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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時見鹿(全集)》第59章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悲傷無處遁形。
  第59章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悲傷無處遁形。

  惜光醒過來時,窗戶外面是橙色的陽光,讓人一時分不清算是清晨還是黃昏。

  她側躺著,半邊臉幾乎埋進枕頭裡,鼻尖滿是棉花和陽光的味道。她迷迷糊糊地想,枕頭應該在陽光下曬了很久呀。

  她慢騰騰地睜開眼睛,斷片的記憶開始回溯,漸漸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

  惜光從床上猛地坐起來,左手卻猛地被束縛住。她詫異地低頭,發現自己的被戴上了一副手銬,另一頭鎖在床頭的複古雕漆鐵杆上。

  聽見她發出的動靜,鬱隨推開房門走進來,若無其事地問她:“惜光,你早上是要吃粥還是面條?豆漿和油條也有,你要嗎?”

  惜光不懂為什麽情況會變成現在這樣,竭力冷靜下來,問:“阿隨,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嗎?”

  鬱隨說:“當然,我很清醒。我在做一件肖想了很久的事,現在只是把一直以來的想法變成現實而已。”

  惜光呼出一口氣,說:“你這樣是犯法的。”

  “嗯,我知道。”鬱隨低頭檢查了一邊手銬,關心的還是一開始的那個問題,問惜光:“早餐你想吃什麽?”

  惜光問她:“你準備關我到什麽時候?”

  鬱隨說:“我建議你先喝點小米粥,我自己熬的,特別香,要不要嘗一嘗?”

  兩個人對話完全不在同一個頻道上。

  彼此答非所問,如同在進行一場費力費時的拉鋸戰,直到有一方妥協退讓,不見硝煙的戰爭才會結束。

  惜光再也無法抑製住憤怒,“你到底想要幹什麽!這樣做對你有什麽好處?”

  鬱隨說:“讓我想想,最大的好處大概是——要是你留在這裡,我會很開心。”

  “但是我不願意!”

  “沒關系,我不在乎這個,我只要現在這個結果,其他的都無所謂。”

  鬱隨對惜光說:“我暫時不能放你走。學校那邊我會替你向輔導員請假,我會定期拿你的手機給你外婆發短信報平安,沒有人會發現你失蹤了。當然或許會有意外,最有可能找你的那個人是溫遇雲,但最近溫家事多,她騰不出時間約你見面。至於顧延樹,他不像是會主動聯系別人的人,這樣我也省了不少麻煩……”

  惜光心裡一沉。

  鬱隨笑著問她:“我能說的,都交代清楚了。惜光,你現在能不能告訴我,你早餐想要吃什麽?”

  無論惜光說什麽,或勸或罵,鬱隨都無動於衷。直到惜光說得太累,口乾舌燥,連唾沫都揮霍乾淨了,鬱隨就笑嘻嘻地問:“惜光,要不要喝水呐?”

  鬱隨抱住惜光,她像在冰天雪地裡跋涉太久的人,終於尋得一點微光,竭盡全力地想要靠近,伸手取暖。她說:“惜光,你陪陪我吧。”

  惜光已經無法和鬱隨溝通,到了最後,精力耗盡,焦急和崩潰的情緒熬過去,開口說話的欲望都沒有了。

  鬱隨沒有接任何通告,也沒有出席任何活動。她不出門,整天在房間裡守著惜光。

  除了洗澡和上廁所,惜光手上的手銬沒有被解開過。有兩次試著逃跑,卻發現連臥室都是鎖死的,更何況是外面的大門。

  鬱隨眨眨眼睛說:“惜光,如果你再跑,我會喂你吃藥的,這樣你就沒有力氣了。”

  惜光知道,鬱隨沒有在開玩笑。

  她和她像一座孤島上僅有的兩個生命體,除了彼此,沒有其他聲息。

  房間裡永遠保持著二十六攝氏度的室溫。花瓶裡每天變換的花束散發著清淡的芬芳。窗簾拉開三分之一,能窺見日升月落。天光滲透進來,投映在棕色的木紋地板上,到了某個時間點,又逐漸收攏,外面變成漆黑一片,第二天又重新亮起來。

  惜光能看見的,僅僅是這些。

  鬱隨搬了很多書到床上,獻寶一樣拿給惜光打發時間。她說:“歐·亨利的所有小說都在這裡了,《枕草子》是你最喜歡的那個譯版,還有京極夏彥的《魍魎之匣》和《巷說百物語》……”

  鬱隨拿著一本如字典一般厚的《山海經》塞到惜光的手上,說:“你要是現在拿它狠狠砸我的頭,砸出一個洞,砸死我,你或許就能解脫了。”

  惜光終於肯抬眼看她。

  面前近在咫尺的女孩已經瘦得脫形了。修長白淨的頸脖,隱約的青色的筋脈,給人極端脆弱的感覺,仿佛能一手折斷。蒼白漂亮的臉,從額頭到下巴尖銳的弧度,像極了從古堡中走出的吸血鬼。似乎真的,只要惜光拿書重重一敲,她就會昏死過去。

  鬱隨她,瘦得太過異常。

  惜光盯著那本《山海經》看了十秒鍾,然後真的拿了起來。

  鬱隨望著惜光的動作,沒有動,膝蓋彎曲了跪坐在床上,佝僂著腰的姿勢,領口的鎖骨突兀得好像隨時會刺穿她自己的皮膚。她微微閉上眼睛,仿佛真的在等待惜光給她的重重一擊。

  惜光接下來的動作,卻只是安靜地翻開書,放在腿上認真地看起來。

  如同一場雙方無法默契配合完成的遊戲。

  鬱隨伸了個懶腰,笑著湊過去,說:“惜光,你不會是舍不得我吧?”

