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揚聲想了想……

  他好像沒辦法止戰停火。

  不過，江漓漓可以！

  當著唐遇下屬的面，他不好直接找江漓漓，悄悄給她發了條微信。

  江漓漓也覺得不能讓葉嘉衍和唐遇這樣膠著下去，拿了瓶水遞給莊雅妍，說：“幫我拿給嘉衍。”

  莊雅妍明白江漓漓的用意，點了點頭，表示她會配合。

  葉嘉衍接過莊雅妍遞過來的水，看見江漓漓也把一瓶水遞給了唐遇。

  唐遇笑了笑，不知道跟江漓漓說了句什麽，然後仰頭喝了口水。

  雖然看不見，但葉嘉衍猜得到，江漓漓一定也笑了。

  他擦了擦額角的汗，走過去，隔著球場白色的網，明知故問：“江律師會不會打球？”

  唐遇掩飾住自己的詫異，看了看江漓漓，示意她自己回答。

  他知道江漓漓會，但如果她不想打，大可以說自己不會。

  “我會，不過打得一般。”江漓漓遠遠看著葉嘉衍，“葉總，你想跟我打嗎？”

  “很久沒試過男女雙打了。”葉嘉衍似笑而非，“江律師，試試？”

  “好啊！”江漓漓不假思索地答應了，“你和唐律先休息一下，我和莊秘書準備準備。等你們休息好了，我們就開始。”

  “我隨時可以開始。”葉嘉衍說。

  唐遇笑笑，說兩位女士準備好了就可以開始。

  江漓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葉嘉衍和唐遇似乎……在較勁兒。

  周揚聲也感覺到了——戰火並沒有熄滅。

  他的目光在兩隊人之間來回梭巡，發微信問金瑜：你覺得誰會贏？

  “感性上我希望我的朋友和我的偶像贏。”金瑜說，“但理性上，我覺得你們葉總和秘書會贏。”

  “聰明！”周揚聲說，“我們葉總是不會讓唐遇贏的，他老婆在對面也一樣！”

  “這就是傳說中的好戲？”

  “夠不夠精彩？”

  “嗯，精彩！”

  兩個人隔著數米的距離相視一笑，不約而同地把目光移向球場。

  江漓漓已經準備好了，拿著球拍，走到唐遇面前。

  “當做運動。”唐遇說，“輸贏不重要。”

  江漓漓看了看葉嘉衍，說：“我想贏。”

  唐遇意外了一下，隨即笑了，“好吧，我盡量。”

  趁其他人不注意，江漓漓給了葉嘉衍一個挑釁的眼神。

  但凡葉嘉衍換個搭檔，她的勝負欲都不會這麽強烈。

  但和葉嘉衍搭檔的是莊雅妍……沒有理由，她就是想贏！
  葉嘉衍直接無視了江漓漓的挑釁，走到左發球區。

  江漓漓鬱悶了，憋著一口氣，和唐遇互相鼓勵了一下，走到右發球區，擺出專業的架勢。

  她運動細胞不發達，後來父母發現她對網球感興趣，專門請了教練來指導她，她足足上了一年的網球課。

  雖然過了很久，但教練教的東西，她還記得大半。再加上唐遇有一打二的實力，他們贏下這一場應該不算難事。

  江漓漓通過猜硬幣，贏得了發球權，唐遇很紳士地讓她發球。

  江漓漓開球就很不含糊，發出去的球攻勢凌厲，一看就知道她經過專業人士的指導。

  莊雅妍有些意外，隨之感到壓力。

  在這個球場上，她可能不是江漓漓的對手，再加上唐遇的實力……她和葉嘉衍……可能會輸。

  打了幾個來回，江漓漓觀察到，莊雅妍不擅長網球，他們那一邊基本是靠葉嘉衍在硬撐。

  這樣的話，她就不客氣了！
  唐遇看見江漓漓揮拍的架勢，多少有些詫異。

  他沒想到，江漓漓一點顧忌都沒有，仿佛對面兩個人沒有“甲方”這層身份，而僅僅是她在球場上的對手。

  漸漸地，莊雅妍有點招架不住了，葉嘉衍同時應付兩個人，也難免有些吃力。

  不過，輸給江漓漓……好像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這麽想著，葉嘉衍放松了防守。

  江漓漓沒有留意葉嘉衍的狀態，只知道她和唐遇勝利在望。

  一個球飛過來，她揮拍，狠狠地打回去，白色的圓球飛過中間的網格，下一秒，那隻球擊中莊雅妍的臉，莊雅妍手裡的球拍登時落地，捂住了眼睛。

  ……她打出去的球，擊中了莊雅妍的眼睛？
  江漓漓的腦袋“嗡”的一聲空白了，看見大家都跑向莊雅妍，她也忙忙跟上去，腳步卻有些虛浮。

  她想贏，但無意讓莊雅妍受傷……

  葉嘉衍已經丟開球拍，走到莊雅妍身邊，問：“怎麽樣？”

  “痛。”莊雅妍捂著眼睛，微低著頭，“很痛。”

  葉嘉衍皺了皺眉，“松開手，我看看。”

  “不。”莊雅妍搖了搖頭，聲音仿佛隱忍著巨大的痛苦，“讓我緩一緩。”

