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衍不答反問：“你為什麽好奇這個？”

  “因為——”江漓漓已經學會搪塞了，“就是好奇啊！”

  葉嘉衍明白過來——如今的江漓漓已經沒有那麽好對付了。

  他勾了勾唇角，目光突然間變得別有深意，說：“為了方便。”

  “……”

  他的話，沒有任何不好的導向。

  壞就壞在，江漓漓的思想，硬是不受控制地來了個大拐彎，想到了一些不可說的事情。

  江漓漓一邊驚訝於自己的想象力，一邊“咳”了聲，想避開葉嘉衍的目光，卻無意間暴露了自己的無措和慌亂。

  “你想到哪裡去了？”葉嘉衍笑了笑，“是因為揚聲抗議。”

  江漓漓不解，“揚聲抗議什麽？”

  “抗議他加班就算了，還要——”葉嘉衍少見地話說到一半，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吃狗糧。”

  江漓漓“噗哧”一聲笑出來，“說的好像他不會讓別人吃狗糧一樣！”

  “嗯？”

  葉嘉衍挑了挑眉，追問江漓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金瑜告訴我，她大前天給揚聲送了宵夜，順便給你送了一份。”江漓漓笑眯眯的看著葉嘉衍，“老公，你昨天特意讓我給你們送宵夜，是不是想證明什麽？”

  表情不自然的人，終於變成了葉嘉衍。

  他沒有正面回答江漓漓的問題，而是提醒道：“揚聲是不是告訴過你，我們今天要加班到凌晨四點？”

  江漓漓不知道葉嘉衍要說什麽，不過，周揚聲確實說過這句話，她隻好點了點頭。

  “我們再聊下去，”葉嘉衍接著說，“我和揚聲可能要加班到五點。”

  “……”

  江漓漓終於知道，葉嘉衍是為了醞釀這個後招，愣了一下，笑著讓他去忙了。

  她先掛了電話，把手機抱在心口處，靠著床頭回想她和葉嘉衍剛才的對話。

  ——不管他瞞著她什麽，都是為了不讓她擔心。

  就衝著這句話，她就不應該讓懷疑鬥贏信任。

  反正，葉嘉衍很快就回來了。

  等到他回來，他們有的是時間好好聊聊他昨天晚上幹了什麽、那個女人又是誰？

  “漓漓。”

  秦婉的聲音伴隨著敲門聲一起傳進來。

  江漓漓放好手機，“媽媽，進來吧。”

  秦婉端著一碟水果走進來，白色的陶瓷果盤上，放著兩個精致的木質水果叉。

  “我特意幫你切的。”秦婉放下水果，“你為什麽不乾脆把朋友帶回家吃飯啊？”

  “她知道爸爸。”江漓漓吃了一塊水果，“我怕嚇到她。而且，我們有一點別的事要談。”

  “你爸爸說，”秦婉盡量不讓自己的心疼流露得過於明顯，“你晚上還要加班？”

  “打個電話跟當事人聊聊而已，不是什麽很累的事情。”江漓漓突然說，“我剛剛跟嘉衍打完電話，他今天晚上也要加班呢！”

  秦婉失笑，“你是覺得媽媽心疼你一個人還不夠嗎？”

  江漓漓抱了抱母親，“媽媽，不用心疼我們。我們年輕著呢，再說我們都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啊。”

  “嗯。”秦婉轉而問，“嘉衍出差這麽多天，在A市一切都還順利吧？”

  江漓漓的腦海，驀地閃過那幾張照片。

  她努力摒棄不好的情緒，“嗯”了聲，接著說：“應該還算順利，就是比較辛苦。”

  “沒辦法。”秦婉說，“他管理著一個那麽大的公司，肩負著很重要的使命呢。”

  “我知道啊。”江漓漓也不知道她是說給秦婉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所以，我不能再給他添麻煩了。”

  秦婉沒有想到江漓漓這句話還有別的含義，說：“你忙你的，我先出去了。”

  江漓漓看了看時間，已經差不多十點了，起來從包包裡拿出了電腦。

  秦婉看著女兒迅速進入工作狀態的樣子，感受依然很複雜，下樓去了。

  一起生活了幾十年，江淮樾一眼看出妻子的神色不對勁，問道：“怎麽了？漓漓跟你說了什麽？”

  “……漓漓準備加班了。”秦婉看著丈夫，“你說，我們有必要讓漓漓這麽辛苦嘛？”

  江淮樾笑了笑，“你沒有發現，她樂在其中嗎？”

  江漓漓樂在其中……這倒是真的。

  做著勞心勞力、繁瑣又忙碌的工作，她還從來沒有喊過一句辛苦，或者說過要放棄之類的話。

  恰恰相反，她在工作上，似乎十分擅長迎難而上。

  “別操心她了。”江淮樾摟住妻子的肩膀，“她還有嘉衍呢，嘉衍不會讓她太辛苦的。”

