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失蹤的仆人（1）

  靈堂之中靜默無聲。

  站在一旁呆呆地看著正在俯身縫合刀口的言瑾，常侍郎隻覺得那刺穿皮肉的每一針都仿佛是扎在他自己的心上一般，似乎很疼，但又麻木的什麽都感覺不到。

  自己的父親，生前受過這樣多的虐待？

  自己的父親，竟然是被人活活悶死的？

  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全都是自己？都是那個每天以公務繁忙為借口，以給了足夠多的銀子為安慰，而很少去親自看望父親的自己？
  神色有些木訥的看著言瑾，常侍郎動動乾裂的雙唇，很想說些什麽，卻又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好了，常侍郎，可以將常老先生安置回館內了。”

  重新將壽衣給常老先生穿戴整齊，言瑾一面摘手套一面對著常維傑出聲說道。

  然而她抬頭去看夏鈺的目光裡，卻是帶了幾分濃重的意味深長。

  “常侍郎，我們需要見見這段時間以來，一直侍奉你父親的所有仆役和丫鬟。”

  安頓好靈堂裡的一切，夏鈺出聲叫住了滿面頹然向前走著的常侍郎。

  既然發現被害身亡的死者，身為刑獄司的主司，他便斷沒有讓這樁謀殺案不了了之的道理。

  “好，好，下官這就去找管家來，殿下您想問誰就問誰，想問什麽就問什麽。”

  點頭出聲，此刻常侍郎的臉上，再也沒了先前在保安堂汙蔑吳大夫時那副激烈憤怒而高高在上的樣子。

  抬手招來附近候著的小廝，常侍郎吩咐他將常家的官家喚來，轉頭看向夏鈺，卻又似是想到什麽一般的，再度出聲，道：
  “殿下，不知下官可否跟您商量一件事？

  家父雖是無辜枉死，但畢竟死者已矣，害死家父的凶手，下官是一定不會放過的。

  但家父生前喜歡安寧，所以，這件事情殿下可否給下官留些顏面安寧，不要讓滿城皆知？”

  歎息的語氣裡帶了三分試探，常維傑抬眸看向夏鈺的目光中，帶了幾分渴求。

  “本王做事向來不喜歡張揚。”

  淡漠著嗓音出聲，夏鈺看向常維傑的目光中未置可否。

  “多謝安王殿下成全。”

  歎息的嗓音依舊，常維傑抬眸看向不遠處腳步匆匆而來的管家，複雜的神色令人一時有些捉摸不透。

  簡要的詢問之後，管家的回答令常維傑大驚失色，卻仿佛是在言瑾和夏鈺的意料之中一般，並沒有引起他們情緒的太大變化。

  “那個已經請辭離開常家的女仆，是不是主要負責侍奉常老先生的飲食起居？”

  看著神色間對自家主子的情緒變化頗有幾分不明白的管家，言瑾淡淡地開口問道。

  “是，是啊，言姑娘您怎麽知道？”

  點頭肯定出聲，管家看向言瑾的目光中帶了幾分好奇。

  言瑾沒有答話，只是將肯定的目光投向了站在近旁的夏鈺——他們要找的凶手，八九不離十的便是眼下失蹤了的這個女仆了。

  若非她是貼身侍奉常老先生飲食起居的人，又怎麽可能會讓常老先生一連幾餐的餓著肚子，還能夠在他的食物中悄悄的下毒呢？

  而後常老先生才剛剛暴病身亡，她便又立刻離開了常家，若說是這個人的身上沒有重大嫌疑，那是任誰都不肯相信的。

  “把她的詳細狀況說一遍。”

  清冷的嗓音淡漠依舊，夏鈺看著那仍舊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管家，同樣沒有要回答他疑問的意思。

  既然方才常維傑說了，此事不想聲張，那麽他便不會主動跟別人提及此事，只是去問自己想要知道和需要知道的事情。

  但至於被詢問的旁人能不能猜到什麽，那就不是他要負責的范圍了。

  “回安王殿下，這個請辭的女仆名叫於紅，大家都喊她於大姐，年紀大概在三十五歲左右吧，說話是京城口音，不是外地人。

  她大概是在一個月之前來到府上做事的，來了之後沒有多久，就被安排到老太爺身邊服侍，具體做什麽……

  就像是方才這位言姑娘說的，主要分配給她的活兒，就是照顧好老太爺的飲食起居，當然，她也會做一點兒別的雜活。”

  疑惑著神色出聲，管家看著面前神色愈發嚴肅的自家主子，心底裡的那股子不好的預感，越來越濃厚。

  “她請辭離開的原因是什麽？常家的仆人還能自己請辭離開嗎？”

  趁著管家話語停頓的間隙，言瑾出聲問道。

  “她說得了家裡來的信兒，說是她孫子病了，而且病得比較嚴重，需要人寸步不離的照顧，所以就得了當月的銀子之後，匆匆忙忙的走了。

  至於她能請辭這件事兒，言姑娘，我們常家並不是所有的仆役都是簽了賣身契進來的，也有一些屬於長期雇傭或者是臨時雇傭來的。”

  對著言瑾回答出聲，管家口中的話倒是一點兒都沒作假。

  常維傑畢竟才剛剛升任侍郎不久，家底兒什麽的都不算十分的殷實，連現在居住的宅院都是剛剛新置搬遷不久，就更不用說家宅中的仆役了。

  “那這個於紅來到常家的時候，常老先生的身體狀況如何？”

  黛眉輕蹙，言瑾追問出聲，事情果然同她預想的相差無幾。

  “這個……是老太爺生病臥床之後她才來的。

  因為老太爺忽然臥床需要人手來照顧，而我們家又是才剛剛搬遷過來不久，各項事務都還需要安置，所以就特別缺人手。

  那個時候正好她背著個小包袱上門來問要不要招工，我看她長得老實就先答應她試一試。”

  回憶著出聲，管家到現在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讓所有人都拽著那個面相老實和藹的人不放。

  “試一試，就發現她乾活兒手腳麻利，做事兒有耐心還不怕麻煩，而且對誰都樂呵呵的，性子十分和善，甚至於還做得一手好小菜。

  所以，缺人手的你，就安排她去隨身看護常老先生了是嗎？”

  眼看著事情向著自己猜測的方向一步步走去，言瑾黛眉蹙得更緊了幾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