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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時見鹿(全集)》第18章 你害怕嗎
  第18章 你害怕嗎
  惜光留在下給鬱隨守夜,她本可以回去,這邊會有護士照看,但蜷縮在沙發已經不想動彈,她把頭埋在臂間,漸漸入睡。

  半夜醒來,手腳麻木酸痛。手表上的時鍾指向三點。

  她替鬱隨蓋好薄毯,出去透口氣。走廊盡頭的窗戶敞開,正對著外面樓下的一棵千年古樹,茂密的葉在夜風中唰唰作響。空氣清靜幽涼,樓道裡的燈光泛黃昏暗,寂靜到仿佛沒有人存在的聲息。

  突然被按到在窗台上的那刻,眼睛被人用手掌蒙住,不見一絲光亮,惜光的其他感官被無限放大了。

  她現在後背懸空,只要這人再用力一推,毫無懸念的,她就會從十五層的高樓上摔下去。

  她一動也不敢動,雙眼不停地眨,長睫劃過陌生冰冷的掌心,感覺那裡像是有一道很深的疤。

  一個冷然而沙啞的聲音在黑暗中問她:“鹿惜光,你現在覺得害怕嗎?”

  “延樹……”惜光一秒辨認出他的聲音。

  身體受力,惜光被迫往一點一點往後仰,渾身輕輕顫抖,她那樣清晰地感覺到來自於他的恨意。

  “你害怕嗎?”那個聲音又問。

  惜光無法回答,整個上半身已經晾在半空中,呼吸都被遏製了一般。眼睛脹痛,眼淚默默地往下掉。

  忽然被一個大力拉回,她的背部撞到牆壁,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

  顧延樹就站在她眼前,看著她。布滿血絲的眼中仿佛有蟄伏的獸,被深沉罪惡的夜色激發,此刻才毫不掩飾地顯露出來,有一種讓人心悸的痛楚。

  “延樹,你的手——”惜光驚呼。

  顧延樹的骨節繃得泛白,指尖掐進掌心的疤痕裡,緩緩松開,隱隱帶出血跡。

  他把手攤開,忽而伸到惜光面前,那樣直白地給她看,聲音輕輕的,像夢裡的囈語般,“是你說,讓我在原地等你回來的,我就一直等,等到天亮,等到天黑……”

  “他們要把我帶走,我抓著鐵杆不松手,磨到肉裡面,白骨露出來,後來就變成這樣了……”

  惜光蹲在地上,哽咽漸漸變大,成了無法隱忍的哭聲。

  誰在記憶裡說話。

  “延樹,你躲在這裡別動,等我去找人來救你……”

  “延樹,我一定會馬上回來的,我保證……”

  “延樹,別害怕,別害怕……”

  “延樹,你相信我……”

  他當然相信她,小小的她幾乎是他單薄貧瘠生命裡的全部。

  她晚上打著瞌睡陪他說話,她笨拙地幫他剪指甲,她陪他在房間裡吃飯,她替他戴上厚厚圍巾帶他去看雪,她不放心地半夜溜進他的房間,她偷偷地虔誠擁抱他,她說延樹我們要一起快點兒長大呀……她無處不在。

  可是,她沒有回來。

  他那樣相信她。

  可是,她沒有回來。

  零三年的春末,顧延樹身體恢復了大半,不再依靠輪椅和藥物,每天和惜光晚飯後在院子前後散步半個小時。睡眠情況也有所改善,雖然淺眠,但至少深夜能入睡。依舊沉默寡言,但已經能和人交流。

  陸婉涼考慮了心理醫生的建議,在和顧爺爺商量把兩個小孩送去學校念書的事情。學校那樣的環境,能讓延樹和更多的人接觸,或許會更好。

  惜光在花房附近撿了幾根細竹竿,還找了些零零碎碎的工具,學著小書上的步驟,自己動手做起風箏來,信誓旦旦地表示:“我今天要獨立完成一項大工程!”

  顧延樹全程觀望,看她搗騰。

  半天之後,兩人來到草坪裡。

  惜光手裡拖著長長的線,起跑,往前衝了幾百米。顧延樹在後面幫她舉著風箏,一松手,風箏直線墜地。

  回到原地,再試一次,再次以失敗告終。

  還試,還是失敗……

  惜光跑出了滿頭汗,垂頭喪氣地倒在草地上,“我明明一步一步按照書上做的啊……”她打了個滾,抬頭問:“延樹,那本書會不會是盜版的?”說不定教她做風箏的步驟本來就是錯誤的。

  在那旁打理花圃的爺爺摸著胡子笑:“做不出好風箏,還怪書是盜版,哈哈哈……”

  惜光臉紅,揪顧延樹的衣角。

  顧延樹說:“是風箏的骨架太重了,應該再把竹片削薄一點,才能飛起來。”

  惜光一臉憤怒望著他,“你剛才怎麽不說!”

