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交易（二）

  “尹桂芬，我答應你了！你給我站住！”佟姨娘挺身而立，架勢十分倨傲。

  尹氏和傅君雅相視一笑，心裡都樂得很，嘿嘿，她們成功了！可是回頭之時，她們又都一樣的雲淡風輕，尹氏甚至微微抬起了下巴，“姨娘這麽快就改主意了？”

  “哼，廢話少說！你想要銀子也容易，只需把那求子藥給我，我若是能再次懷上身孕，自會帶你去找藏銀之地！”佟姨娘色厲內荏地說道。

  豈料尹氏一下子就拉下了臉，不客氣地回了一句，“佟姨娘，你當我這是賣白菜，還能討價還價呢！我告訴你，你若是誠心想跟我交易，那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要不然的話，出了這扇門，我就把這瓶藥扔進水池裡，看看我們誰更心疼！反正我自己有兒有女、能生能養，根本用不著這個！而且，要不是為了拿回我們老爺辛辛苦苦攢下的那點銀子，就憑咱們倆這‘交情’，我巴不得你一輩子不能生養才好呢！所以，你若不要，我剛好樂得倒掉！”

  其實尹氏之所以能想起家裡有這麽一瓶藥，還是多虧了女兒無心的一句話。而她當然不知道，傅君雅曾經偷偷進過她房裡，細細翻過她的藥箱，且又知道蕭家那麽多秘密，只需仔細一分辨，便看出了這瓶藥的價值！
  而剛才她逼迫佟姨娘的這一招，其實也是女兒教給她的！女兒說，對付佟姨娘這樣的人，一定不能讓步、一定不能心軟！如果佟姨娘果真還是那般的不識好歹，那就情願把藥毀掉，也不要覺得有半點可惜！

  果然，尹氏狠絕的話徹底打垮了佟姨娘的心理防線。佟姨娘的心亂了。怎麽辦，她到底要不要選擇相信？可萬一這藥是假的呢，那她的銀子豈不是要打水漂了？

  可是，又萬一這藥是真的呢？那她豈不是白白錯失了能治愈自己的唯一機會？

  到底是要孩子，還是要銀子？佟姨娘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握拳的手上，手指甲也深深地攥進了肉裡，可是她絲毫不覺得疼痛。

  罷了，還是那句話，有人，才能有錢！沒有人，光有錢也沒用！只要自己能生的出孩子，再多的銀子總是能賺得回來的！

  想到這裡，佟姨娘一咬牙，下定了決心。“好，就依你，我一手交錢，你一手給藥！”

  “好！”尹氏讚賞地一撫掌，“想不到你還是個明白人，還沒有病到無藥可救！”

  佟媛媛則是煩躁地一揮手，“行了，我既已決定要離開這裡，你也用不著再說那些沒意思的怪話了！既是我們要做交易，那就速戰速決！跟你說句實話吧，我平日裡花用不小，現今手頭統共只剩下五百兩銀子，再多的我也沒有了！你要就要，不要就走！”

  “切！”尹氏冷冷地嗤笑一聲，“五百兩？你當自己打發叫花子呢！”竟是旁的話都省了，拉起女兒就往外走。

  “尹桂芬，你！”佟媛媛氣急敗壞地叉起腰，“好，你說，你到底要多少吧！”

  “那好，佟姑娘，你聽好了，我要這個數！”尹氏再次回過頭，好整以暇地看著佟媛媛，極優雅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佟媛媛瞪大眼，“你說，你要三千兩？”然後她一咬牙，“好，三千就三千！”

  尹氏笑容不變，搖起了一根手指，“非也，非也！不是三千，而是、三、萬！”佟媛媛手裡還有多少銀子，她用腳趾頭算也能算得過來，自然不會便宜了這小賤人！
  佟媛媛變了臉色，尖聲重複了一句，“什麽？你要三萬？這麽一瓶小藥，你竟然要三萬？尹桂芬，你乾脆殺了我算了！”

  尹氏冷冷地笑著，不想再接話。那種輕蔑的眼神，似乎佟媛媛是世上最小氣的小氣鬼，她跟這種人完全沒有共同語言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傅君雅這時候忽閃著大眼睛，含笑地插了一句嘴，“佟姐姐，你還沒有明白過來嗎？不是我母親手裡的這瓶小藥值三萬，而是你將來的孩子值三萬！”佟姨娘既然說她不願意再做她父親的妾室了，她也就和母親一樣改了口，尹氏不過是喚了一句“佟姑娘”，她就更過分，連“佟姐姐”都喚上了！
  “乖女兒，你說得真好！就是這個理兒！”尹氏實在太滿意自己的女兒了，讚歎之余，還伸手揉了揉她軟軟的頭髮。

  這一幕母女情深，著實亮瞎了佟媛媛的雙眼。佟媛媛認真地看了看尹氏，又更認真地看了看傅君雅，她終於明白了，這個小丫頭才是關鍵中的關鍵！她是跟著她娘尹桂芬一起來的，雖然一直笑笑的不怎麽說話，但是眼神卻鬼精鬼精的，而且每一開口就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瞬間，她想起了自己被她三兩句話氣得大發雷霆、牽動胎氣的事兒，真有撲上去掐死她的衝動！