  周揚聲和沈羨寧也跑過來，葉嘉衍讓周揚聲去把車開過來，說：“馬上。”

  周揚聲來不及應聲就跑向停車場。

  江漓漓終於跑過來了，脫口叫了莊雅妍的名字，問道：“你怎麽樣了？”

  “有點痛，但還沒到無法忍受的地步，別擔心。”

  莊雅妍的聲音十分溫柔，聽起來沒有絲毫責怪的意味，還反過來安慰江漓漓。

  “對不起。”江漓漓抓住莊雅妍的手，歉然道，“我不知道這個球會害你受傷。”

  莊雅妍抬起頭，雖然還捂著一隻眼睛，但她盡力給了江漓漓一個安慰的笑，說：“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的。”

  江漓漓就像失手釀成一個天大錯誤一樣，陷入了無措和慌亂，連因為運動而漲紅的臉都瞬間白了。

  莊雅妍的安慰，對她來說是沒用的。

  她很擔心莊雅妍的眼睛會出現永久性的損傷。

  這樣的話，莊雅妍把她推下海的帳，她都不知道要不要跟她算了……

  極度慌亂之下，江漓漓看向葉嘉衍，卻看見他一臉冷峻，她像冬天碰到冰塊一樣收回目光。

  周揚聲把車開過來，江漓漓想扶莊雅妍上車，葉嘉衍動作比她快了一步，她只能跟在莊雅妍的另一側。

  唐遇看得出來，江漓漓是要跟葉嘉衍一輛車，送莊雅妍去醫院。

  他想了想，看向金瑜，“金小姐，麻煩你……”

  “我知道！”

  不等唐遇把話說完，金瑜就點點頭，隨後追上江漓漓。

  葉嘉衍拉開車門，扶著莊雅妍上車，江漓漓也從另一邊上車了。

  金瑜追過來，拍拍葉嘉衍的手臂，說：“我跟漓漓在後面照顧莊秘書吧。”

  葉嘉衍點點頭，拉開副駕座的車門坐上去。

  車子向著醫院疾馳，車廂內一度沉默。

  江漓漓有些局促，問莊雅妍要不要喝水。

  “我不渴。”莊雅妍的聲音一如剛才溫和，她抓住江漓漓的手，“別擔心。”

  “……”

  江漓漓下意識地想抽回手，但忍住了，什麽話都沒有說。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莊雅妍又說，“怪我沒用，一個球都接不住。”

  莊雅妍越是不怪，江漓漓的內心越是不舒服，再一想起葉嘉衍剛才那個寒冷的眼神，她的心情更是複雜……

  葉嘉衍打電話聯系醫生，末了，催促周揚聲開快點。

  “最快了。”周揚聲說，“再快車輪就要起火了！”

  俏皮話也沒能緩解車內的氣氛，最終還是莊雅妍開口了，說：“我感覺好多了。揚聲，不要著急，大家的安全最重要。”

  到了醫院，護士來接走莊雅妍，帶她去做檢查，其余的人在外面等。

  周揚聲給了金瑜一個眼神，金瑜找了個借口，和周揚聲一起走開了，走廊上只剩下葉嘉衍和江漓漓。

  江漓漓坐立難安，偷偷瞥了瞥葉嘉衍，發現他蹙著眉，又迅速低下頭。

  葉嘉衍盯著她的腦袋，“那麽想贏嗎？”

  “……”

  因為對面是莊雅妍，所以很想贏。

  但是，不能這樣告訴葉嘉衍。

  “我不想跟你解釋。”江漓漓撇了撇嘴，“我已經跟雅妍道過歉了！”

  “這麽嚴重的事情，你覺得只是道個歉就可以？”葉嘉衍的聲音帶上了一抹不悅。

  江漓漓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意外。

  但是，葉嘉衍以什麽身份質問她呢？
  “葉嘉衍，”江漓漓氣鼓鼓的說，“我知道我做錯事情了，我願意承擔後果，但我不喜歡你這樣陰陽怪氣的跟我講話！”

  她可以忍受別人的陰陽怪氣，但不能接受葉嘉衍因為另一個女人而這樣對她。

  葉嘉衍皺了皺眉，“江漓漓……”

  他話沒說完，周揚聲和沈羨寧就出現在走廊那頭，於是沒再說下去。

  “葉總，”唐遇過來問，“莊秘書傷勢怎麽樣？”

  “還在檢查。”葉嘉衍說，“馬上知道了。”

  “很抱歉。”唐遇擋住了江漓漓，“我代替我們律所員工向你和莊秘書道歉。”

  “不關你的事。”葉嘉衍的聲音涼颼颼的，“讓該負責的人站出來。”

  江漓漓一聽，不願意躲在唐遇身後了，走到葉嘉衍跟前，直視著他說：“你……”想起唐遇和沈羨寧，她臨時改了口，“葉總，您放心，我會負責的。道歉、付醫藥費、賠償……我可以一直做到您滿意為止。我只有一個要求：我們得按照法律程序來，”

  “到我滿意為止？”葉嘉衍挑了挑眉，“你確定？”

  江漓漓不假思索地點點頭，“確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