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戲子入畫，一生天涯（3）

  “我進去之後同青衣說了幾句話，他沒有什麽要我幫忙的，我很快就走了，哪兒還會注意到是什麽時間。

  至於有沒有人看到，我又怎麽會知道？就是普普通通的從朋友家離開，誰會有事沒事的找個人做見證？”

  回答出聲，萬程衣臉上的神色頗有幾分不悅。

  “但我找到的這個證人，說你一直沒有從齊青衣的新居裡走出來，而且聽動靜似乎還有些喧鬧，你又怎麽解釋？”

  眼看著萬程衣越來越沉不住氣，夏鈺的唇邊浮起一絲冷笑。

  “夏大人，我能問問您找的這個證人到底是誰嗎？怎麽一會兒看到我出現，一會兒又沒看到我的？

  他是很閑沒有自己的事情做，所以專門等在哪裡觀察我的行蹤嗎？”

  聲調拔高，萬程衣原本靠著椅背的身子也不由得坐直了幾分。

  “這是個好問題，證人那個晚上，大概確實很閑的沒事做，專門去聽隔壁的牆角了。”

  語氣不鹹不淡，夏鈺回答出口的話卻很有一種令人恨的牙根癢癢的感覺。

  “既然萬先生那麽肯定的說自己就是離開了，那麽，你離開之後又去了哪裡，做了什麽？”

  言歸正傳，夏鈺的語氣又嚴肅了幾分，仿佛方才說那惹人惱恨的話語的人並不是他一般。

  “離開之後當然是回家，戌時已經很晚了，在下沒有半夜在外面四處閑逛的習慣。”

  冷著嗓音出聲，萬程衣的臉色也嚴肅冷淡了幾分，言瑾看在眼裡，隻覺得先前那一層套在外面的殼子在漸漸的崩潰，內裡的東西，隱隱約約的浮了上來。

  “你確定？”

  嗓音又冷了幾分，夏鈺看著萬程衣的目光不承諾開分毫。

  “我確定，有什麽好不確定的？我從青衣那裡離開之後，就回了我自己家，然後就……”

  “這是城東鎖匠鋪子的王鎖匠的證詞。”

  毫不留情地打斷了萬程衣尚未說完的話，夏鈺手起手落之間，將另外一張供詞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然後你就怎麽樣？”

  夏鈺看著對面忽然煞白了臉色的萬程衣，一字一頓地追問出聲。

  “我……我……”

  神色頓時慌亂不已，萬程衣一個“我”字在口中來來回回說了幾遍，愣是沒有說出完整的一句話。

  “你怎麽？萬先生，你不是說，你很早就回家了嗎？”

  聲音冷如寒冰，夏鈺銳利的雙眸直直地看著萬程衣，令他避無可避、躲無可躲。

  “我家裡的銅鎖壞了，所以去買一個新的來替代。”

  支支吾吾了半晌，萬程衣仍舊是不肯死心的爭辯出聲。

  “那你買來的新鎖呢？你倒是拿出來給我們看看。”

  冷笑出聲，夏鈺看著面前兀自垂死掙扎的萬程衣，心裡當真不由得浮起幾分好笑來。

  從前審問過那樣多的犯人，奸詐狡猾的更是不在少數，卻極少遇到萬程衣這般，種種證據在前卻仍舊是死撐著找些可笑的借口來狡辯的。

  “還是說，你還沒有來得及從齊青衣新居的大門上換下來，就已經被我們提前拿走了？”

  順手將那銅鎖從身邊擱著的證物袋裡拿了出來，夏鈺往萬程衣面前一丟，那銅鎖砸著桌子的巨響，震得萬程衣的臉上徹底失去了血色。

  人證物證俱在，等到現在正在他家中搜查的捕快回來，或許，連最後殺死齊青衣的凶器都能一並帶回來。

  誰讓萬程衣自信囂張至此，對齊青衣執念至深至此，連當初殺掉他的凶器，都絕對不會隨隨便便的丟掉呢？
  “親手殺了與自己亦師亦友多年的兄弟還能坐在這裡振振有詞的狡辯，萬程衣，本王倒是對你的心狠手辣有幾分佩服。”

  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夏鈺一面帶著言瑾轉身向外，一面嗓音冷淡的出聲說著。

  萬程衣沒有說話，只是攥緊了拳頭坐在那裡，沒有血色的臉龐上顯出難以言說的神情。

  “萬程衣，我能問你一句到底是為什麽嗎？”

  一直站在一旁滿臉震驚的范捕頭，糾結半晌終於還是忍不住地問出聲來。

  盡管眼前人證物證俱在，萬程衣也有認罪的意思，然而他卻始終不能相信，親手殺害齊青衣的人，居然會是與他情同手足的萬程衣。

  又或者，不僅僅是他，整個青陽城的人，怕是都不會相信這件事。

  “那天喝多了酒，頭腦不清醒，因為一點兒破事兒跟他吵起來了，打架的時候沒有控制好力度，就失手害了他的性命。”

  說話的嗓音裡帶了幾分暗啞，萬程衣沒有血色的臉龐上帶了些許淡漠死寂。

  “一時失手？那你為什麽不喊大夫？為什麽又要在齊先生的脖子上再補上一刀？”

  一臉的不肯相信，范捕頭對著萬程衣出聲問道。

  明明言瑾之前說過的，齊青衣脖子上的刀傷是第二道傷口，那在失手刺傷齊青衣腹部的時候，他為什麽不去找大夫？為什麽不肯救齊青衣一命？
  “你根本，就是故意想要殺死他的。”

  愈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范捕頭眼見得萬程衣臉上的神色白了又白，繼續出聲說道：

  “你肯定是嫉妒齊先生的盛名在外，嫉妒他比你更受歡迎，甚至搶了你在古月樓台柱的位置，所以，你才故意殺了他對不對？”

  語氣裡帶了幾許氣憤，這青陽城大大小小的百姓都喜歡聽戲聽曲，范捕頭也不例外，自然是對殺死齊青衣的凶手氣憤惱怒不已。

  “不是！我沒有嫉妒他！我如果嫉妒他，當初又怎麽會一手將他提拔培養起來？
  我那麽喜歡他，我對他那麽好，我怎麽會嫉妒他？！我沒有嫉妒他！”

  似是被戳中了心中不可觸碰的地方一般，原本頹然坐在那裡的萬程衣忽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聲疾色厲，幾乎就要向著范捕頭衝過去。

  “不是因為嫉妒而故意殺人是什麽？你以為一個喝醉了失手殺人，就能讓你在審判中逃脫罪責，獲得罪行減免嗎？！”

  抬手重重地拍著桌子，范捕頭針鋒相對毫不相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