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宮月欣長的身子擋在了東方蕪的身前,切斷了秦蕭灼熱的視線。
在他面前,便用這樣的目光盯著他的人,這讓西宮月心中很不舒服,若不是跟他有那層關系,膽敢這樣盯著他的女人,就夠他死一萬次了。再這麽下去,只怕他會控制不住,挖了他的眼睛。
兩個男人的視線瞬間交織在一起,風雲暗湧,電閃雷鳴。
東方蕪眉頭深顰,秦蕭這個人,她是著實不敢恭維。他憑什麽,用那種被搶了女人般的眼神盯著西宮月?
她這一次肯幫他,都是看在西宮月的情面上,否則,就算他死在戰場上,與她又有何乾?
白了秦蕭一眼,她轉過身子,指尖在八仙桌上有規律的敲擊了幾下。
一旁的景深見狀,立刻會意,拿過一旁的茶壺,翻起一個茶杯,給東方蕪倒了杯茶。
那機靈的模樣,讓東方蕪多看了他一眼,她那眼神仿佛在說:小子,不錯嘛,前途不可限量。
“東方禦史,請喝茶”景深很有禮貌地道。
東方蕪點點頭,景深隨即又翻起兩個茶杯,倒上茶水,言道:“兩位一路也辛苦了,不如,一起坐下喝杯茶。”
西宮月冷冷轉身,面上瞬間換上溫潤笑意,悠然落座。
十三也不客氣,他隻跟著東方蕪,也只聽她的,其余人他都不放在眼中。因為在東方蕪這裡,她是將他當做家人對待,十三自然不會跟個屬下似的,站在一旁看著主子們喝茶。
秦蕭收回逼人的目光,坐了下來,輕歎一聲,道:“你不該來,待會兒我就讓景深送你回去。”
這個時候了,想不到秦蕭還這麽自以為是。
“你”她一手指向景深,“你來說。”
景深試探地看了秦蕭一眼,秦蕭沒有說話,視線定定的盯著東方蕪,仿佛要將她看個夠,又仿佛,怎麽看都看不夠。
抿了抿唇,景深才將目前的情況告訴了她們。
據景深所說,秦家軍二十萬余人出征,與攝政王的人回合後,攝政王的人基本上都戰死了。戰場條件有限,他們派人將攝政王送回去,安置在離京華城不遠的一處攝政王的私宅裡,暗中去請了溫行舟的叔父溫學武,在為其整治。
而敵人勢頭太猛,又有鐵甲奇兵,他們只能且戰且退。後又因糧草供給不上,便退到了這沛城,將軍下令,就算是死,也要守住沛城這個關隘。
說到此處,秦蕭的目光,更是直勾勾地盯著東方蕪。
東方蕪不清楚,西宮月卻清楚的很,秦蕭這麽做,根本就不是什麽為國為民。而是聽說了東方蕪在丹陽,若是沛城被攻破,敵軍的鐵蹄要不了多久,就會踏進丹陽。
他守的,不是沛城,也不為南國,他誓死也要守在這裡,要守住的,也不過是一個東方蕪。
如今,秦家軍只剩下了不到一半,而這其中有一半是傷兵,不能作戰。
說到此處,景深眼中流露出悲痛,他道:“從將軍征戰一來,這一仗,最是慘烈。”
“可不嘛,我們要不來,你們可就要全軍覆沒了”冷不丁的,東方蕪的話,就跟一盆子冷水似的,當頭澆在秦蕭和景深腦門兒上。
雖然她的話,讓兩人心中極不舒服,但她說的是事實,他們也無法辯駁,雙雙沉默。
據景深所說,敵軍的頭領是北國的大皇子北鴻晟,北鴻晟乃是北國皇帝北展圖的正宮皇后所出,為人張狂霸道,心狠手辣。
此前他們用計,打算擒敵先擒王,拿下他。但此人武功不弱,又勇猛異常,目標堅定。仿佛一根筋一般,任他們耍詐,他還是集中兵力,攻其城門。
戰術在鐵甲奇兵面前,仿佛不堪一擊,他們才一路被逼退至此。
“鐵甲奇兵有那麽厲害?”東方蕪疑惑,秦蕭好歹也是一代戰神,被打得這麽淒慘,簡直駭人。
景深眼中燃氣怒火,“他們的騎兵全都身穿黑色鎧甲,戰馬也披著甲,我們的武器根本刺不進他們的鎧甲,我們的士兵遇到的騎兵,如同以卵擊石,根本不堪一擊。”
“有沒有試過投毒?”西宮月道。
秦蕭瞥了他一眼,“西國人大概是久居深山慣了,竟不知他們北國冰封萬裡,常年喝畜生奶長大。”
見勢不好,景深忙對西宮月道:“不瞞閣下,這一招我們也用過了,不起作用。”
“敵軍的士兵跟我們的士兵大有不同,他們吃肉和馬奶羊奶酒,就算把毒下在水中,也只是他們的馬會喝,但下毒之後,他們的馬仿佛都知道水裡有毒似的,竟全都不喝那水了。”
說起這個景深也是無奈。
東方蕪都要忍不住笑起來了,“這是肯定的,動物的某些能力比人要強的多,比如馬,馬的嗅覺是很敏銳的。你在水裡下毒,人或許不能察覺,但馬聞見那味道不對,定然不會去喝那水。”
“你對馬還挺了解!”秦蕭這話說的自己都有些不解。
想他遇見東方蕪的時候,她還是個鄉野村姑,家裡唯一的牲畜,就是那頭叫小灰灰的灰驢子,做了官之後,也沒見她騎過馬,她是如何對馬有這般了解的?
