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到底是怎麽當人男朋友的？都找不到自己女朋友了。

  謝非年早就在會議室裡跟顧延樹談完了事，現在靠在牆壁上，專程在等惜光出來，要問她一件事，可能剛剛在電梯裡忘記了，現在才記起來，情緒有些懊惱。

  鄭鳴鳴他們也認識他，跟他打招呼，他愛理不理的，一副拽上天的放浪不羈的模樣，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惜光。

  惜光頭皮發麻，認命地走過去主動問他：“你還有事要說？”

  謝非年往後順了一把頭髮，似乎不知道怎麽開口，這在惜光看來是十分罕見的現象。謝非年嘴巴一撇，問道：“鬱隨最近有沒有跟你聯系？”

  惜光搖頭說：“她已經很久沒有找過我了，平常我也聯系不上她，打她手機老是打不通。可能他們藝人比較注意保護隱私。”

  倒是在網上偶爾能到看一些她的動態，她出席了哪些活動，在哪部戲裡面又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其中有誇她的聲音，自然也免不了有對她進行人身攻擊的。

  惜光那看她的那些照片，妝容靚麗奪目，笑靨如花般的面孔，每擺一個姿勢，露出的每一個側臉，都是經心準備好公布於眾的。

  惜光這才猛然意識到，阿隨已經不單單是曾經陪她一起住在百川裡的那個女孩了。也不會常常忘記帶鑰匙，無論天氣如何，愛在小店裡買一根冰棍咬著，穿著白色的棉布裙子乖乖坐在樓梯口等她回來開門。

  她和鬱隨從認識到後來的相處，時間算不上長，如今回憶起來，仿佛在回憶一個多年未見的老友，音容笑貌，歷歷在目。連夏天一起大掃除後兩個人躺在老式的竹床上睡午覺，鬱隨貪涼，老往她旁邊蹭的小細節也清晰地浮現在腦海。

  謝非年的話引起了惜光的警覺，他說：“我和鬱隨也很多天沒見了，在國外的時候視頻過幾次，覺得她不太對勁。”

  惜光問：“怎麽不對勁？”

  “我說不出來……她要是找你，你自己多注意點。”謝非年的話模棱兩可，隱瞞了很多東西，不想讓惜光知曉。因為他猜測鬱隨可能碰了不該碰的東西，上了癮。

  惜光想著鬱隨的事，莫名不安起來。

  “好了，我就是隨便問問，你用得著愁成這樣嗎？”謝非年沒保持三分鍾正經，鬱隨的事三言兩語帶過，他又笑得一臉紈絝，似乎也沒多放在心上，叫惜光看得牙癢癢。

  “你到底是怎麽當人男朋友的？都找不到自己女朋友了。”惜光這時候怎麽也忍不住大著膽子嘲諷一句了。

  謝非年笑得無賴，“哈，那你是怎麽當人家朋友的？讓我想想，阿隨以前可是跟我說過的，她講鹿惜光是我這輩子最好最好的朋友。你這個‘最好的朋友’又是幹什麽吃的？”

  惜光啞口無言，氣鼓鼓地瞪謝非年。

  謝非年笑容愈發邪魅張狂，拽過她，“怎麽？惱羞成怒了？快別生氣了，容易長皺紋的，老得快，小心延樹以後不要你……”他還特地沉默地思索了兩秒鍾，說：“鹿惜光，要是延樹真的不要你了，你過了投奔我怎麽樣？我保證不會嫌棄你。”

  惜光嘴角抽了抽，說：“我謝謝你。”

  謝非年愉快地說：“哈哈哈，你不用這麽客氣。”

  顧延樹彈了彈煙灰，低頭安靜地抽煙，文件拂開到了一邊。他的臉上一片冷凝，仿佛被什麽影響到了情緒，卻壓抑著，面部輪廓的線條緊繃著。

  用內線把秘書叫進來問：“剛剛那幾個學生走了？”

  秘書說：“都還在走廊上，其中一個被謝二少叫住了，兩人在說話。”秘書說完，悄悄瞄了顧延樹一眼。

  顧延樹說：“把謝二少叫進來，就跟他說剛剛的事情還沒談完，我有幾個細節要向他問清楚。”白色煙霧彌漫在他眼前，淡淡的煙草味道在空氣裡散開。

  秘書說：“是。”走出辦公室關上門之前，又瞄了顧延樹一眼。

  謝非年被支開，走之前還彎腰低頭湊到惜光耳朵邊說：“怎麽我每次想和你交流交流感情，都會被人打斷？”