  可是眼下，她卻只能一忍再忍！佟媛媛攥著拳頭，深深地調整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良久才冷冷道：“不管你們說的再好聽，三萬兩銀子，我真沒有！我最多，只能出得起這個數！”她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伸出了一根筆直的手指。

  尹氏的手不自覺地輕顫了一下。這小賤人張口就是一萬兩，看來她手裡的銀子果真不少啊！她不由得望向女兒，只見女兒面色不豫地向她搖了搖頭。她霎時就警醒過來，是了，差一點又忘了，絕不能讓步、絕不能心軟的！
  “才一萬兩啊！看來，佟姑娘求子的心還不是特別誠懇啊！”尹氏再一次輕蔑以對。

  而這一次，竟是傅君雅主動拉住了尹氏的手搖了搖，“母親，算了，我看我們還是走吧！”這一刻，她已經完全收起了剛才那種客客氣氣的笑容，變得冷如冰霜，顯示對佟媛媛的表現無語至極。

  “好！我們走！”尹氏也受了女兒的感染，也不想再廢話了，看也不看佟媛媛，堅定地往外走。

  直到她們一前一後地走出門，很快連背影也看不見了，佟媛媛才反應過來：她們確實走了！她這時才慌了，急忙奔出門，正好望見她們往池塘的方向走，一邊走還一邊說笑。

  這一幕，刺得佟媛媛急亂攻心。這一對無良的母女，竟然來真的了！情急之下，她忍不住高喊出聲：“等等！兩萬兩，我出兩萬兩還不行麽！”

  母女倆此時已經走到了池塘邊上，倚著欄杆而立。聞言一回頭，只見佟媛媛正慌慌張張地朝她們奔來。

  尹氏一笑，把藥瓶交給了女兒。不知為何，她更願意讓女兒來幫自己做這個決定。

  傅君雅更是一笑，握著藥瓶的手緩緩地懸到了池塘的上空，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松手，任瓷瓶掉入水中。

  “大姑娘，你等等，我讓你們等等啊！”佟媛媛揮著手，邊跑邊喊，氣喘籲籲地跑到了她們跟前，嬌弱的身子早已是香汗淋漓。

  傅君雅的笑容透出了冷意，“佟媛媛，莫非你以為，你有資格跟我們談條件？”

  佟媛媛心頭一震，叉著腰，氣急敗壞道：“那你們到底想怎樣？”

  傅君雅眼中冷意不減，嘴角的弧度越勾越深，“哼，問得好！其實我想的很簡單，既然我們說了是三萬兩，那就一個子兒都不能少！如果你覺得不劃算，那我們也沒空奉陪了！現在，我數到三，如果你還沒有想好，那麽這瓶求子藥就要永遠地從世上消失了！一……二……”

  佟媛媛隻覺得呼吸都被人抽走了，沒有任何思考的余地，她已是搶在傅君雅數出“三”字之前脫口喊了一聲，“好，三萬就三萬，老娘我認了！”

  “好！這可是你親口說的。那我就網開一面，給你三天的時間準備。三日後的正午，你備好銀票，我會派人告訴你具體的交易地點……你聽好了，過、時、不、候！還有，如果你膽敢將這件事泄露出去，我保證我有一百種辦法，讓你一輩子都走不出這個莊子！”既然佟媛媛接受了自己的條件，傅君雅便收回手，將藥瓶揣進懷裡，然後狠狠地告誡了一番。

  佟媛媛狠舒了一口氣，不管怎樣，這藥可算是暫時保住了！但是傅君雅提出的要求太狠了，她不禁兩手一攤，苦笑道：“大姑娘，你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短短三天的時間，你讓我如何籌到三萬兩銀子！”

  “哦？這麽說，我父親的銀子都被你藏在丹陽了，並未隨身攜帶？”

  “我……”佟媛媛頓時被問了個張口結舌，一臉尷尬狀。

  “如果是這樣，倒也有辦法。你把你藏銀子的具體地點告訴我，我自會派人去取。現在出發，星夜兼程，三日左右，差不多也能拿回來了！”傅君雅微微一笑，盯著佟媛媛的眼睛絲毫沒有放松。

  “……”佟媛媛真是欲哭無淚了。傅君雅這丫頭這是篤定了她輸不起這瓶求子藥啊！可是如果將藏銀的地點告訴她，那豈不是所有的銀子都會被她挖去！

  佟媛媛萬般無奈，乾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大姑娘、大太太，三萬兩這個數我佟媛媛認了，只求你們再多寬限幾日，給我一點喘息的時間吧！”

  尹氏嘴角掛出一抹冷笑，無動於衷。傅君雅則是面色一寒，“佟媛媛姑娘！我不是什麽善男信女，更不是菩薩，你也用不著給我們來這套！這瓶藥，你要就要，不要就拉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