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的躲躲閃閃，含糊其辭，葉雲初實實在在看在眼裡，但顧及到前廳的客人，也就沒直接戳破，不過若要說心底不難受，那定是假的。

  在葉雲初的認知裡，兩個人既然在一起了，那就必須坦誠相待，不得有任何隱瞞，加之她上一世的經歷，對著這點的要求就更為嚴格了。

  可現在，她與江序平日裡相處卻是有那麽些意思了，可總感覺差點什麽。

  江序從未對她開誠布公過。

  沒來由地，葉雲初的心情沉了下去。

  蘇明志等了也有一段時間了，但江序倒是不急不慢的，邁著悠然的步伐，一刻鍾後才緩緩入了前廳內。

  “蘇大人真是好興致，今兒個竟來了我江府，未得事先告知，在下實在未曾料及，便慢了些，還請蘇大人見諒。”江序先開口。

  “無妨無妨！”蘇明志一介武將，為人豪爽得很，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放在心上。

  言語間，他的目光一直在江序身上停留，將江序渾身上下打量了個遍，似是在尋找些什麽一般。

  敏銳如江序，自是早早察覺到了他的視線，但裝作無事繼續問道：

  “蘇大人今日突然到訪，可是有何要事相商？”

  蘇明志收回視線，笑了笑後將來意道明：“並無什麽要事！不過是那日與朝廷中的那些老家夥們聚在一起，聽他們說得這京中江首輔你的武功可算是數一數二的，而我呢，又是從小習武，向來是個武癡，便想著趁著今日無事，前來與江首輔你切磋切磋。”

  話音剛落，場上的氣氛好像就低上了幾分。

  早不來晚不來，偏生這個時候來切磋。

  這哪是什麽切磋，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站在江序身後的屠蘇，頗為關心地望了眼江序。

  雖說主子現在看起來像是沒什麽大礙，可他昨兒個分明瞧見那背上深可見骨的傷痕。

  如此狀態，再運功，定是會加深傷口的。

  屠蘇再轉回蘇明志的眼裡，就多了幾分子嫌惡。

  蘇明志倒還是樂呵呵的模樣，又開了口：

  “不知江首輔可否給我這個機會，讓我好好見識一下。當然了，若是江首輔最近受了傷亦或是身體不適，那倒是可以與我直接言明的，我絕不會多加糾纏。”

  江序的眼神冷了下去。

  他們日前還在猜想蘇明志是哪一方的勢力，現在看來，絕對是楚元夜的走狗沒錯了。

  只有楚元夜，才知曉他昨日受傷的事。

  現在蘇明志前來，想來也是來試探罷了。

  為了大局，這試探他必須得接下去。

  “蘇大人真是說笑了，這京中是一片祥和，且江府守衛森嚴，我怎會無故受傷，蘇大人為愛武之人，對這功夫的熱情自是要高上許多，既如此，那我便陪蘇大人你過上幾招便是，既要比試，那容我先去換身衣服，現在的行裝實在是頗有束縛，還請蘇大人稍等片刻。”

  “江首輔前去換裝，我在此等候便是。”對於江序的欣然應允，蘇明志愣了一瞬　很快又笑開了。

  不僅蘇明志，就連屠蘇，都是震驚了片刻。

  一貫不怎麽多話的他，此刻跟在江序身後，不住的詢問著：

  “主子，你怎能就答應了呢？你這背上的傷這麽重，待得上了比試場，完全撐不下去的！”

  “再說了，那蘇明志武功高強，今日之事明明是故意試探為之，等到比試時他定會使出百分百的力氣，屆時又加重了你的傷情可怎麽辦！”

  在房中焦急等著的葉雲初，聽得小廝傳來了這件事，心下急切的不行，徑直去了前廳。

  “這不是葉賢侄嗎，早就聽得傳聞說你在江首輔家中進修，來之前還在想著會不會今兒個遇見你，沒成想倒真讓我碰上了。好久未見葉伯爺了，還麻煩葉賢侄幫我傳個話，日後蘇某得了空定會前去拜訪！”

  曾於一次宮宴上，葉伯爺帶著葉雲初進宮吃食，後碰見了蘇明志，因著朝廷上有些來往，葉伯爺便與蘇明志話了幾句，因此蘇明志也是識得葉雲初的。

  葉雲初記憶裡的蘇明志，是一個全心全意隻知打仗習武的臣子，說起話來是幽默風趣，可此刻在她看來，此人卻滿是刁鑽蠻橫。

  “蘇大人可真是好雅致，招呼都不打一聲便前來冒冒然與人比試，怎麽看都讓人覺得像是故意來挑事的。”

  “葉賢侄此話著實有理，”蘇明志並不惱怒，“我敬羨江首輔良久，很早便想著來了，不過是一直不得空，現下一有空便著急忙慌來了，倒忘了事先知會一聲，實在是失了規矩，幸得江首輔大人大量，不與我計較，給了我這個機會。”

  “這市井之間曾有過江首輔的傳聞，說他為人心氣高，輸不起，來之前我還在想著，江首輔會不會因為怕輸而不願與我比試，今兒個一見，果然傳聞失實。”

  葉雲初的話就這樣被哽在了喉裡。

  蘇明志這一番話，分明是在暗指，江序若是不願意比試，那便是坐實了傳聞，輸不起。

  這事若是傳了出去，對江序的名聲來說，定是有所折損的。

  可若是因為不想應戰，將人轟了出去，那輿論會更難聽。

  話說到這地步，無論如何，江序都得應戰。

  江序背部鮮血淋漓的樣子又出現在葉雲初的腦海中，她不由得冷噤了一瞬。

  就在這時，江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不知為何，葉雲初總覺得他的面色暗藏蒼白，腳步都很是虛浮。

  “要不，我們就不比了吧，輸了就輸了，有什麽比好生痊愈更為重要呢……”葉雲初湊到他耳邊，低語道。

  “不可。刀劍無眼，你先退下，免得比試時誤傷了你。”江序這次倒是格外的堅決。

  葉雲初無法，而後在屠蘇的眼神示意下，慢慢退至一邊，眼神卻是半分不離江序。

  “既為二人比試，那點到為止，切莫手下失了分寸，傷了對方。”葉雲初不忘點明此點。

  二人來到了府內的較練場，相互行禮後，便開始了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