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江漓漓和蘇雪落比起來，葉嘉衍和季慎之，可以說是十分乾脆利落了。

  季慎之是明著把兩個女孩子支開的，葉嘉衍也就沒有什麽拐彎抹角的必要，直接問：“季先生，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季慎之也沒有浪費時間，開門見山地說：“林綻顏在跟你那個朋友談戀愛。”

  他當然不是要跟葉嘉衍聊八卦。他沒有這種愛好，葉嘉衍也沒有這種愛好。

  他要跟葉嘉衍聊的，就是宋子琛和林綻顏談戀愛這件事本身。

  葉嘉衍稍微動一下腦子，就知道季慎之接下來要說什麽了，在季慎之開口之前，他先說：“子琛對林小姐是認真的。”

  “我查過他的戀愛史。”季慎之自己也是男人，太清楚宋子琛豐富的情史意味著什麽了，“說實話，我很難相信他對林綻顏是認真的。”

  宋子琛的人品被質疑……都是他自己作的。

  葉嘉衍並沒有生氣，也沒有急著捍衛宋子琛，而是問：“季先生，你是擔心林綻顏嗎？”

  “說實話，我更擔心你朋友。”季慎之攤了攤手，“林綻顏連我都不怕。你那個朋友……我相信如果不喜歡了，她也不會放在眼裡。”

  葉嘉衍沒想到季慎之會來一個這麽大的反轉，不過，他無從反駁。

  實際上，如果沒有喜歡上宋子琛……林綻顏還真不會把宋子琛放在眼裡。

  “季先生，如果你信得過我——”葉嘉衍沒有替宋子琛辯白，而是說，“我保證，子琛對林小姐是認真的。”

  他敢這麽說，是因為他了解宋子琛。

  就算一點都不了解，他也能看得出來，宋子琛對林綻顏，和對他的那些前任不一樣。

  以前，宋子琛談戀愛也就談了，換女朋友也就換了。他從來不會告訴他，更不會特意把女朋友帶到他面前。

  但是，當初在他家裡，他揭穿宋子琛和林綻顏的戀情時，宋子琛是非常鄭重地承認了他和林綻顏在交往的。

  “你都這麽說了，我當然相信你。”季慎之的身體，微微往前傾了傾，看著葉嘉衍說，“作為交換，我再告訴你一件事。”

  “……”

  葉嘉衍沒有說話，也沒有表現得很急切，只是看著季慎之，等待他的下文。

  季慎之拿來做交換的消息，分量不會太輕。

  “有人要針對漓漓。”季慎之頓了頓，又說，“更多的，我也不太清楚了。”

  葉嘉衍垂下目光，眉頭同時微微皺了一下。

  除此外，他沒有任何明顯的情緒流露出來。

  如果不是場合不太合適，季慎之或許會表達一下他對葉嘉衍的敬佩。

  掩飾好自己的情緒，就能做到無懈可擊。

  葉嘉衍抬頭看向季慎之的時候，眸光和語氣，都已經恢復了一貫的平靜，說：“我知道了。謝謝。”

  季慎之玩味地看了葉嘉衍一眼，說：“葉先生，你看起來，不是很意外。”

  葉嘉衍過了片刻才說：“我原本就知道。”

  按照葉嘉衍的敏銳度，他沒有察覺到這件事，季慎之才會覺得奇怪。

  他早就知道了，才是正常的。

  “看在漓漓叫我一聲季大哥的份上，”季慎之說，“我會繼續查下去。有什麽新的消息，我會告訴你。”

  葉嘉衍笑了笑，“漓漓這聲‘季大哥’，分量有這麽大？”

  季慎之想跟葉嘉衍描述那種感覺，轉而一想又覺得難度太大，最終說：“你不懂。”

  葉嘉衍剛才無聲握緊的拳頭，在這一刻緩緩松開了。

  他鄭重地看著季慎之，說：“這件事，拜托你了。”

  季慎之猜也知道，接下來，葉嘉衍就要跟他道謝了。

  他擺擺手，示意葉嘉衍不用跟他客氣，“沒準什麽時候，我也需要你幫忙。”而那一天，或許已經不遠了。

  葉嘉衍當然不會拒絕。

  不要說這一次，季慎之幫了江漓漓這麽大一個忙，哪怕只是看江漓漓和蘇雪落的交情，他也不會拒絕季慎之。

  過了一會兒，菜準備上了，江漓漓和蘇雪落也回來了。

  葉嘉衍和季慎之連一個對視都沒有，就很默契地營造出一種“我們剛才什麽都沒有聊”的氛圍。

  江漓漓和蘇雪落回來的路上，還商量了一下，說回來感受感受包間的氣氛，沒準就會知道葉嘉衍和季慎之聊了什麽。

  事實證明，他們還是太天真了。

  葉嘉衍和季慎之加起來，妥妥的千年老狐狸，怎麽可能輕易地讓她們發現貓膩。

  葉嘉衍和季慎之若無其事，江漓漓和蘇雪落也不好問什麽，四個人吃飯的時候，就只能閑聊了。

  一餐飯，很快就結束了。

  蘇雪落剛起身，就接到醫院的電話，說是一個患者的病情突然惡化，需要她回醫院處理。

  季慎之明顯已經習慣這種突發狀況了，很淡定地說：“拿包，我送你。”