  惜光避開瘟疫一樣的避開他，說：“都是天意。”很篤定地補充：“說明我和你不適合站在一起。”最好隔個十萬八千裡。

  謝非年還要說什麽，秘書盡職盡責地在旁邊催促了好幾遍。秘書是個長相出眾、氣質更出眾的美人，謝非年得給美人面子，就一步三回頭地走了，朝惜光瀟灑地揮了揮手說：“鹿惜光，記得想我啊！”

  惜光內心咆哮，想你妹。

  猛然發覺，他妹是謝諾，還是別想了比較好。

  謝家人一個一個猛於虎，她應該繞道走。

  惜光驀然回頭，鄭鳴鳴和兩個班幹部還在電梯門前等她，並沒有先離開，幾雙眼睛目光炯炯望著她，充滿了探究和八卦。

  鄭鳴鳴說：“惜光，你……沒事吧？”他估計是聽聞謝非年風評不怎麽好，看到惜光和他攪到一起就擔心。

  惜光笑：“沒事。事情辦完了，你們現在打算去哪兒？回學校嗎？”

  “我們倆先去趟洗手間，解決生理需要，你和班長先走吧，不用等我們。”兩個女班幹部說。

  “你們女生真麻煩！”鄭鳴鳴說。

  “去你的！又沒讓你等，瞎囔囔什麽，趕緊滾！”

  兩個班幹部和鄭鳴鳴笑鬧著拌嘴，手挽手往洗手間去了。

  鄭鳴鳴看惜光站著不動，不解地問她：“你怎麽不走呀？她們倆不是說不用等嗎？”

  惜光歎了口氣，恨鐵不成鋼地說：“鳴鳴，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沒有女朋友了。”

  鄭鳴鳴說：“為什麽？”

  惜光隻搖頭，不說話。

  鄭鳴鳴著急了，說：“你怎麽不給指點一下迷津呢？咱們還是不是朋友了？惜光，你得幫我啊。”

  惜光說：“我不知道該怎麽幫，個人情商問題，外人插不上手的。我也要去下洗手間，你也可以不用等我。”

  鄭鳴鳴說：“你們女生真麻煩！”

  惜光走了兩步回頭說：“鳴鳴，我好像又知道你為什麽沒有女朋友了。”

  鄭鳴鳴說：“你又知道了？”

  惜光點點頭。

  鄭鳴鳴說：“那你倒是說一說啊，我為什麽沒有女朋友啊？”

  惜光說：“因為你嘴賤。”

  鄭鳴鳴：“……”

  惜光才走到洗手池的位置，就聽見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從隔間裡傳出來，雖然對方刻意壓低了嗓門，但依舊辨識得出。

  “鹿惜光和謝非年到底是什麽關系？動作那麽親密，我看上次貼出來的照片也不像是假的……”

  “我看不慣的是她竟然腳踏兩條船，明顯和顧學長認識，又跟謝非年糾纏不清。”

  “我就不懂了，鹿惜光到底有什麽好的？長得也就一般吧，比她好看的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不用去大街上抓了，我看你就長得比她好，等下出去照照鏡子，補個妝。連鹿惜光那樣的都有人要，咱們也可以把自信找回來了……”

  接著是一陣笑聲，好像愉悅了彼此，被輕易地戳中了笑點。

  站在外面的惜光也低頭默然地笑了。

  些微的苦澀一閃而過，並沒什麽大不了。

  她無從解釋。自己和謝非年、顧延樹的淵源，也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說清楚的，索性沉默，任由人去說。

  上次出了在宣傳欄裡被張貼出照片的事，她站在人群中聽了那麽多的流言挖苦和嘲諷，還有幾個班上熟悉的聲音。異常尖刻的語調，唯獨沒有一句為她辯解的話。那時如有萬鈞雷霆在耳邊炸響，她感覺到天崩地裂，心被撕裂成了碎片，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

  但其實不是。

  遠遠不是。

  唐素老太太跟她嘮嗑說，你們年輕人就是愛折騰，一點點難處都是拿放大鏡去看的。失個戀就要死要活的，感覺對方就是你的天你的地你的氧氣和呼吸，哎呀，他不要我了，老娘不活了，最後一個個還不是活蹦亂跳的。被偷了錢包，跟被偷了心一樣，都喘不過氣了，好多天睡不著覺，自己使勁為難自己。錢沒長腳又不會自己跑回來，還能怎麽辦啊，只能爬起來重頭賺啊……有什麽想不開的，早晚能想開。想開了，那也就不算個事兒了。

  老太太站一輩子講台，語文不是白教的，舌頭不是白磨的。

  說出來的話糙理不糙。

  惜光都記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