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秋雁進了家門，心裡還正在琢磨，要怎麽解釋自己今天的晚歸，誰知一進門，就見廖青牧和周氏神情凝重的坐在堂屋，臉色比她早上進門時還難看。

  “這是怎麽了？”廖秋雁小心的問道。

  今天她可是好好的回來了，就算回來的晚一點，總不會比昨天的罪過還大吧？

  周氏見她回來，勉強擠出一個笑來：“你這麽回來的這麽早，也不在江先生那裡多坐坐。”

  廖秋雁聞言臉上神情都變了，周氏這是怎麽了，這會子天都黑了，再留在江藤那裡，那可要拖到半夜了！

  “你怎麽說話呢，女兒家怎好大晚上還跟男人一處！”廖青牧皺眉道。

  他的反應還算正常，廖秋雁略放下了一點心。

  周氏卻冷笑道：“雁兒回來做什麽？家裡好好的遭了賊，幸好雁兒不在，若是雁兒在家，還不知又有什麽風言風語了！”

  “咱們家遭賊了？”廖秋雁的表情更奇怪了。

  她抬頭看看屋頂，今天的夜幕上繁星璀璨，明天肯定是個好天氣，星光透過屋頂上缺損的瓦片，讓廖秋雁看了個清清楚楚。

  再看堂屋裡，正中間擺著的四方桌和四個條凳也不是是什麽年間的老物件了，上面都帶著擦不乾淨的油膩和灰痕，仿佛是包漿了一樣，摸起來還有種油潤的感覺。

  除此之外，廖青牧夫婦的臥房和廖秋雁的臥房，除了床也沒有什麽像樣的家具，廖秋雁房間頂多多了一個桌子，從前作為基本用不上的梳妝台，現在上面小心的擺著一疊紙筆。

  就這樣子的家，居然還能進賊？
  這賊的眼睛得瞎到什麽地步！
  廖秋雁心裡這麽想，嘴裡也順嘴問出來了。

  這麽一句簡單的問話，卻仿佛火星一樣把周氏像爆竹一樣點燃了。

  周氏刷的一下站了起來，問道：“你問問你的好爹！”

  廖秋雁看向廖青牧。

  廖青牧低著頭，聲音有些底氣不足：“你又沒有抓到現行，怎麽就能確定是誰偷的，況且咱們家裡也沒有丟什麽東西吧。”

  “那是我機警，把之前攢著的兩錢銀子換了地方！”周氏大聲喝道。

  “你小聲點，大晚上的讓鄰居們聽見了多不好！”廖青牧著急的勸道。

  “我是苦主，我有什麽不好意思見人的，那些喪良心來偷東西的人都不覺得不好，我反而臉皮薄成這樣了？呸！”周氏的情緒越發激動起來。

  廖秋雁聽了半天也沒有捋順，到底今天發生了什麽事，趕緊打圓場道：“娘，我剛回來什麽都不知道，你快先給我說說，我也幫你想想辦法啊。”

  周氏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女兒難堪，她喘了幾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被廖秋雁哄著扶回去坐下，這才把事情一一道來。

  原來早上廖秋雁出門去找江藤了之後，周氏難得心情好，想帶著廖青牧回自己娘家一趟。

  上次周氏帶著廖秋雁回了一趟娘家，因為自己家裡情況不好，讓父母哥嫂跟著擔心，正好今天閑著，回去一趟也讓他們安安心。

  因為手頭比從前寬裕，周氏還難得的去買了五斤五花肉當做禮物一起提回了娘家。

  周家一家雖然對廖青牧這個女婿的印象不如從前了，但是擔心對他甩臉子，會讓女兒以後日子不好過，面上仍是對廖青牧客客氣氣的，相處的不尷不尬。

  嫂子楊氏擔心周氏又是報喜不報憂，專門把她拉到自己房間，關起門來問道：“今天是什麽好日子，你們怎麽來了？雁兒怎麽沒一起？”

  楊氏一問廖秋雁，周氏臉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說道：“雁兒現在在江先生那裡。”

  楊氏雖然也喜歡廖秋雁這個侄女，卻還是擔心這門婚事不成，小心勸道：“你是個老成的，怎麽就放任雁兒這麽做了？你也該勸雁兒小心些，這門親事成了便罷，若是不成怎麽辦？”

  “嫂子你放心，這門婚事我看是十有八九要成了！”周氏一說，臉上的笑容就跟著擴大，滿臉的喜意。

  “這話怎麽說？難道那江先生果然請媒人上門了？”楊氏問道。

  “那倒沒有，”周氏臉上的笑容總算收斂了一點，這也是她長久以來的心病，“不過雖然媒人還沒有上門，但是江先生帶著我們雁兒去縣裡訪友了，你猜猜這個朋友是誰？”

  “是誰？”楊氏配合的問道。

  “是我們本縣的縣令余大人！”周氏也不吊胃口，馬上就給出了答案。

  “余大人？那江先生的來頭這麽大？”楊氏也驚訝了。

  “對啊，雁兒說什麽來著，君子之交淡如水，不過這也太君子了，我們村子裡雖然大都知道江先生和余縣令認識，但是都沒有想過是這麽好的交情！”

  周氏現在提起江藤，儼然是一副丈母娘的口吻，對著江藤是越看越滿意了。

  楊氏聽到這裡，也替她高興：“這可算雁兒撿到寶了，你可要教教她，千萬別把這麽好的人放跑了！叫雁兒也提醒提醒他，雁兒的年紀可是不能再拖了！”

  “我也說了，雁兒還是個實心眼，每次提這個話題她都要想辦法岔過去，也不想想我這是為了誰！”

  周氏好不容易找到和她觀念看法相似的楊氏，姑嫂兩個聚在一起，圍著孩子們就有說不完的話，末了，周氏還不無得意的告訴楊氏，廖秋雁昨天還把自己釀的酒帶給余縣令喝了。

  “雁兒真是有出息！我就說從小看她和別的孩子不一樣！你就等著以後享女兒的福吧！”楊氏立刻跟著誇了一句。

  楊氏也是真心為這個小姑子高興，周氏和廖青牧自從生了廖秋雁之後就再沒有動靜，這也是周氏上次回娘家透露了她現在的處境之後，周家沒有第一時間給她出頭的原因。

  廖家兄弟三個，只有廖青牧沒有兒子，雖然廖老婆子不是因為這個對他苛刻的，但是真要吵起來，廖家硬是拿沒生兒子的事說嘴，周家難免就要落在下風，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