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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寵》第44章 驚怒
  第44章 驚怒

  變故發生得太過突然,殿內眾人都愣了片刻,才慌慌忙忙地起身行禮。而皇帝看著跪成一片的宮嬪,慢條斯理道:“可。”

  “陛……陛下?”宣和夫人直起身子,勉強笑道,“您怎麽來了?”

  巨大的震驚之下,她話都說得結結巴巴,臉上的笑容更是如凍僵的面具,僵硬得可笑。

  不是說皇帝今天忙於政事、定然抽不出空嗎?現在又是怎麽回事兒!那些廢物,都是怎麽打聽的消息!
  “朕聽說韻貴姬出了事,所以來看看。”皇帝緩步入內,平靜道,“不過瞧剛才的情況,是準備做什麽?要動手?”

  葉薇忽然掙開宦官的桎梏,膝行而前,聲音清晰而急切,“陛下!韻貴姬娘娘身中銀環蛇毒,性命垂危。秦禦醫和李太醫正在為她救治,您快派人去看著,臣妾擔心……”停頓一瞬,“她若出了事,就當真是死無對證了。”

  皇帝與她清亮的目光對上,立刻讀懂了裡面的含義。

  看這架勢,必然有人往她身上潑了髒水。若韻貴姬醒來,那些謊言便不攻自破,但她要是死了,就由得她們發揮。所以為了把她的罪名落實,那些人肯定不會讓韻貴姬醒過來。

  醫師……

  “高安世。”皇帝沉聲道,“你帶一個懂醫術的宦官進去,好生看著。”

  他沒有說明白,但高安世打小服侍他,再機敏不過,“微臣明白,陛下放心。”

  眼看高安世和另一名宦官疾步入了內殿,葉薇這才狠狠地松了口氣。後背冷汗涔涔,沾濕輕軟的中衣,讓她一陣苦笑。

  原來她也不是十拿九穩的,原來她也害怕皇帝來得遲了,韻貴姬就……

  宣和夫人幾乎是不可置信地看著葉薇。看這架勢,她早就猜到她們沒打算讓韻貴姬有開口的機會,可她明明清楚她的盤算,卻默不作聲隱忍到現在,直到見著陛下才突然發作!
  這個女人……

  “皇帝這是何意?”趙太后蹙眉,“你派人進去看著,難不成……”

  “兒子沒別的意思,只是萬事穩妥為上。”皇帝道,“裡面的事情交給禦醫,您先告知兒子這裡發生了什麽,可好?”

  他走到趙太后身邊,微微彎著腰,笑容溫和而恭敬。宣和夫人此時已平複好情緒,聲如黃鶯啁啾,“陛下,您還是先坐下說話吧。不然太后娘娘仰著脖子看您,多累啊。”一壁說一壁抬手,示意皇帝坐到自己的席位上。

  她如從前那般與他戲言,滿心以為皇帝也會像以前那樣笑著回她,再順著她的心意坐下。

  可是她失望了。

  皇帝的視線還是落在太后身上,連余光都沒有給她個。宮人拿出明黃軟墊換下太后另一側的墊子,而皇帝理了理袍擺,沉穩如山地跪坐下去。

  宣和夫人仿佛被人當眾打了個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得厲害。

  宮中規矩,君王落座的席位必須是不同的,內廷有專門的明黃軟墊,皇帝駕幸時換上,不用時再交還。宣和夫人仗著受寵,向來不把這些放在心上,如剛才那樣拉著皇帝坐在她的位置,以前也做過幾次。

  若皇帝配合,這樣的場景便清楚地告訴旁人,她有多麽受寵,可如果他不配合,她就是犯上僭越、不知進退!

  果然,襄愉夫人見著這一幕,客客氣氣地開口了,“姚妹妹,按說你入宮也有幾年,怎麽越活越回去了?有些規矩,無論到了什麽位置,都得記牢靠才行。沒的後來的妹妹們見笑。”

  見笑。她是說她惹人嘲笑了嗎?
  宣和夫人攥緊拳頭,心頭恨得厲害,面上卻不敢再張狂,“秦姐姐教訓得是,妹妹知道了。”

  襄愉夫人欣慰一笑,轉向皇帝,“陛下,適才的事說來也簡單。韻貴姬中毒之後,她身邊的宮女指證葉承徽曾對她不敬,還說葉承徽大概有什麽把柄在韻貴姬手上,所以殺人滅口。太后娘娘和姚妹妹急於找到凶手,這才不得不對葉承徽動刑。”

  她話裡分寸把握得極好,沒有流露出半分責怪太后的意思,卻偏偏讓讓人生出無限聯想。

  皇帝撫了撫下巴,“哦?你們懷疑韻貴姬中毒是葉承徽害的?”

