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審問（2）

  “認罪倒是認得很痛快。”

  冷哼一聲，夏鈺對著激憤不已的井岩出聲，卻是悄悄伸出手去握住了言瑾那氣得有些發涼的手。

  大掌包容而溫暖，安撫著言瑾那顆氣憤激動的心。

  “那不如，再說說聽雨樓的事情？”

  嗓音淡漠依舊，夏鈺目不轉睛地看著井岩。

  只見他那一直激動憤怒著的臉上忽的一愣，隨即又似是想要掩飾這一瞬間的怔愣一般，情緒又更加激動的掙扎起來。

  然而，這一切卻都沒能逃得過夏鈺的眼睛。

  “反應速度還可以，就是演技差了一點兒。”

  淡漠的嗓音裡帶了幾絲隱隱約約的嘲諷，夏鈺示意旁邊的侍衛去給井岩那血流不止的傷口上藥，又繼續淡淡地道：

  “這個時候，正常人在發蒙發愣之後的反應，應該問一句有關聽雨樓的話。

  比如，什麽聽雨樓的事情？
  又或者，你說什麽聽雨樓，我怎麽聽不懂？
  你的反應太平靜，太正常，所以，太假。”

  不緊不慢地挑著井岩反應中的錯處，夏鈺那臉上的神色，倒真看不出來是急著要審訊他。

  而真的只是來挑剔他的反應和表演技術的。

  井岩的瘋狂掙扎停了下來，那雙血紅的眸子死死盯著夏鈺，仿佛在判斷他說的究竟是真話還是假話。

  片刻之後，井岩方才啞著嗓子問道：

  “你知道什麽？”

  “你問的是什麽？
  你是聽雨樓的殺手？還是你殺了多少個人？還是，我怎麽知道聽雨樓是你們殺手組織的據點？”

  話語不疾不徐，夏鈺一句又一句的反問出聲，卻是無形之中，給對面的井岩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

  他什麽都知道，你的隱瞞毫無意義。

  “每一個。”

  頓了頓嗓音，井岩出聲答道。

  即便是在昨天那種以命換命的肉搏之中，他都不曾有過絲毫的畏懼和害怕。

  可是如今，他卻有些害怕了，在他眼前站著的這個，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啊？

  他怎麽，什麽都知道？

  “你知道，我們在知道你的真名之前，都怎麽稱呼你嗎？”

  不答反問，夏鈺卻似是根本不急著等他回答。

  而是看著侍從搬來了幾把椅子，便拉著言瑾一起坐下了身子，而站在一旁始終沉默著的蘇懷雨，也一同坐了下去。

  “我站會兒，活動活動筋骨。”

  看到夏鈺轉眸望向自己，夏衍擺擺手出聲說道。

  他知道，自家四哥不是平白無故的在這麽嚴肅的場合忽然這麽關系自己，夏鈺這麽做，定然是有他審問上的目的。

  “你們都怎麽稱呼我？殘暴的凶手？冷酷的殺手？”

  果不其然，被捆綁在那裡的井岩忍不住率先開了口，企圖將夏鈺分散了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回自己的身上來。

  夏鈺收回目光重新落在井岩的身上，似是漫不經心地看了他兩眼，才緩緩地、一字一頓地說道：

  “圓環殺手。”

  井岩心裡一驚，面上的錯愕之色盡數展現。

  “你是個殺手，這是我們一早就確定了的事情。

  雖然你殺人的手法很聰明，總是偽裝成意外，或者混入當地正在發生的殺人案件之中來栽贓嫁禍。

  但是，你卻掩蓋不了自己殺手的本性。

  下手穩準狠，是你的優勢，也是暴露你的弱點。”

  沒等井岩從錯愕震驚中回過神兒來，夏鈺繼續出聲，道：

  “沒有哪個普通人能在第一次殺人，就做到那麽精準狠辣，沒有絲毫的猶豫。

  也沒有哪個意外身亡的現場會乾乾淨淨，沒有一絲痕跡。

  所以，判斷你是個普通凶手，還是個專業殺手，一點兒都不難，甚至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至於’圓環’兩個字，”

  說話的語氣頓了頓，夏鈺冷笑一聲，道：
  “你應該知道為什麽吧？”

  被高高懸吊起來的雙手驀地一僵，井岩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他每次親手殺人之後，那嗜血的快感，讓他興奮不已，就仿佛是完成了一件什麽樣的偉大作品一般，他恨不能讓全天下人都知道。

  只是，他是個殺手，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於是便只能半是遺憾半是刺激萬分地，在受害者的致命傷旁邊留下自己喜歡的圓環痕跡，期待著若是有一天，那屍體無意中遇到另外一個同行，能夠被那人所識破、所讚賞。

  然而他卻沒有想到，識破他的那個人，會是想要抓捕自己的人。

  “至於聽雨樓……”

  夏鈺忽然笑了一下，話頭停在那裡，便再也沒有多說一個字。

  言瑾和蘇懷雨也沒有再說一個字，甚至於臉上都沒有什麽表情。

  只有站在旁邊的夏衍一個人，臉上露出了幾分饒有興味的表情，但卻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時間在沉默之中一點一滴的流淌而過。

  昏暗的地牢中讓人無法計算出準確的時間，仿佛特別漫長，又仿佛十分短暫。

  直到那咬牙撐著站在那裡的井岩再也沉不住氣，大聲喊道：

  “聽雨樓怎麽樣，你倒是說啊？！”

  夏鈺的唇邊浮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他看著井岩，緩緩道：

  “我說了那麽多，現在輪到你說了。

  聽雨樓怎麽樣，你說來聽聽。”

  “哼，我看你根本是什麽都不知道，只是耍花招來套我的話罷了。”

  忽然冷哼出聲，自以為籌碼在握的井岩，臉上焦急慌張的神色減少了許多，整個人緊繃著的狀態，似乎也放松了幾分。

  “你覺得，我會讓你得逞嗎？”

  “進了我這刑獄司，如果不吐出點兒真東西來，是不會讓你舒坦的，這一點，想必你是知道的。

  所以，你不就是想要憑借著你知道的那點兒事兒，來要挾我提條件麽？

  那你覺得，我會讓你得逞嗎？”

  唇邊若有似無的笑意瞬間化作冷笑，夏鈺學著他的口吻句式，一字一頓地出聲問道。

  卻是令站在一旁的夏衍忍不住地在心裡怎舌，腹黑，真是腹黑，自己的這個四皇兄，平時雖然也暗地裡使壞，但怎麽就沒看出來是這麽一肚子壞水的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