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為什麽是女人（1）

  言瑾的眸色沉了沉。

  眼見得身邊的夏鈺沉穩不動，她終究也是忍住了那句快要到了嘴邊的“你怎麽知道”。

  為了不打草驚蛇，凶手是個女子的消息，他們一早就要求府衙之人不許對外公布的。

  就連當初看到了案發現場的魏懷三，都被他們勒令不許外傳。

  可是面前的趙樹怎麽會知道？
  而且他這一臉篤定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胡亂瞎猜的。

  言瑾心中疑惑不已，然而臉上還是盡最大可能的保持平靜自然的神色。

  “既然是懷疑，那自然是可以懷疑很多個人，然後，再一一排除就是了。”

  仍舊是一副平靜如水的模樣，夏鈺看著面前的趙樹，絲毫沒有任何的意外之色。

  “倒是你，為什麽就一口咬定凶手是個女子？難不成，你是知道些什麽，但是不肯跟我們合作？”

  “哎，這位捕快大人，你可是別瞎冤枉人啊！我每天都老老實實地待在雜耍班子裡，連大門都很少出，哪裡就能知道什麽？”

  連連擺手否認，趙樹的臉上卻沒有什麽太多害怕和著急辯解的神色。

  仿佛他早就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又或者，他本來就帶了幾分無賴的本性。

  “下結論就總得有依據，不然紅口白牙的冤枉別人，那可就是汙蔑了。”

  不鹹不淡，夏鈺對著趙樹這略帶誇張的反應表現，沒有一絲一毫的在意動容。

  “那你憑什麽懷疑我？你難道就不是汙蔑？”

  趙樹臉上閃過一絲難看，隨即嘴硬的出聲問道。

  “我懷疑你，自然有我的道理。

  最簡單的一點，通常人在聽到自己的親朋好友被謀殺之後，第一反應都是震驚而難以置信，接下來就是悲痛不已，甚至仍然不肯接受對方被害身亡的事實。

  就算趙一平生前與你只是泛泛之交，你進來之後給出的反應，也是太過反常，更何況，據所有人說，你們兩個人生前的關系還十分不錯。”

  身子的動作更加放松了幾分，夏鈺嗓音清淡，卻帶著一種隱隱的壓迫之力，讓人不敢將他的話當為不值一聽的笑談。

  “而且，你在我懷疑你是凶手的時候，不是出於本能的否認和辯解，反而是提出來凶手是個女人，卻又無憑無據。

  這麽聽下來，你自己應該都會覺得你自己反常吧？”

  夏鈺一番話說得平平淡淡，然而坐在對面的趙樹臉上，卻漸漸的沒了先前的那副鎮定和無所謂的樣子。

  “趙一平失蹤都大半年的時間了，我心裡早就當他死了，說不好聽的，我就盼著他被誰殺死算了。”

  僵持了不過片刻，趙樹終於還是開了口，只是他說出來的話語中，卻帶了幾分不合時宜的憤恨。

  夏鈺淡淡地看著神色越來越激動的趙樹，道：

  “你喜歡翠兒。所以你根本就沒有把趙一平當成什麽好朋友。”

  淡淡的話語一出口，屋子裡皆是愕然。

  趙樹的愕然，是他根本沒想到才不過短短的幾分鍾，對面這個人就能看穿自己掩藏深沉的、連趙一平都沒有發現的心思。

  而言瑾的愕然，是驚訝於夏鈺那敏銳犀利的判斷——她自己明明，才剛剛發現趙樹與趙一平關系的異樣不久，他就已經能夠這麽肯定的說出他們面和心不合的真相和原因。

  “對，我就是沒把他當成朋友，我就是喜歡翠兒。”

  短暫的愕然之後，是更加鋪天蓋地的憤怒。

  趙樹將拳頭緊攥的發白，臉上的表情憤怒而心痛。

  “他若是真的喜歡翠兒也就罷了，我趙樹是個爺們兒，只要自己喜歡的姑娘過得好，跟不跟我在一起無所謂的。

  但是他那個混蛋，他那個混蛋哪裡是真心喜歡翠兒？！
  他不過是仗著自己一直對翠兒不錯，仗著翠兒從小對他依賴成習慣，所以想滿足自己齷齪的私欲罷了。

  他對翠兒根本就不好！他根本就只是把翠兒當成單純的發泄對象和傳宗接代的工具來看的！
  什麽都不跟翠兒說，什麽都不許翠兒管，喜歡一個人哪裡有他這樣的？！”

  雙目圓睜，趙樹說話之間幾乎都快要克制不住地站起身來。

  “而且，而且他根本就是個風流成性、花心成癮的混蛋！

  從前沒有翠兒的時候，他就總是到處沾花惹草，但是他手腳有殘疾啊，人家好人家的姑娘，哪個願意嫁給一個又窮又殘的戲子？

  趙一平他就去青樓、逛窯子、喝花酒，也只有那裡的女人，才會只看銀子不看人。

  以前他自己荒唐也就罷了，我也管不著他什麽，更何況我們這樣的人天生命苦，他自己的賺的銀子他樂意怎麽花是他的事情。

  可是後來他哄的翠兒團團轉，騙得翠兒跟他……跟他！”

  再也忍耐不住滿心的羞憤，趙樹那緊握成拳的手“咚”地一聲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夏鈺不聲不響，沒有出聲阻止，也沒有厲聲呵斥，只是在不經意間，將自己的身子向著言瑾的身前攔了攔。

  然後，便仍舊是那副沒有什麽表情的模樣，淡淡然看向趙樹。

  “我以為，我以為他有了翠兒就能收了那顆浪蕩在外的花心，可誰知道，可誰知道他竟然死性不改！
  就在跟翠兒，跟翠兒的第二天！第二天！
  他就又去了青樓！
  更可氣的是，他居然還跟我細細的講了他跟翠兒的事情，我不願意聽，他還笑我傻，他還笑我傻！

  他簡直，簡直是罪該萬死！我還真覺得他被人一刀捅死是便宜了他呢！

  他就應該被人千刀萬剮，永世不得超生！”

  “騰”地一聲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趙樹雙眸血紅，額頭青筋暴起。

  自己心愛的姑娘被別的男人玩弄糟踐，自己無能為力也就罷了，還要被迫去聽那姑娘被人糟踐的細節。

  這樣的羞憤與悲涼，根本不是哪個人能夠承受得了的，也無怪趙樹聽到趙一平的死訊，非但不傷心難過，反而是那樣一副做派。

  面對暴怒異常的趙樹，不知為何，言瑾卻並不害怕。

  此時此刻，她的心裡只在琢磨著一個問題，那就是，趙樹為什麽會認定凶手是個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