  顧延樹說:“你也沒問我。”你那麽笨,很容易削到手。

  惜光不放棄,要回花房二次加工,削竹子。顧延樹拉住她,想要阻止,一本正經地問她:“放風箏有什麽好玩的?”

  惜光想了想,說:“我可以追著它在天上跑。”

  顧延樹把她手裡的風箏拿過來,說:“你在地上追著我跑也是一樣的。”

  惜光看著空空的兩手,不敢相信顧延樹會耍無賴搶自己的東西,伸手要奪回來,兩人果然立馬變成一個追,一個跑。

  顧延樹跑得不很快,但十五歲的少年身量已經拔高,大長腿一步抵過惜光兩三個小碎步。

  “欺負人……”惜光哀嚎。

  從顧家的花房到後院那片偏僻的小竹林,兩人一路笑鬧,天邊的斜陽把身後的影子拖得很長,廣闊的天空掠過成群的候鳥,飛機在絢爛的晚霞中留下長長的白色尾煙。

  惜光這時還不知道,那些笑聲,會在頃刻之間,戛然而止。

  她踩著薄薄的一層竹葉,突然發現下面好像是空的。她停下來用手扒開葉片,眼前出現一塊木板,因常年被雨水腐蝕而松動,不太費勁就打開了,底下仿佛是一個無底洞。

  “延樹,快過來看!”惜光回頭喊,腳下沒注意,一個打滑摔了進去。顧延樹似乎是為了拉她,也被帶進了洞裡。

  到最後兩人抱成一團滾下去,直到撞到水泥粉刷的牆壁才停下來。

  這是似乎是一間電視和小說裡才會出現的密室。光線昏暗,惜光模糊地看見牆壁上掛著長短不一的鞭子、刀子和很多叫不出名字的道具,透著森寒,像古代時期的刑房。

  惜光惶恐地往後一退,碰到顧延樹,他整個人都瑟縮了一下。接著,身體縮成了一團倒在地上,全身微微痙攣,痛苦地抽動起來。

  惜光看見他張大嘴巴,想要傾泄某種絕望般,可怎麽也發不出聲音,只有眼淚大顆大顆地掉落。

  惜光跟著大哭起來,兩隻胳膊拚盡全力緊緊抱住他,一下一下撫摸他冰涼的後頸,嶙峋的肩胛骨,單薄脆弱的背脊,帶著安撫的意味,卻全是徒勞,口中一遍一遍叫他的名字。

  顧延樹什麽也聽不到,他眼神空茫地望著那些駭人的鞭子,深埋在腦海中的那些記憶一齊如潮水般湧現在眼前,一幕幕重現。

  那是血跡斑駁的地面,陸婉涼的衣服被撕裂,背部被抽打到皮肉破爛,布滿裂開的血痕。小小的他躲在櫃子裡,想要喊:“爸爸,爸爸,不要打媽媽……”

  陸婉涼無力地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嘴角腫得厲害,滲著刺目的猩紅,嘴唇已經無法合攏,對他無聲地做著口型,“噓——”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看著顧靖陽猙獰地把滾燙的煙頭按進陸婉涼的手臂裡,把她的雙手折成扭曲的姿勢捆綁在一起……

  噓——

  延樹,別出聲。

  噓——

  延樹,別出聲。

  噓——

  慢慢地,他真的不再出聲。

  任誰叫他,都不出聲。他的靈魂被關在密閉幽暗的櫃子,上了鎖。

  惜光想去顧家叫人來,但是又不能把延樹一個人丟在這裡,隻得托住他身體一點點往洞口挪。

  說話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惜光一喜,準備喊人,卻聽到他們的對話聲。

  “顧家那娘們每天七點半開車回來,停完車就會從花房後面繞過去,我們就那時候動手!”

  “這回可得狠狠敲她一筆!”

  惜光心中一陣悚然,顧延樹一個掙扎,她悶哼一聲,還是沒有抱穩他,兩人一同跌倒在地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那兩個人聽到動靜立刻就跑下來了,一眼就認出顧延樹的身份,一臉喜出望外,高個子的對矮個子的說:“盧三,看來今天老天了開眼,要我賺一票大的!顧家小少爺都在我們手裡了,還怕他們不給錢嗎!”

  矮個的盧三扯過牆上的鞭子,拍在掌心試了試,就要動手。

  惜光護在顧延樹前面,想學一分顧爺爺身上的氣勢,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談判,就被啪地打在牆上的鞭子聲嚇得一抖。

  盧三賊眉鼠眼地笑起來,“大闖,這丫頭怎麽辦?”

  “一塊綁了!”

  下一秒,惜光隻覺後腦杓一痛,她發狠地握住顧延樹的手,黑暗已經席卷而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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