  “不是。”

  “哎,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麽,指不定我就放你走了呢。”

  “我不像你那麽會說話,你嘴上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實際做的事情,卻像在對待一個跟你有深仇大恨的人。我不明白,究竟為什麽。”惜光被困這麽久,情緒冷靜下來,聲音充滿倦意。

  鬱隨笑,卻沉默了。

  她去外面咬了跟冰棍踱步進來,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晃蕩著兩條細長筆直的腿,冰渣子在嘴巴裡咬得“哢嚓哢嚓”響。

  惜光記得,鬱隨很喜歡那種白糖冰棍,不分季節,冬天也會去商店裡買。

  那時候時鬱隨總是搞突然襲擊,把還結著碎冰的包裝袋往惜光臉上一貼,惜光凍得一哆嗦,她就像惡作劇得逞的孩子一般,露出小白牙哈哈地大笑起來。

  鬱隨咬完冰棍,舔舔唇,對惜光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遇見過的最好的人,這不是撒謊,不是為了說好聽的話,我說的是真的。惜光,每當我看到你和顧延樹走在一起,和溫遇雲打打鬧鬧,就會想把你關起來,像現在這樣,只有我們兩個人……”

  從抽屜裡找出煙盒和火柴,鬱隨開始抽起煙來。

  盡管有一扇窗戶推開了一條縫隙,讓空氣流通。但在她連續不停地抽了整整一盒煙之後,煙草的味道已經揮之不去。

  惜光被嗆了兩下,還是忍不住悄悄打量起鬱隨。

  她躺在光禿禿的飄窗上,睜大眼睛在看天花板,手指慣性般地把煙送到嘴邊,吞雲吐霧。白色的煙圈繚繞在她的臉上,虛化了她蒼白的五官和空洞的表情,了無生氣,只有她手上的那點猩紅明滅。

  一瞬間,惜光想到了初中歷史書上刻畫出的老煙民形象。拿著細長的煙杆子,頹然地倚在華麗富貴的榻上,形容枯槁。

  惜光腦子裡閃過許多想法和猜測,鬱隨卻忽然從飄窗滾下來。

  砰地,砸到木地板上。

  身體直線落地。

  惜光不明所以,起初以為,鬱隨是不小心翻身掉下去的。卻發現,她躺在地上,沒有起來,縮著身子在抽搐,像一個突然發病的人。

  “你、你怎麽了阿隨?”惜光震驚地問,想要過去,但左手的手銬立即限制了她的行動。

  鬱隨牙齒打顫,咬緊了嘴唇,若稍微松懈,她就會發出痛苦猙獰的叫聲。

  她全身上下的每一根骨頭都叫囂著疼痛,忍不住拿頭部狠狠地撞擊地面。

  “咚——咚——咚——”

  撞擊的力道和速度,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快,像一條瀕死的魚被海浪甩上岸以後絕望地用魚尾拍打著沙灘。

  惜光忽然就明白了。鬱隨這樣,很像是毒癮發作的人。

  惜光難以想象,以前那個喜歡穿著白色棉布裙子,乾淨甜美地笑著的女孩,會和任何肮髒、黑暗、墮落的字眼扯上關系,換了靈魂般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鬱隨沒有站起來的力氣了,她像一條蟲一樣在地板上蠕動,伸手去夠桌子下的抽屜,卻總還差一點距離。

  拉開的三分之一的窗簾外面投下來燦爛而熱烈的陽光,籠罩著她,裹住她,她的身體變得透明起來,仿佛在下一秒裡,就會化成灰燼。

  她身下長睡裙變得褶皺,隨著艱難的動作,露出大片蒼白如雪的肌膚。米色的布料不斷在身體和地板之間摩擦,宛如開出一朵凌亂肆意的花,顏色泛了黃,萎靡頹敗之勢,開到了時光盡頭,就快要凋零了。

  每一秒鍾,如同都被命運之神惡意地放慢了,這個過程顯得無比漫長。

  鬱隨像武俠小說裡身中劇毒的人,終於拿到了解藥。吞下大把的白色粉末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她虛脫地趴地上,四肢連伸展的力氣也沒有,別扭地彎曲著。

  在惜光懷疑她是否睡著了的時候,她緩慢地站了起來,轉過身,一步步,走到了惜光面前。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悲傷無處遁形。

  洶湧的無法抑製的淚水,浸濕了她的面頰,蜿蜒地順著尖刻的下巴滴落。汗濕的長發像海藻似的,一縷一縷糾纏著她白皙修長的頸脖。

  她卻彎了眉眼,唇角在眼淚中上揚,緩緩笑了。

  她說:“惜光,你現在看到的,才是真的我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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