  江漓漓反應也很快，說：“你們先走，我們下去再買單。”

  “好。漓漓，下次見啊。”蘇雪落多說一個字的時間都沒有了，拉著季慎之往樓下跑。

  “醫生真是不容易。”江漓漓挽住葉嘉衍的手，“我們也回去吧。”

  “你們好像也不容易。”葉嘉衍說，“還要托人調查。”

  “因為我們不是執法人員啊，沒有人有義務配合我們調查。”江漓漓摸了摸自己的包，想到那份合同，忍不住露出笑容，“不過，這一仗，我們不會輸！”

  葉嘉衍想起季慎之剛才的話，叮囑道：“就算勝券在握，也還是要謹慎。”

  “嗯！”江漓漓點點頭，“我會小心的。”

  到了一樓，她去前台買單，卻被告知季慎之都是定期結帳的。

  她和葉嘉衍也沒有客氣，直接走了。

  他們想感謝季慎之，以後有的是各種方式。為這一頓飯買單，反而是最偷懶的方法。

  上車後，江漓漓突然接到了唐遇的電話。

  唐遇很少會在下班後給下屬打電話，他不喜歡在休息時間被打擾，自然也很尊重下屬的私人時間。

  所以，看到屏幕上的“唐律”兩個字，江漓漓就已經猜到了，一定是有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漓漓，”唐遇問，“你在哪裡？”

  江漓漓說了一個附近的地標建築，沒有直接說餐廳的名字。

  “你還在市中心？”唐遇頓了頓，繼續道，“我收到你發來的合同了。方便的話，你回律所加一下班，我和羨寧等你。”

  江漓漓掛了電話，看向葉嘉衍，“你剛才說對了，我們也不容易！”

  葉嘉衍已經猜到了，“唐遇讓你回律所？”

  “嗯。”江漓漓抱住葉嘉衍的手臂撒嬌，“我不想加班。”

  “那我們回家。”葉嘉衍很淡定地說，“發微信告訴唐遇，你辭職不幹了。”

  江漓漓知道，她是真的可以這麽做。

  但是，她一點都沒有心動。

  她甚至知道，葉嘉衍是故意的。

  她為了配合葉嘉衍的演出，用雙手在胸前比了個“X”，表示拒絕，說：“你還是送我回律所比較實際一點！”

  葉嘉衍知道江漓漓不會答應，只是逗逗她而已。

  他把車子開到環球大廈樓下，叮囑道：“下班了給我消息，我去接你。”

  “咦？你……”

  葉嘉衍接上江漓漓的話，“今天不回去了，住你那兒。”

  江漓漓湊過去，親了親葉嘉衍的臉，“我還不知道要忙到什麽時候，你先回去休息一下。”

  她拿出工牌戴上，匆匆下車，刷卡進了大廈。

  葉嘉衍看了看時間，先回去了。

  江漓漓加完班，肯定不早了。

  她說的很對，他不如回去休息一下。

  另一邊，季慎之直接把蘇雪落送到醫院住院部後門，說：“你的車鑰匙給我。”

  “怎麽了？”蘇雪落已經開始在包裡翻找車鑰匙了。

  “你不是把車停在餐廳停車場？”季慎之把自己的車鑰匙拔下來遞給蘇雪落，“你拿著這個，我去幫你把車開回家。”

  他不說，蘇雪落都忘記自己的車了。

  實際上，只要聽說有患者病危，她就什麽都會忘，滿腦子只有搶救和治療方案，還有各種風險。

  每當這種時候，很多事情，都是季慎之替她考慮到的。

  她把鑰匙從包裡拿出來，“交給你啦！”

  下車前，她不忘給了季慎之一個吻。

  季慎之看著她的背影，回味了一下她的吻才下車，走到醫院門口打了輛車回餐廳。

  蘇雪落的車是她回國後才買的，是一輛低調的白色小轎車，性能還不錯。

  季慎之腿長，上車後第一件事就是調整了駕駛座的座椅，然後發動車子。

  有兩三輛普通轎車，幾乎是跟他一起開出了停車場。

  這不奇怪。

  奇怪的是，來這家餐廳的都不是一般人，停車場不會同時出現這麽多輛同品牌型號的普通轎車。

  季慎之變道到快車道，那幾輛車，跟著提速了。

  不用想了，車上的人不是餐廳的食客，是專門來等他的。

  他們是準備他去哪兒，他們就跟到哪兒嗎？

  還是說，他們不會一直傻傻地跟著他，只是在等一個可以動手的機會？

  他……給他們一個機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