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的內心變成蒼白、不透明。
曬於雪上的陽光也已散去。
從天上落下冰冷的雨水,
喚醒這一切只有那遙遠的春風。
我、說出這些後就後悔了。
為什麽、這樣的話語、我會用如此懦弱的聲音說出。
痛苦、內疚、我想要得到的明明不是這些。所渴望的也不是如此。在痛苦的時候得到的溫柔只能忍耐。
明明面對那個自己的時候如此堅定,答應的那般輕松。
可、身邊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因為我的存在而傷心。
哪怕只是因為出於同情、出於‘因為我看到了,所以不能不管的’偽善。
果然、還是要把這具身體交給他嗎。
我能夠感受到理子老師聽到我說出的這些後的情緒反應,手指不自覺地用力捏住了我的手臂。
“我已經崩潰過了,已經破碎掉的容器、已經沒有必要去修補了。抱歉、對老師說出了這樣地話語,我沒事。只是情緒一時沒能控制住,還請老師忘記我剛剛說出的話語。”
向面前的老師傾訴一下的話,可能會更舒服些吧,得到屬於老師的‘溫柔’,不管是誰、我們兩個人的內心都會好受一些。
老師此刻的願望如她所說,希望能夠幫助到我,我明白、只要這樣做的話,誰的內心都能夠被對方所做的一切填滿。
如同虛假的‘聖杯’那樣填充著‘偽物’只要沒有人將其實現,就一直會有人向往著那樣的‘理想’。
但是、自以為說了對方就能懂,是說者的狂妄自大,聽者的妄自菲薄。
這一切的一切、我都無法認可。知道不是自己所追求的東西,卻還是伸出手去摘取的做法。
“已經沒有必要去逃避了、小軒,現在的我就站在這裡。”
老師張開了雙臂凝視著我的眼睛,此刻我才注意到、老師腳底的拖鞋早已在剛剛跑過來的時候丟棄在了一旁,踐踏過滿地的玻璃碎片,劃破了腳底來到了我的面前,鮮血順著劃破的棉襪緩緩流出。
腳底的刺痛已經讓老師的身體開始傾斜、盡可能不讓左腳觸碰到地面。
將全身的重量傾倒在了我的身上,理子老師的身體比想象中要輕,動了動身子,柔順的長發滑落到我的脖子和臉上。
“這樣做的話,心情會不會稍微暢快點。”
近距離的凝視著對方的眼眸、清澈的如同一汪清泉那般的眼睛映射在我的眼中,柔軟的觸感即使隔著冬天的衣服也依舊能夠感受到。
於是、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老師溫柔地問道。
“你的感情,是可以用這樣地方式處理掉的東西嗎?”
沒有任何思考、答案已然浮現在腦海中。
“當然不是。不可能處理的了啊。話語也沒有辦法好好傳達。”
連現在也是,不管是思考還是思想還是感情,我都沒有說清道明。如若話語失去了意義,那就和動物的叫聲別無二致。
但是、我卻連話語都未能說出口。
嘶吼著抗拒自己的心情被單一的情感概括,露出獠牙死守著不放可能傳達的偏執,但卻還是夾著尾巴做出不必傳達也行的妥協。
牙齒不自覺地顫抖。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猜測著老師想要表達出來的、隱藏在話語與動作之下的意思。
也許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老師雙手抓住我的雙臂往後輕輕推了一下,我受力往身後退了一步。
“明明自己的心中就有答案,你只不過是不願意去承認罷了。苦惱著、扭曲著、當心中的容器無法承受如此猛烈的痛苦的時候、身體就已經默許了這樣的壓力,於是、造就了現在的你。”
“不、現在的我.便是那個內心中最真實的自己。”
抬起頭的那一瞬間我感受到了有一道溫暖的暖流滑落臉龐,連我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滑落臉頰滴落到地面,面前的老師露出了疲憊的笑容,黑色的秀發隨意的搭在肩上。
從大衣的口袋中掏出了濕紙巾,抽出一張放在了我的手上。
“你是想說、現在的你就是經歷數次選擇後得到的最真實的那個自己嗎。”
或許的確如此,依賴著逃避這一選項,無論是好惡心還是愛憎全部掩蓋。因為只要這樣去做的話就沒有必要去考慮之後可能會發生的所有事情。
“嗯、是啊、做出了不同的選擇、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什麽了。”
“是嗎、選擇啊.”
像是在感慨什麽似的輕輕頓了語句,稍作休息後再次說了下去。
“但是,做法卻不止一種。即便是一句話,也有無限多的表達方法。”
理子老師低垂著頭緩緩抬起腳後跟讓受傷的地方盡可能不觸碰到地面。
話語還未說完,老師就以為腳底得傷口痛到無法站立。
趕忙扶住老師的手臂。
“到臥室休息一下吧,我來包扎傷口。”
但是、老師卻拒絕了我。
“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了,聽我說完、小軒。”
老師扭過臉看了看沙發上還算趕緊的區域,扯著我的手臂緩緩坐下,終於、腳掌也有了可以借力的位置。白色的襪底早已被鮮血所染紅。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有了想要了解你的想法。越是接近你、越是能夠發現你身上的扭曲。”
看著此刻的老師、我明白、如若不聽完這些、什麽都無法為她做到。
看著我坐在她的身邊,輕輕的笑了笑,那笑容中帶著一絲說不清的情感。眼中更多的是疲憊。
“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對任何人說,所以、才會一直在遠處默默的觀察著。”
理子老師從胸前的口帶裡取出鋼筆,在空中揮了揮。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宛如自己像是魔術師變出了魔術棒那樣。
借力撐著靠背伸手拿過了茶幾上濺射到了幾滴鮮血的白紙。
接著、在上面寫起了什麽。
“我對你有著很多看法。麻煩的要死、扭曲過頭、擔心你的將來。”
一邊說著,一邊把這些話胡亂寫在紙上,漢字不斷地重疊著。
漸漸的、就變成一團由黑色的線條組成的圓圈。
“同時、也害怕你自己將自己逼到絕路,無法在他人描繪的世界中生存,扮演著那個一直以來已經厭倦了的角色。最後,分崩離析。”
說到這的時候手中的鋼筆停了下來,轉過身來看向了我的方向。
“寫的一塌糊塗啊老師。”
“還沒完呢。還有很多很多的想法,特地寫出來也挺麻煩的。”
說完,理子老師幾乎已經放棄寫字,開始塗抹起整張紙來了,像是孩童第一次畫畫那樣隨意勾勒著線條。
隨著鋼筆的行進,那張小小的紙片已經被墨水漸漸淹沒。邊緣已經漸漸塗滿,只有中央卻依然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