笑過之後,她白了秦蕭一眼,嗤笑道:“你又了解我多少?”
她冷冰冰道:“我不止對馬了解,還鳥語四級呢!”
喝了口茶,擺了擺手,“得了,說了半天,我看你們也沒想出什麽對策。看樣子,你們主仆兩是打算誓死抵抗了。”
聞言,秦蕭眼神突然凌厲起來,一把就握住了東方蕪的手腕,“既然知道此行凶險,我護不了你的。所以,你必須盡快離開這裡。”
見他一動,十三的嗜血的眼眸轉向了秦蕭,眼中奔騰的殺氣讓東方蕪都驚了。
難道十三已經恢復記憶了?
“我在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見她不理睬,秦蕭心中惱怒。
她此時肯來這裡,他已經很高興了,可他不希望她跟他一起死在這裡。
突然,感覺到一絲殺氣,秦蕭赫然松開了東方蕪的手,一刹那間,兩根細長的銀針從他的掌下略過,釘入了身後不遠的牆壁之上。
秦蕭驟然轉頭盯著西宮月,眸中的火氣似乎要竄出來,將西宮月燒著一般。
景深的眉頭也擰了起來。
西宮月收回手,拈起茶杯,悠然地淺啄了一口,“秦將軍,東方蕪如今是我的人,在我面前,還請你自重!”
東方蕪轉頭看他,西宮月的臉上帶著淡漠的表情,銀白的袍子閃耀著流水般的光澤。他坐在晨光熹微中,好似一朵徐徐綻開的幽蘭,自成一片天地。長發如墨披散了兩縷在前襟,如白玉般精致的容顏,美的妖冶又清新。
簡直不要太勾人!
“他本來就是我······”秦蕭脫口而出。
“是你什麽?”東方蕪冷眸一瞥,將秦蕭要脫口而出的話堵在了喉間。
她道:“我今日來此處,就是為了你的性命,無需你保護,我的命,自有我自己說了算。”
說罷,她將目光轉向景深,“景兄弟,我們三人趕了三日三夜的路,甚是乏累,勞煩你給我們安排個地方歇息片刻。”
見秦蕭將身子轉向一旁,悶聲生氣。想來東方院使在將軍心中,定然很重要,萬不能怠慢的。
反正事情也說的差不多了,也沒有別的辦法。
景深做了個請的手勢,道:“請隨我來。”
出了小客棧,西宮月拉住了她,柔聲道:“看你這般篤定,是有對策了?”
實際上他是擔心的,雖然他手下有些人,但三天內是無法集結到此的。
雖然他功夫不弱,能帶著她逃走,擔他要帶的,不止她一人,還有秦蕭。他擔心三日後北軍攻城,他會護她不周全,擔心她受傷!
若是秦蕭不肯走,執意要護城,只怕他們都會有危險。
見西宮月眸中露出擔憂之色,東方蕪唇角微微揚起,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西月,你不用擔心我,咱們先去休息。目前我是沒有想到辦法,不過很快應該就會有辦法的。”
聞言,西宮月展顏一笑,“不愧是我喜歡的人,大敵當前,還有心思高枕。”
見他憂心她,東方蕪笑得很甜,口氣輕松道:“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西月,你別怕,有我在,我會護著你的。對你重要的人,我也會護著!”
西宮月心中動容,面色卻不大好看。在他看來,他的阿音確實聰慧,可畢竟北國有著十萬大軍,又有鐵甲奇兵,秦蕭二十萬秦家軍都沒能逼退,更何況是他們三人。
他們三人就算武功再高,十萬人,累都要把他們累死。
即使如此,他還是寵溺地笑了,露出溫柔的笑容,“那你可要護我一生,你要記在心裡。”
東方蕪點頭如搗蒜。
十三已經習慣了兩人情話家常,默默地跟在後面,仿佛沒事兒人似的。
可在景深聽來,隻覺得毛骨悚然,後背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他就不明白了,雖然說東方院使生的確實好看,是那種乍一看,就一輩子都忘不掉的那種好看,早就聽說將軍對人家有想法,可沒想到,這為相貌不俗的仁兄也對人家有齷齪心思。
最要命的是,這兩位看上去還是兩情相悅,將軍好像還是個單相思。
嘖嘖嘖······
這讓他不由得想起了在京華城時,聽到的一段傳聞,說是將軍夫人在宮裡出了事兒,指責東方院使勾引她夫君,還說東方院使是個斷袖。
本來還以為是將軍夫人,得不到將軍寵愛,故意詆毀東方院使的。如今看來,這詆毀也是有的,不過這斷袖,好像也不假。
啊······貴圈真是太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