  “自然。”宣和夫人板著臉,“陛下明鑒,那有毒的湯羹是太后娘娘所賜、吳尚宮親自送到韻貴姬手中,自然不會是這兩個環節出了問題。當時靜夜閣內隻葉承徽和韻貴姬兩人,如果不是韻貴姬自己想死,就只能是屋內的另一人動的手腳。”

  皇帝嘴角勾起,神情變得有點詭異,“你的意思是,毒是當時屋內的另一個人下的?”

  宣和夫人憋著口氣,生硬道:“正是。”

  皇帝扭頭看向葉薇,四目相對,面色蒼白的姑娘以極微小的幅度搖了搖頭。

  她果然沒說。

  他不知道心頭是什麽感受,百般滋味聚到一起,卻獨獨沒有當初的驚訝。仿佛早已明白,她就是這樣,在不確定一件事是否會給他帶來不好的後果時,絕不會去做。

  骨頭硬得似個有擔當的丈夫。

  “這樣啊。”歎口氣,他慢慢道,“那你們誤會了。毒不是她下的。”

  宣和夫人目瞪口呆。雖然早料到皇帝可能偏袒葉薇,卻怎麽也想不到竟是這般直接的方式。他以為憑著一句話,就可以讓太后娘娘放棄?
  “皇帝。”趙太后眉頭緊蹙,滿臉的不讚同,“哀家知道你心疼葉氏,可你也要有點分寸。韻貴姬尚躺在榻上生死未卜,你就這般放過害她的凶手,讓她情何以堪?她好歹曾為你誕下個女兒。”

  “母后,兒子不是偏袒葉氏,兒子說的都是實話。”皇帝耐心道,“毒絕不會是葉承徽下的。”

  太后冷笑,“這麽肯定?那你倒是給哀家個理由。若說不出個一二,這件事你還是不要管了。說到底,后宮之事本是皇后的職責,如今她不在,哀家代為處理也是一樣。”

  這樣強硬的口氣,當真是不準備給皇帝顏面了。

  在她灼灼的目光下,皇帝沉默片刻,終是微微一笑,“因為昨晚韻貴姬喝下那盅湯的時候,葉承徽並不在靜夜閣內。”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許久,襄愉夫人才試探道:“陛下,這是何意?”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這也太……

  皇帝兩手交疊,倒是氣定神閑起來,“葛珠,出來給太后娘娘見個禮。”

  有青衣宮娥越眾而出,恭恭敬敬地跪下,“奴婢葛珠參見太后,娘娘大安。”

  趙太后神情僵硬,“皇帝?”

  “母后恕罪。”皇帝貌似恭敬道,“昨夜之事兒子正打算找個機會向您坦白,誰知……說來也是兒子輕狂,聽說葉承徽在靜夜閣替您抄經,一個按捺不住便遣人去換了她出來。昨天后半夜在靜夜閣為您抄經的並不是葉承徽,而是這名喚作葛珠的宮娥。她素日在禦書房當差,模仿人的筆跡最是了得,您若不信,一試便知。”

  “此番全是兒子一人之過,葉承徽也是被我硬拉出去,沒有辦法。您別因為這個責怪她。”

  趙太后面色煞白,瞪大了不再清亮的雙目,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男人。蒼老的臉上皺紋深陷,嘴唇微微張著,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她已經被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了。

  比她更生氣的是宣和夫人。

  陛下他……他怎麽能如此對那個女人?違逆母命、拋下朝事,三更半夜將她偷出去玩樂,瞞著闔宮上下!這還不夠,事後為了幫她脫身還主動承認此事,簡直……

  那個女人她憑什麽!
  “陛下,此言當真?”襄愉夫人道,“您真的……”

  “恩,真的。”皇帝答得輕松,“所以母后,毒不會是葉承徽下的,也不是那間屋子裡任何一個人下的。除非,您懷疑兒子的宮人會給韻貴姬下毒。”

  沒有人再說話,正殿內只聽到趙太后越來越不穩的呼吸,似在隱忍著極大的怒火。

  “既然是這樣,葉承徽一開始為何不說?”璟淑媛將信將疑,“這樣有利的消息,她何苦瞞著?以至於鬧到要被杖責的地步。”

  “自然是因為葉承徽不是你,不願為了自己的安危而使朕和母后顏面有損。”皇帝不冷不熱道,“這樣的忠心,璟淑媛不理解也沒什麽。”

  這話已是十分嚴厲,璟淑媛嚇得臉色發白,埋著頭不敢再做聲。

  葉薇跪在那裡,抬頭看皇帝平靜的側臉。她沒想到,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會當眾說出這件事來。

  她以為他會用別的辦法,別的迂回卻不傷彼此顏面的辦法,可他卻選了最直接的一種。

  看來趙太后囂張的態度真的刺激了他。

  “來人!給哀家把這賤婢弄出去,狠狠地打!打到她說實話為止!”

  趙太后忽然暴怒,卻不是對著葉薇。顫抖的右手指著諾兒,她似乎打算把在皇帝那兒受的羞辱發泄到她身上,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哀家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後指使她,敢在我面前弄鬼!”

