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戲子入畫,一生天涯(2)
青陽城縣衙的審問室並不大,一個小小的屋子世面環牆,只有進門處有一扇小小的窗戶,還常年掛著一塊破舊的簾子,遮住了所有的光亮。
推開屋門走進審訊室,在那如豆的燈光之下,言瑾隻覺得胸口湧上來一陣氣悶的感覺。
坐在桌子對面的人忽的抬起頭來看著他,正是昨天見面時還風度翩翩的萬程衣。
“言姑娘,夏大人,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就又見面了。”
率先開口出聲,萬程衣嗓音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仿佛此時此刻的他仍舊坐在他自己的那一方小院之中,而不是這令人覺得氣悶的審訊室。
“就是不知道兩位將我帶到這裡,究竟是什麽意思?
如果在下沒有記錯的話,我的那位張姓朋友請您二位來這青陽城,是為了尋找青衣的下落吧?”
比起昨日的見面,此時此刻的萬程衣雖然臉上的表情平靜依舊,然而卻隱隱約約的給言瑾一種十分狡猾而又虛假的感覺。
就仿佛有誰在他的身上套了一個殼子,那個殼子是冷淡的、平靜的,所以顯露在外面的萬程衣,也是冷淡的、平靜的。
“這正是我們現在在做的事情。”
淡淡的瞥了萬程衣一眼,夏鈺嗓音淡漠如空氣。
“說說吧,齊青衣最後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的那天晚上,你見到他之後,都做了些什麽。”
將身子向後靠去,夏鈺並沒有指望著萬程衣能輕松容易的將罪名交代。
否則,他也不會那般花心思的分屍埋屍,更加不會在昨天他們初次相見的時候,那般淡定如常。
“夏大人,該說的事情我昨天都已經說了。
那天傍晚,我同青衣在半路就分開了,並沒有跟著他一起去新居,然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這才隔了一天,夏大人您就忘記了嗎?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嗓音是一樣的平靜,甚至多了幾分無賴的氣息,萬程衣抬眼看看夏鈺,又將目光落在一旁的言瑾身上。
玩味,審視,靈活,探究,卻沒有感情注入。
“是我忘事多,還是萬先生你忘事多倒也還不一定。
畢竟,本官這裡有個人證,能夠證明在齊青衣失蹤的當晚,戌時末左右,曾經看到萬先生你敲開了齊青衣新居的房門,然後走了進去。”
抬手將一張秦大山簽字畫押過的證詞輕輕地放到了萬程衣的面前,夏鈺淡漠的臉龐上沒有絲毫的情緒波瀾。
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萬程衣隨即又恢復了先前的平靜之色。
“戌時末,青陽城的天色都已經很黑了,青衣新居附近也沒什麽太多的燈籠光亮,夏大人焉知這個所謂的’證人’是不是錯將旁人的身影看成了我?”
坐在椅子上的身影穩如泰山,萬程衣並沒有伸手去拿那擺在桌子上的供詞,而是將新的問題拋給了夏鈺。
看來,還是個不容易對付的人呐。
始終沉默不語的看著這一切,言瑾默默地在心裡想到。
“一來,齊青衣的新居門前雖然沒有幾盞燈籠,但看到你的這個證人家門口卻是掛著四盞明晃晃的大燈籠。
本官昨夜去探查那新居的時候,借著那燈籠的光亮,可是將周圍的景物都看得清清楚楚,想要看到在齊青衣新居門前的身影是誰,並不是一件難事。
二來,那證人清清楚楚的聽到了你自報家門的聲音。”
說話的語氣頓了頓,夏鈺看著萬程衣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緊張,故意出聲道:
“萬先生是不是又想說,萬一是有人冒充你而自報家門呢?
本官覺得,以萬先生在青陽城乃至整個大胤的知名度,發生認錯你聲音的這件事,恐怕是不太可能吧?”
深邃的雙眸淡漠如水,夏鈺話音落地之後便不緊不慢地看著萬程衣,似是在等著他辯駁的話語一般。
“既然萬先生沒有什麽能提出質疑的,那就再來解釋解釋剛才那個問題吧,你戌時末進入齊青衣的家中都做了些什麽?
又為什麽要在昨天我們詢問的時候,故意撒謊說當天再也沒有見過齊青衣?”
等了良久沒有等來萬程衣的回答,夏鈺靠在椅子上的姿勢不變,繼續追問出聲。
他那清淡的嗓音淡漠依舊,卻無端端的帶著幾分令人感到壓迫的氣勢。
“我沒做什麽,就是過去看看他還有沒有什麽要幫忙的,看到他屋子裡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就走了。”
暗自咬牙,萬程衣沒有情緒的回答出聲,心裡卻是在止不住地後悔著,自己當時為什麽要那副醉醺醺的樣子前去,以至於連這樣可能會被看見的事情全都忘得一乾二淨。
“至於為什麽說謊,我那是因為害怕。如果讓你們覺得,我是見過青衣的最後一個人,那我豈不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跳進黃河都洗不清?齊青衣失蹤,你是見過他的最後一人,我們找他的時候,也只會來問問你究竟有沒有聽他的言談之中提到過說是想要去哪裡,怎麽就來個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難道說,萬先生你知道齊青衣他並非是單純的失蹤,而是出了什麽事兒,所以生怕扯上什麽乾系?”
追問的語氣不緊不慢,夏鈺敏銳地抓住萬程衣話語裡的漏洞,逼得他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他出沒出什麽事兒我怎麽知道?我只是,我只是……”
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慌亂,萬程衣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只是什麽?”
不依不饒,盡管夏鈺的語氣依舊平靜,然而那咄咄逼人的氣勢卻是令萬程衣臉上的平靜之色,幾乎就要再也維持不下去。
“反正,我那天見過他之後就走掉了,他再發生什麽事情,都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憋了半天,萬程衣隻說出來這麽一句,臉上的神色也難看了幾分。
“走掉了?什麽時候走掉的?可有人能為你作證明?”
問題接踵而至,夏鈺絲毫沒有要給萬程衣喘息之機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