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不語的臉色微微泛青。
東方蕪吃得正起勁兒,見狀,她道:“嗯,好,快點回來喲,這些菜可不會在桌子上等你啊!”
“好!”應了一聲,祁不語才起身下了樓。
等他下了樓,東方蕪和十三都停下了筷子,等著祁不語回來。
她方才有留意,祁不語沒什麽大礙,人吃五谷雜糧,難免世俗而已!
兩人並沒有等多久,祁不語便回來了。
他不經意地掃了一眼桌上的菜,跟他離去時差不多,似乎並沒有少。
“你可算回來了,這時節天涼,你再磨蹭一會兒菜都涼了!”東方蕪道。
“涼了可以熱一熱!”不知為何,祁不語眼眶突然有些酸澀起來。
“熱過就成了剩菜了,哪有新鮮的好吃,是吧十三?”她說的一本正經,還把十三擰了出來。
“院長所言不虛!”十三超認真,超嚴肅地回道。
“你看吧!”附和了一聲,東方蕪往祁不語碗裡夾了好些菜,那些菜在他碗裡都堆成了小山。
“這”他有些尷尬。
“你剛才沒來,我們都吃了好多,快吃吧,多吃點!”
“好!”
祁不語微微一笑,點點頭。她似乎忘了,他可是禦史大夫的兒子,哪裡會缺這一口吃食!可是他又挺開心,能遇到一個這般真誠待他的友人。
此前,他一直覺得只有秦蕭那樣站在神壇上的英雄,才配得上她這樣好的女子。兩人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可現在,他覺得秦蕭眼神不太好,她不選擇秦蕭是對的。
她這樣的女子,值得這世上最純粹的感情,值得最溫柔的對待!秦蕭看走了眼,選擇了夏靈秀,終是錯過了最好的女子,可惜了!
“先生,過兩日你就要大婚了,你真的沒問題嗎?”他有些擔憂。
咽下口中的飯菜,東方蕪道:“沒問題,本來兩位公主也不是真的鍾情於我!”
“此言何意?”他問。
“在來京華城的路上,我救過風葵公主,她是為了報恩,想要救我一命。我更擔心的是西宮月,她給我的感覺很奇怪,上次皇上壽宴,她處處維護我,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甩了甩腦袋,這個西宮月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難道是之前認識的人?”祁不語也有些疑惑。
“怎麽可能?西國公主耶,我一個小老百姓,之前哪裡能認識這樣的貴人?”此言一出,東方蕪立刻就給他否決了。
“總之,往後先生要多提防著她一些!”
“嗯!”東方蕪點點頭,“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叫我阿蕪,老先生先生的叫著,多生分!”
祁不語眼中染上了笑意,“好,阿蕪!”
“誒,這就對了嘛!吃菜吃菜!”東方蕪開心得很,質樸的招待祁不語。
一頓飯吃的差不多,風葵身邊侍奉的子丹便找來了。
她不認識祁不語,上了樓,在眾多食客裡,一眼就瞧見了東方蕪。她恭敬地走過去,對東方蕪行了一禮道:“準駙馬,我家主子說還有些大婚的東西要添置,請你午後與她一同去置辦!”
“這位是?”祁不語問道。
“額,子誠,她是子丹,是風葵公主身邊的人!”風葵待子丹情同姐妹,這麽說應該也沒什麽錯處!
反正不能直白地說,子丹是風葵的護衛,這對風葵來說不是多了幾分危險嗎!
子丹面上突然顯出了幾分笑意,她覺得公主就是愛上東方蕪也是不錯的,東方蕪對她這樣一個奴婢都如此尊重,更不要說公主了,嫁給他,公主此後定能幸福!
聞言,祁不語站起身來真誠的向子丹拱了拱手,“子丹姑娘!”
子丹生的不算特別美,卻也算得清秀,她掃了祁不語一眼,見他一身鴨暖青長衫,身如修竹,眉目清秀,卻算不得特別出眾。還以為他是想通過東方蕪來跟她攀上點交情,也就沒有搭理他。
“準駙馬,走吧,公主還等著呢!”子丹道。
東方蕪臉有些黑,聽著這個稱呼,總覺得那麽不舒服呢,真是硌得慌!
“子丹,這位是我的朋友,禦史大夫兼廷尉大人祁星落的獨子祁不語,他可不是什麽宵小之輩!”東方蕪面上帶著笑,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
子丹心中一驚,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趕忙俯身盈盈一拜,給祁不語賠不是,“祁公子,奴婢眼拙了,還請祁公子見諒!”
祁不語倒是無甚在意,“無妨無妨,在下並無功名在身,子丹姑娘無需多禮!”
“不,祁公子,既然你是準駙馬的朋友,子丹向你見禮是應當的!”子丹毫不含糊道。
祁不語方才特意強調無功名在身,就是無意中撇清了自己跟老爹的關系,讓對方不要因為他爹的關系對他禮遇,卻不想子丹會如此說。
看來東方蕪在子丹和風葵心中分量不低,如此也好,往後誰要再招惹她,也得看在風葵公主的面子上,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了。
他笑笑,“既然如此,阿蕪就先隨子丹姑娘去吧,別讓公主久等!”