  秦婉不再想這件事了，讓江淮樾去看看小白，她回房間去做晚間護理。

  樓上，江漓漓準時撥通了徐倩雯的電話。

  她跟徐倩雯聊了一會兒，接下來屢屢暗示徐倩雯，她前夫的代理律師可能掌握了一些對她不利的證據，徐倩雯明明聽懂了她的暗示，回應卻始終只有一句：
  “提出離婚，我問心無愧！”

  “徐女士，”江漓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無奈地強調道，“我們是您的律師，您告訴我們的一切，我們都有義務為您保密。您也只有坦誠地告訴我們一切，我們才知道怎麽跟您前夫的代理律師談判、為你爭取最大的利益。”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徐倩雯的語氣突然強硬起來，“江律師，你的意思是，我故意隱瞞你們什麽？”

  “徐女士……”

  “你不行就換唐遇負責我的案子！”徐倩雯咄咄逼人地說，“我可是看在唐遇的面子上，才答應讓你來的。”

  江漓漓知道，這種情況下，她已經不能和徐倩雯繼續說下去了。

  她把今天跟對方律師會面的進展——其實沒有任何進展——告訴徐倩雯，說了她會繼續和丁遠良的代理人談判之後，就結束了這通電話。

  徐倩雯現在人在國外，她肯定查不到她什麽。

  但是，有人可以。

  江漓漓看了看時間，估計蘇雪落沒有睡，給她打了個電話。

  蘇雪落今天難得休息，正在家裡和季慎之看電影。

  這麽晚接到江漓漓的電話，蘇雪落難掩意外，一接通就直接問：“漓漓，怎麽了？”

  “雪落，”江漓漓也不拐彎抹角，“我需要季慎之幫我一個忙。”

  “可以啊。”蘇雪落直接答應了，看了季慎之一眼，“他就在我旁邊，你跟他說。”

  季慎之有些懵，江漓漓就更懵了。

  季慎之的懵，主要是因為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蘇雪落跟他說江漓漓有事找他幫忙，他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江漓漓就沒有這麽容易進入狀態了。

  她跟季慎之說過的話，加起來還不超過十句。

  再說了，季慎之這個人，天生就有一種強大的壓迫力，哪怕是隔著不知道多少公裡的距離，依然令人感到恐懼。

  她明明很清楚自己需要季慎之幫忙做什麽，卻死活說不出來，結巴了半天：“季……大哥？哎，不對……季……先生，我……”

  季慎之笑了笑，“林綻顏一直都是叫我的名字，你可以……”

  “我不敢！”

  江漓漓慫慫地打斷了季慎之的話。

  林綻顏還敢怒砸宋子琛的腦袋呢，她沒有這麽大的膽子啊！

  “那你——別糾結怎麽稱呼我了。”季慎之直接問，“有什麽需要我幫忙？”

  江漓漓在保護徐倩雯隱私的前提下，讓季慎之幫忙查一查，徐倩雯是不是有什麽沒有公開的秘密。

  這對季慎之來說，完全是小事一樁，他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明天下午回復你。”

  “這麽快？”

  江漓漓很意外，同時在心裡感歎，不愧是蘇雪落看上的男人。

  “你們律師做事有很多條條框框，我們……就沒有了。”季慎之說，“等我消息。”

  “好。”江漓漓又開始糾結怎麽稱呼季慎之了，“謝謝季……大哥？”

  “嗯。”季慎之憋著笑接受了江漓漓的感謝，接著問，“你還有什麽要跟雪落說嗎？”

  江漓漓是很想跟蘇雪落聊聊天的，但是蘇雪落難得休息，她還是讓蘇雪落好好和季慎之享受二人世界吧。

  季慎之把手機還給蘇雪落的時候，唇角還掛著一抹笑意。

  “幹嘛啊？”蘇雪落好奇地看著季慎之，“漓漓不是要拜托你幫忙嗎？你為什麽笑成這樣？”

  “她叫我——”季慎之說，“季大哥。”

  哎？
  蘇雪落也差點忍不住笑了，但還是決定站在江漓漓那邊，“漓漓這麽叫你，也沒有錯啊。”

  “是沒有錯。”季慎之說，“就是很好笑。”

  “你以為所有人都跟顏顏一樣不怕你啊。”蘇雪落說，“世界上可是只有一個顏顏。”

  “無所謂。”季慎之看著蘇雪落，“她們怎麽叫我，我都不在乎。”

  蘇雪落笑眯眯的問：“那你在乎誰？”

  季慎之一個吻落到蘇雪落的唇上，“當然只有你。”

  蘇雪落已經感覺到什麽了，很想推開季慎之，卻又無力那麽做，“電影還沒結束呢。”

  季慎之調小了電影的音量，“不影響。”

  “……”

  蘇雪落被季慎之這波操作驚呆了——

  這樣沒有影響？

  他……確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