漓漓笑眯眯的看著葉嘉衍，“你在A市是不是天天加班啊？黑眼圈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