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紅顏衝李章微微一欠身,便算是行禮了。
沈青辭只是點了下頭,景千影乾脆把李章視如空氣,理都不理。
李章連忙諂媚地做了個“請”的手勢,神態動作那叫一個上杆子:“三位小姐,快快有請!”
等柳紅顏三女進了酒樓,李章望著婀娜背影,不由一陣砸吧嘴,衝旁邊的李郎一挑眉:“瞧見了嗎?這便是秦家小姐的姿色,咱們輔運……咳咳,咱們老家的女人,與秦家三位小姐一比,簡直沒法看。”
李郎點頭如搗蒜,對大哥的言論高度讚同:“大哥,你知道嗎?長得俊不算啥,重要的是,三位姐姐都尚未出嫁。”
此言一出,李章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秦風心裡那個氣啊,低喝一聲:“秦小福,我刀呢?把我刀拿來!老子要砍死這兩個敗類!!!”
被秦風這麽一吼,李家兄弟才稍稍收斂。
李章連忙摟住秦風肩膀,滿臉賠笑:“秦兄,不必慌張!正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和小弟,見秦家小姐美豔,情不自禁而已,至於奪人之美這種事,我們兄弟絕對乾不出來。”
說到這,李章故意擠了擠眼睛,暗示秦風“兄弟都懂”。
秦風這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輕哼一聲:“這還差不多!”
就在秦風準備邁步進酒樓的時候,周玉福卻突然湊了上來:“秦大人,眼看時候還早,不如先去衙門察查政務?”
聞言,秦風不由眉頭一皺,上下打量了周玉福一眼:“你是幹什麽的?”
周玉福點頭哈腰:“草民在平遙縣有些田地,且名下有幾間鋪子。”
秦風長“哦”了一聲:“地主唄?”
周玉福低聲下氣道:“可以這麽說。”
確定了周玉福的身份,秦風卻有些不耐煩,沒好氣道:“我奉命前來平遙縣巡查,有你一個地主什麽事?就算縣令一職空缺著,縣丞呢?書吏呢?縣尉呢?都給老子死絕了?!輪得到你來這多嘴?”
面對秦風毫不留情的下馬威,周玉福有些措手不及。
連忙扭頭看向旁邊幾人,交換了個眼神。
考慮到秦風在京都的惡名,周玉福不敢硬來,連忙把姿態放得極低,小聲解釋:“秦大人有所不知,縣丞染上惡疾,臥床不起。縣尉帶著衙差在外緝凶,至於書吏,倒是在場,只是……”
周玉福沒有說下去,而是伸手一指人群中的中年男人,示意秦風,此人便是平遙縣書吏。
秦風上下打量了書吏一眼,差點當場笑出來。
這書吏,口歪眼斜,右手攥著拳頭勾在胸口,明顯就是中風的征兆。
縣令頻頻出事,是意外。
縣丞染病是巧合。
縣尉緝凶是公務在身。
現在連一個小小書吏都口歪眼斜,這特麽是不是太巧了一點?
還真是……
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秦風滿懷深意地打量了周玉福一眼,也不點破,輕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先去衙門一趟。”
見秦風答應了,周玉福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連忙在前引路。
秦風本不打算帶李氏兄弟,奈何李章死活非要跟著一起去,拗不過,隻好作罷。
整個縣衙,黑漆漆一片,落滿灰塵和蜘蛛網,頗有幾分年久失修的鬼屋的架勢。
秦風忍不住鼓掌讚歎:“有趣!真真的有趣,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有格調的縣衙。”
旁邊的周玉福,擦了擦額頭汗水,連忙解釋:“縣令遲遲不到任,各種工作根本無法推行,縣裡的財務更是一團亂麻,連雜役都沒辦法雇傭,久而久之,縣衙便是這般模樣了。”
嗯,很合理。
秦風背著手,邁步在縣衙大堂溜達了一圈,與此同時,周玉福已經差人將縣衙積壓如山般的公務卷宗,盡數搬到大堂上。看到這些該死的卷宗帳本,秦風就不禁回想起當初在北溪縣時的情景,後背都忍不住發涼。
秦風一腳將卷宗踢開,沒好氣道:“我來此地巡查,又不是來當縣令,這些積壓的公務,留給下任縣令處置便是。”
見秦風壓根不肯處理公務,周玉福歎了口氣,隻好話鋒一轉:“不如這樣,請大人在縣城走上一圈,巡查民情如何?”
這大晚上的,巡個毛的民情?
秦風心裡很清楚,周玉福這是準備趁著夜色掩護,把自己糊弄過去。
秦風倒要看看這小小平遙縣,究竟能作出什麽妖來。
當即背著手,邁著四方步,猶如老幹部一般,跟著周玉福沿著街道巡查。
此時已經接近戌時,按說老百姓早該關門睡覺了。
但很奇怪!
街道上依舊有不少商戶,路人更是熙熙攘攘,一派熱鬧景象。
秦風雲淡風輕地問道:“這平遙縣,每年課稅多少?”
周玉福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回秦大人的話,由於縣令遲遲不到任,具體數額,草民也不清楚。但有個大概的印象,單看糧稅能收上三萬石左右。”
三萬石?
這平遙縣,距離京都不過兩日路程,高低也算個“小強縣”了,人口十幾萬,一年能收上來的糧稅,才三萬石?玩呢!
秦風故作輕松,漫不經心地來了一句:“糧稅和人頭出入這麽大,怎麽搞的?”
周玉福和旁邊的豪紳對視了一眼,也不解釋,連忙從袖子裡拿出一卷銀票,雙手遞向秦風:“請秦大人明鑒,縣令不到任,沒人主持大局,再加上平遙縣百姓皆是刁民,哪肯主動課稅?這糧稅自然是收不上來,不過考慮到大人不辭辛苦,來到平遙縣察查,草民們怎能讓大人空手而歸?這三萬兩銀子,就當是糧稅的虧空了。”
秦風瞥了一眼銀票,沒接:“既然是補充糧稅虧空,就不必交給我了,屆時買糧入庫便是。”
周玉福卻依舊弓著腰,嗓音深沉:“請大人收下,這等重要的事情,還需大人督辦才是,小的們一無官身,二非公差,豈能插手課稅大事?”
秦風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冷笑:“那便交給書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