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挑選（1）

  一覺沉沉睡到天明。

  坐在柔軟的床榻上揉揉有些發脹的額角，言瑾的腦海中，仍舊止不住地盤旋著昨天那個沒有想明白的問題。

  雖然昨天傍晚被夏鈺連哄帶勸的送回了宅子休息，然而她的心思和注意力，卻片刻不曾從案子上移走分毫。

  “凶手為什麽會知道誰家有病人需要照顧呢？

  凶手為什麽會知道誰家有病人需要照顧呢？”

  在嘴裡止不住地低聲念叨著，言瑾那愣愣出神卻又振振有詞的模樣，不由得令院子裡的幾個仆役來來回回之間多看她幾眼。

  “對了，王媽，我有點事兒想跟您請教一下。”

  兀自琢磨半晌而沒有結果，言瑾飄遠的目光，終於定格在晨間第三次面帶疑惑的從她視野中走過的王媽身上。

  “小姐您可千萬別跟老奴這麽客氣，有什麽事兒您盡管問，只要老奴知道的，就一定告訴您。”

  緊走兩步來到言瑾面前，王媽盡管是長平公主夏棠給她分來的人手，然而卻絲毫沒有自持身份的不恭不敬，而是一心把言瑾當成了自己的主子看待。

  “我知道，您和這院子裡的人，當初都是簽了賣身的長契的，但是，您知不知道那些簽短契或者打零工的人，都去哪裡找活兒乾呢？”

  對著王媽笑笑，言瑾詢問出聲。

  與其自己窩在這裡瞎猜亂想，不如找個明白人來問問才更為實在。

  “小姐您問這個啊，這個老奴還是知道一些的。

  城南那邊有個菜市場，雖然呢是以賣菜為主沒錯，但也不知道最初是誰起的頭，那裡現在就是臨時短契的一個買賣市場。

  那些想要做短工的人，或者想要招短工的人家，大部分都會去那裡問問看看。”

  思忖著出聲，王媽臉上的笑模樣十分的和藹可親，這也是當初夏棠為什麽會將她送來給言瑾的原因之一——

  樣貌溫和，性子和藹，很容易同別人接近和打成一片，這樣的老奴來陪著身處陌生之地的言瑾，多少能夠讓她更有安全感一些。

  “那如果是自己上門去找呢？比如說要給別人家裡洗衣做飯呐，看孩子呐，做奶媽呐，伺候病人什麽的？”

  單手托腮，言瑾把問題又提得更加具體了一些。

  她不知道他們要追捕的凶犯，到底是不是每次都是自己主動找上門去的，但起碼，這次的常家她的的確確是自己討上門去的。

  而她心裡隱隱有一種預感，總覺得這凶手，勢必回回都是自己主動找上門去的。

  “這種的話……應該是比較零散的。

  比如說熟人介紹，可能咱們院子這兩天要來客人，臨時缺些人手，老奴就會去找些熟識的姐妹問問，讓他們幫忙把消息放出去。

  也可能是會去一些特定的地方打聽吧，比如說去……”

  “比如說去藥房或者醫館附近打聽，看看誰家有病人需要照看，但又人手不夠！”

  沒等王媽碎碎念的話語說完，言瑾便立刻接口出聲。

  臉上那忽如其來的恍然大悟的神色，令被截住話頭的王媽一頭霧水，不知道該如何接話的她，只能順著言瑾的話點了點頭。

  “王媽，謝謝你啊，你可真是幫了我大忙了。”

  衝著王媽笑笑，一瞬間想明白了一整晚的困惑，即便是在破案，言瑾心裡的興奮之情也是難以掩飾。

  然後沒等王媽出聲，她便從藤椅上站起身來，一面腳步不停地向著院門外走去，一面揮揮手道：
  “王媽，我要出去一下，午飯可能不回來吃了。”

  “哎，小姐……”

  阻攔的話語尚未說完，王媽看著那小跑著消失在院門外的身影，滿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一路疾馳的馬車最終停在了刑獄司的門前，言瑾不用差人去問，便知道此刻的夏鈺定然在刑獄司無疑。

  手中有案子要查，他又怎麽可能會去別的地方？

  腳下快著步子走進刑獄司，一路暢通無阻的言瑾，甚至還得了幾個侍衛笑的有些意味深長的指點，絲毫沒費什麽力氣的，就直接出現在了夏鈺的面前。

  “阿瑾？你怎麽來了？”

  聽到門外的腳步聲抬頭，夏鈺看著闖入視野的這個意料之外的“來客”，心裡不由得浮上七分歡喜三分詫異。

  “你有沒有差人去京城的各大醫館藥房去調查？”

  開門見山，言瑾對著從卷宗裡才剛剛抬起頭來的夏鈺出聲問道。

  “怎麽回事？”

  不答反問，夏鈺知道，言瑾臉上這忽然而來的表情，定然是想明白了什麽。

  難道是她昨天一直說想不通的那個問題？

  “我昨天不是一直在奇怪，為什麽凶手會那麽準的就能找到需要人手來看護病人的人家做短工嗎？
  一開始我猜，凶手可能是挨家挨戶去問的，如果對方不需要什麽幫忙看護病人的人手的話，她就調轉目標改換下一家。

  可是我又很快否定了這種想法，畢竟這樣挨家挨戶的去問，會鬧出很大的動靜。

  雇主們會心生警惕不說，而且一旦東窗事發，也會留下太多的線索和痕跡來給我們調查。

  但凶手既然能夠想到利用自己貼身伺候病人的方法，來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人，那會留下這麽多線索給我們的做法，想來她是不會這麽做的。”

  迎著夏鈺疑惑的目光解釋出聲，言瑾清脆的嗓音裡帶了幾分胸有成竹的鎮定自若。

  “而凶手的受害者都是病人，是病人就需要大夫看病，而大夫無論坐診也好出診也好，都與醫館和藥房脫離不開乾系。

  倘若一個人要是留了心的想知道誰家有病人，或者生了什麽病，只要經常守在醫館附近，我想，這應該並不是件很難的事情。”

  “然後，凶手就從這些她所知道的病人之中，挑選符合她預期的受害者。”

  接口出聲，夏鈺瞬間明白了言瑾話語中的意思，然後抬起手來，將方才正低頭翻看的卷宗遞到了她的面前，繼續道：
  “這是昨天他們調查回來的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