“那你”東方蕪有些不好意思,她請客,結果客人沒走,她先走了。
“無妨,這兒還有酒,阿蕪請客,我可不能浪費了這酒菜!”
“行,子誠,那咱們改日再聚啊!”東方蕪站起身,哥兩好地拍了拍祁不語的肩膀。
這才帶著十三,去往風葵暫住的別苑,下樓時,子丹回頭瞧了一眼,獨自一人淡然坐在桌旁斟酒的祁不語,由衷對他生出幾分欣賞。
走出酒樓,東方蕪腳下一片輕盈。
她眼波朦朧的環視著四周,絢爛的陽光灑在綠瓦紅牆之間,灑在突出的飛簷上,那或高或低的掛著許多店鋪的幡子上,微微浮動,然後柔軟的鋪在寬闊的青石板街道上。
鬧市車水馬龍,與她們擦身而過的面孔,或滄桑年邁,或風雅俊逸,或清新靈秀,人流如織。商販那頗具穿透力的吆喝聲不絕於耳,樓閣之中,有歌姬彈奏著淡雅宜人的古琴曲,脂粉香氣飄散在空氣中,琴聲嫋嫋在鬧市中若隱若現。
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東方蕪心情大好,面上浮起柔軟笑容,腳步更加輕快了。
沒走多遠,前面不遠處,便傳來一聲聲驚慌失措的哀呼哭泣之聲,伴隨著向人求救地呼喊。
東方蕪愕然,前面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子丹不是好管閑事之人,她皺起了秀眉,在前面開路,意欲撥開人群,盡快將東方蕪帶到風葵處複命。
東方蕪同樣不愛管閑事,只是在經過那處時,不經意瞟了一眼,她的腳便不停使喚地向那一對主仆走了過去。
“駙馬!”子丹叫了她一聲,東方蕪卻面色肅然,快步走上去,擠進了人群。
見自家院長進去了,十三很是盡責地替東方蕪上前開路,人群中哭泣的是一個小丫頭,大約十四五歲的年紀,她坐在地上驚慌又無助的哭泣著,向周圍的人求助,瘦弱的的懷裡抱著一個年輕女子,那女子痛苦地雙眼緊閉,肚子高高的凸起,身下的青石板上一灘鮮紅的血,觸目驚心!
“救救我家小姐吧,求求你們,誰來救救我家小姐!”小丫頭無助的呼喊著,周圍卻都是看熱鬧的,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助這對主仆。
“丫頭別哭,讓我替你家小姐瞧瞧!”東方蕪那有些朦朧的視線瞬間清明。
她蹲在主仆二人身旁,拉過那女子的手。
“你做什麽,男女授受不親!”那丫頭揮開東方蕪的手,將懷中女子摟得更緊。
“救她啊,我還能做什麽?”簡直莫名其妙,這丫頭,到底想不想救她家小姐啊!
“可你是男人,你在這大街上,公然拉著我家小姐的手,會讓她名譽受損的!”丫頭急得直哭!
“你家小姐都這樣了,害怕名譽受損,哎,丫頭,這名譽能比命還重要?”這丫頭什麽腦回路!
“名譽和命都要啊,我不管,反正你已經摸了我家小姐的手,你要救她!”
“你這丫頭,我家駙馬好心救你家小姐,你竟還訛上了,蠻不講理!”子丹氣憤道。
“可是,可是我不管,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丫頭那沾血的手死命的拽著東方蕪的衣袍,哭得更大聲。
“休得無禮!”十三面色陰沉,冷聲道。
而在此時,昏迷在那丫頭懷中的女子緊閉的雙眼睜開了一絲縫隙,蒼白的嘴唇淡淡吐出幾個字:“花兒,休得無禮!”
那丫頭聽了這話立馬規矩了,那女子聲音顫抖著,虛弱道:“我還有什麽名譽可言,請公子救命!”
“放心吧,有我在,你會沒事的”她最見不得女子遭罪,這樣一個明事理的女子,她有豈有不救之理!
“姑娘,你聽我說,為了救你的性命,我現在要帶你回府,你可同意?”趁著她還有意識,東方蕪便征求她的意思。
“小姐”花兒心中焦急,她一面想自家小姐得到救治,一面又擔心東方蕪是壞人。
那女子極為虛弱,嘴巴張了兩下,卻發不出聲音,隻得微微點了點頭。
征得她同意,東方蕪才對十三道:“十三,帶上這姑娘,回府!”
“大家讓讓!”東方蕪撥開人群,為十三騰出路來。
“是院長!”十三臉色更黑。
抱起那大著肚子的女子就去追趕東方蕪的腳步,子丹歎息一聲,飽含著滿滿的無奈,公主還在等著駙馬呢,這
思忖了一刻,她隻得無奈的跟著東方蕪去院使府。
臨街的一座茶樓二樓雅間,一個男子坐在床邊盯著下方陸陸續續散去的人群,若有所思。
“公子,你覺得那姑娘能活嗎?”他身邊的隨侍問道。
“不知!”那男子轉過身來,一張臉風華無雙。
他推著木輪子,回到茶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