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她們已經駛離了視線。

  我站在酒館門口眺望著遠方。

  黑夜將這條道路附上詭異的氣息。

  我打了個冷顫推開了溫暖的酒館入口。白發老頭依舊坐在門旁邊的位置上就著蠟燭的燈光翻閱著報紙。

  門角與鈴鐺的撞擊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將眼前的報紙放低看了我一眼，與他對視後他輕微的點了點頭便將視線再次轉移在手中的報紙上。

  那群陪理子老師喝酒的人們少部分已經離開了這裡，剩下的都是醉到不省人事的。

  我越過他們的身體朝著中心的桌子前進著。

  中途隔著裝飾物中間的縫隙先一步看到了她們的情況。

  桌子上又多了一些食物，少部分已經被吃完了。

  冰莉彩加手中拿著酒杯搖晃著不知道什麽液體。沐梓曦趴在桌子上似乎在休息。不過莉秋小姐說她出來前給他們灌了酒，我想我的妹妹應該是有些醉了。

  看到了我的出現冰莉彩加她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我拉開椅子坐了上去，與地面接觸發出了輕微的刺耳聲音，但即使如此坐在我身邊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沐梓曦也一點反應都沒有。

  “梓曦她有些困了，再加上喝了一點點的酒，現在應該已經進入深度睡眠的狀態了。”

  冰莉彩加靠在椅背上雙手環抱於胸前用眼角的余光看著我。

  “是這樣啊、謝謝。”

  “老師她們呢？”

  我將沐梓曦抱起來放在了無人的長沙發上，並將自己的大衣蓋在了她的身上。

  “老師喝醉了，莉秋小姐說要先把老師送回去，之後再來接我們。”

  我一邊照顧著梓曦一邊回答者她的問題，用已經恢復知覺的手感受著梓曦額頭的體溫，幸好、只是純粹的困了。

  “這樣啊”

  說完這句話後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拿起筷子吃著桌子上已經有些略涼的食物。

  “如果還比較餓的話可以再點一些的。”

  冰莉彩加將面前只動過幾次筷子並且還散發著熱氣的食物放在了我的面前。

  “謝謝。這些已經夠了。”

  吃了一口熱菜後身體內部終於有了些許溫度。說起來、老師她不會生病吧。我有些擔心老師的身體。

  彩加起身拿著杯子不知從哪倒了一杯開水遞給我。

  “喝點熱水、暖暖身子，站在你身邊我都能感受到你身上附著的冷氣。”

  我伸手接過她遞來的玻璃杯。

  “謝謝、感激不盡。”

  稍微吹了吹、一點點的將手中的開水送入腹中。終於、一股暖流順著喉嚨傳向身體各處。

  冰莉彩加坐在了沐梓曦的位置上撐著臉看著我。

  雖然注意到了這件事但我也沒有出口問她‘發生了什麽事情’這樣類似的話語。只是不斷的吃著餐桌上的美食。不得不說、老板的手藝真的很不錯。

  “這些夠吃嗎？其實可以在叫一些的，從來到這裡你就一直被老師灌酒、都沒怎麽吃東西吧。而且、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小事了。就算是在咖啡廳吃的甜點，那些能量也早就消失殆盡了。”

  冰莉彩加在我身邊看著我吃飯的樣子說出了這句話、同時她起身尋找著那個老人。

  我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摁回到椅子上。

  “不必麻煩他了，這些就夠了。”

  坐在椅子上的彩加臉有些紅、同時右手擋在胸前一臉呆住的表情看著我。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可恥，連忙縮回了手，但即使如此冰莉彩加也依然用那樣的神情看著我。

  “抱歉、沒有經過大腦思考身體就做出了動作。”

  為了錯開與她相交的視線我再次端起那杯熱水，兩隻手拖著小口吹著氣，直至她說話前我想我都會用這個來掩飾自己。

  說起來、她的肩膀好柔軟。

  用眼角的余光注視著冰莉彩加，她微微側臉看向另一邊，黝黑的長發順著鎖骨如同瀑布般擋住了她的側臉。這使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喝完杯中最後一口熱水，雖已極慢的速度小口的和著，但終究也有飲盡的那一刻。不得已、在這個有些焦灼的氛圍中我開了口。

  這種氣氛者的很讓人感覺到壓抑。

  “那個.”我開了口看向她，同時她也被這句話吸引了注意力，臉頰有些許紅潤的看著我。

  “你是不是.有事想要問我。”

  我似乎猜對了冰莉彩加做到我身邊的意圖。

  平日在社團教師中與她相處、雖然時間不長但還是有一些能夠觀察到的地方。比如、彩加她如果想要找我搭話的時候，她一定不會先開口，只會一直看著我，或者是先問我，然後一直看著我等待著我的回答。

  這與她和沐梓曦的交流方式完全不一樣，或者說、她們兩個人在社團的時候都是我妹妹提出話題。

  這麽想想、社團中貌似維持氛圍這件事一直是沐梓曦在做，如果只有我和冰莉彩加的話、我們多半不會交流。

  沐梓曦真的很辛苦呢，維持氛圍這件事真的很累呢。

  現在的我終於體會到那種感覺了。

  冰莉彩加的身體移開了視線但依舊面對著我，她在看著遠處躺在沙發上睡覺的沐梓曦。

  “嗯”