  “娘娘……太后娘娘……娘娘饒命!奴婢冤枉啊!娘娘!奴婢冤枉!”

  雙臂被宦官鉗製住,拖著就往外而去。她腳尖在地衣上蹭了又蹭,卻什麽也勾不住。

  想到外面等著她的就是那駭人的大杖,諾兒怕得發了慌,不管不顧地喊起來,“宣和夫人……夫人救命!”下一秒嘴就被狠狠堵住。

  但這一聲已經夠了。

  太后慢慢扭過脖子,“宣和夫人?是你?”

  聲音尖銳得刺耳。

  宣和夫人咽下口唾沫,盡量鎮定道:“娘娘,這婢子走投無路、胡亂攀咬而已。臣妾與此事無關。”

  趙太后卻越想越覺得對頭。是了,是她,都是她。是她告訴她葉氏得隆獻後看重的事情,剛剛也是她攛掇她打葉氏。如果葉氏真被打死了,皇帝只會怪她這個養母,她卻還是他捧在掌心的寵妃!
  這個女人,把她當無知老婦愚弄了麽?

  急怒攻心,她喉頭一甜,嘔出口鮮血。

  “母后!”皇帝一把接住她身子,“傳禦醫!快傳禦醫!”

  殿內亂作一團,皇帝抱起太后就往右側的寢殿走去,葉薇本想跟上,耳邊卻傳來宮娥的聲音,“陛下,諸位娘娘,貴姬娘娘醒了……”

  葉薇當機立斷轉身,與趕去救治太后的秦禦醫擦身而過。沒想到等她進入內殿,卻看到磕頭請罪的李太醫,“臣無能,救不得貴姬娘娘……”

  葉薇瞠目,“你說什麽?”

  “銀環蛇毒凶猛無比,本就沒有解救的辦法。微臣和秦禦醫竭盡全力,隻勉強將娘娘喚醒,過得一時三刻,她還是……”

  葉薇看看高安世,知道沒人動手腳,確實是救不活了。咬緊牙關,她撇下他們就朝屏風後的床榻而去。

  垂下的三重幔帳內,韻貴姬面色白中透著烏青,虛弱地躺在衾被內。她右手擱在外面,葉薇上前握住,低聲道:“娘娘,您怎麽樣?”

  “阿薇……”韻貴姬開口,竟是喚了她的閨名。薄唇抿起,露出個極愉悅的笑容,“我剛剛做了個夢。我夢到了……我的女兒。”

  “您的女兒?”

  “是啊。我的女兒。你聽說吧?”

  她當然聽說過。延和次年,還是容華的韻貴姬產下一女,誰料五日後就夭折。這件事給韻貴姬的打擊極大,本就淡泊名利的她在此事後徹底隔絕俗念,此後一心修道、不問世事。

  “她離開這幾年,我其實從沒有沒夢到過她,就連她的樣子都有點模糊。可是剛剛在夢裡,我一眼就認出她來了。原來她是長得這個樣子,玉雪可愛、惹人憐惜,就像當年躺在我懷中一樣。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比她更好看的嬰兒……”她眼眶通紅,眼淚順著滑落,“可是我們緣分太淺,隻相處了短短五日就不得不分開。”

  “娘娘……”

  “你不要難過。我從入宮第一天起就不喜歡這裡,如今去了也是解脫。況且,還可以見到她。孩子沒有過錯,定可上升受天之衣食,我一生行善、從未作惡,肯定可以去陪她……”

  “是,您一定可以去陪著公主。”

  韻貴姬欣喜地笑了,“阿薇,這宮裡的人我都不喜歡,只有你,我看著親近……你以後要當心,在這裡活著很不容易,你別被人害了……”

  葉薇垂下眼眸,“我會的。”

  “你這個人……”韻貴姬有點無奈,“明明我都要死了,你卻連哭都不哭一下,回頭被人看到……得說你冷血了。”笑了笑,“可是真奇怪,哪怕你這樣冷血,我也相信……相信你比她們要好……”

  她偏了偏頭,看向葉薇身後,“高大人,我剛剛隱約聽到點東西……葉承徽確實、確實是我好友,不會是她害的我……麻煩您將這話轉告陛下……”

  高安世點頭,“微臣明白。”

  韻貴姬長舒口氣,安寧地閉上眼睛,“真好。不管是誰給我下的毒,我都……感激她。我終於……可以離開這裡……”

  聲音越來越低,葉薇的膝蓋也越來越軟,等到掌中纖手忽然力氣一松,她也重重跪上床前的踏板,睜大了眼睛看著前方。

  床榻上的女子容顏安詳,仿佛只是進入了夢鄉。她唇邊甚至帶著笑。

  而葉薇看著這張臉,慢慢從嗓子眼裡逼出句破碎的話。

  “葉薇,恭送娘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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