  此時說話的她完全不象是我認識的、平日裡校園中的那個她。而且、莉秋小姐現在也不在這裡，彩加她也不需要還要拘謹著自己吧。

  “姐姐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麽，你們在外面一起呆了十八分鍾。與理子老師一起呆了二十五分鍾。”

  說完這句話後再次將視線與我對接。

  原來我在外面已經呆了四十分鍾之久了嗎。完全沒注意到呢。

  “不、其實也沒說什麽。就是理子老師對我吐槽了一下平日生活中的不愉快，酒勁上去之後就睡著了。”

  我繼續動起了筷子，將盤子中為數不多的餅夾在了自己的碗中。

  “是這樣嗎？”

  冰莉彩加向我投來疑惑的眼神，但語氣卻有些不相信的味道。畢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莉秋小姐與我聊天的話題都是關於她的，這種事情怎麽想都沒辦法對著她說出口。

  說完這句話後我索性不去看她，自顧自的小口吃著飯。

  冰莉彩加的視線一直在盯著我，我能感受到如同冰山氣息的寒冷視線仿佛要將我凍結般的直視著我。

  這是她一向的手段，只要她想得到答案，就會用這種方式一直看著我。而我多半也會因為不習慣而說出實情。

  一段時間後、就在我堅持不住想要說出來的時候。冰莉彩加歎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抬起頭看向天花板。

  “是嘛、不想說的話就算了。”

  她起身從我身邊離開朝著沐梓曦走去，妹妹她正枕著抱枕在沙發上睡覺。

  冰莉彩加走到她的身邊坐在了空余的位置上，左手撫摸著梓曦的臉，右手握住梓曦的左手，那副溫柔的樣子還是第一次見。如果我妹妹她現在是清醒著的狀態的話，一定會非常開心吧。

  原來她們之間的關系已經這麽好了嗎，還記得第一次見面得時候梓曦她緊緊的抱著彩加。那個時候她極力的想要推開妹妹、一臉為難的表情和弦再簡直是天壤之別。不過現在看來，她們之間的關系真的非常好呢。

  喝了一杯雪碧後我起身去結帳、卻發現莉秋小姐早就已經買了單了。

  外面的馬路傳來汽車的鳴笛聲、正好站在門口的我推開門看了一眼。

  莉秋小姐抽著煙打開了車窗看著我。

  “走了小軒、叫上我妹妹她們。”

  我對著她點了點頭回到了酒館中。

  “彩加、走了。莉秋小姐來接我們了。”

  我邊說邊拿上理子老師的挎包、同時將冰莉彩加的衣服與圍巾遞給她。現在是晚上的十一點四十分，還有二十分鍾就要過零點。

  “要叫醒梓曦嗎。”

  伸手接過衣服穿上的冰莉彩加看著熟睡中的笨蛋妹妹問我。

  “不用、我把她抱到車上就可以了。而且、現在的她恐怕也叫不醒吧。”

  將手中的挎包遞給她、我雙手抱起正在熟睡中的妹妹走向門口，坐在門口的白發老頭將手中的報紙折疊後放在了桌子上起身幫我拉開了門。

  “謝謝。”

  他只是點了點頭示意我快走。我也加快了腳步。

  彩加先鑽到了後排，我原本想要讓妹妹她坐在副駕駛睡得舒服些，結果冰莉彩加說讓我抱著她吧，這樣也會暖和一點。
——
  凌晨的馬路空蕩蕩的，道路上只有我們這一輛車在平穩的行駛著。莉秋小姐戴上了理子老師的墨鏡。

  車內放著舒緩的輕音樂，原本就已經很晚了、在聽到這樣的音樂讓人的睡覺欲望更加強烈了。

  我打了個哈切想要眯一會兒。

  莉秋小姐似乎也有些困了，打了個哈切後在等待紅燈的時候拍了我一下。

  “嗯？”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她。同時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讓姐姐一個人開車太可憐了吧。”雖然這樣說的但我卻一點都感覺不到哪裡可憐。

  言外之意應該是讓我陪她聊天吧，畢竟還有一段路程，
  我看了一眼後視鏡、此時的冰莉彩加與沐梓曦兩個人互相靠著對方的身體熟睡著。梓曦偶爾會將口水流到褲子上。

  “她們兩個在十分鍾前已經睡著了。”

  莉秋小姐點燃了一支煙抽了一口，輕微的打開了一點窗戶，煙霧就順著那條縫隙吸了出去。

  “畢竟已經很晚了。”

  我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從坐上車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鍾。

  在一處十字路口等待紅燈的時間、莉秋小姐將剩下一半的煙從車窗丟了出去，從後視鏡中看了一眼坐在後面的兩個女生。

  “那麽、我們接著那個話題說下去吧。”

  莉秋小姐別有深意的微笑著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