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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間(全集)》第3章 遇劫
  第3章 遇劫
  學校放暑假了,萌萌嚷著要去曼芝的花店,曼芝怕照顧不全,沒有肯,於是給她報了個暑期興趣班,學舞蹈和畫畫,照例由申玉芳接來送去,萌萌百般不願意,可她一向自詡最聽曼芝的話,隻得不情不願的照辦了。

  李茜聽曼芝訴說著家事,便道:“你女兒算乖的,這事兒若要換了我侄女,不鬧個天翻地覆不算完。”

  曼芝悵悵的說:“是啊,萌萌真是乖,可我又怕她太乖順了。前次去開家長會,老師跟我說她從來不跟別的同學爭玩具,別人搶,她就讓,而且不怎麽合群。”

  李茜“呀”了一聲,推心置腹的說:“那哪兒成,現在的社會,這種脾氣發展下去要吃虧的。得多帶她出來見見世面才行。”

  曼芝憂慮了一會兒,才道:“再說罷,只能慢慢來,急也急不得的。”

  李茜將一幀韓國明星裴勇俊的畫報端正的夾在門口的宣傳架上,然後小心的調整角度,直到看不出一點歪斜,才滿意的拍了拍並沒有沾灰的手,雙眸花癡的盯住畫中的偶像。

  曼芝完成了手裡的一盆小插花,在花架上找了個空隙放下,瞧了兩眼,似乎不妥,又拿起來,四下找合適的地方,卻見李茜咂著嘴在宣傳架前挪不開步。

  “茜兒,快進來,這花架子得重新排排了。”

  李茜“哎”了一聲,卻依舊不動,曼芝便也走了出去。

  李茜用手指了指畫中的人,忸怩了一下,忽然說:“曼芝姐,你覺不覺得他有點象常先生?”

  曼芝聽她這麽一說,也留神去揣摩,可常少輝的五官在腦海裡不甚清晰,努力回憶了一下,似乎幾分相象,又不十分象,於是隨口道:“常先生可不戴眼鏡,這裴勇俊似乎是離不開眼鏡的。”

  一輛汽車此時停在10米開外的臨時泊車位,曼芝聽見響聲扭頭去看,下來的竟是邵雷和上官琳,她眉眼綻放出笑意,立刻迎了上去。

  “大嫂。”“曼芝姐。”兩人齊聲叫她。

  “咦,今天倒有空過來?”

  邵雷笑道:“大嫂忙糊塗了,今天星期六啊。”

  上官琳將手裡的一個提籃遞給曼芝,“我們在元祖買的新鮮糕點。”

  上官琳剪了個超短的髮型,一張尖臉上五官分明,眼睛細而長,鼻尖小小的,最惹眼的是一張菱角嘴,嘴角微翹,因此即使沒有什麽表情也象是在笑著,天生的討喜。她穿著白色的短袖針織衫,下面配一條牛仔短裙,乾淨清爽,神采奕奕,和曼芝第一次見到她時簡直叛若兩人。那次是邵雷正式請上官到家裡去,她還留著披肩發,一身很端莊的套裝,很好的掩藏了她素有的鋒芒。

  曼芝不禁讚歎裝扮的強大威力,把個上官琳時而變成賢淑的女子,時而又成了活潑老辣的小姑娘。不過她也無法想象自己換上上官的這身衣服是否會有同樣的風采,她沉靜慣了,哪曾有過這般跳脫。

  曼芝照例客氣了一番,接過提籃,迎他們去花店。

  上官邊走邊熱情的和曼芝說著話,“我對你的花店仰慕已久,如果不是邵雷壓著,早來看看了。說起來,我年輕的時候也想過開花店呢,可惜總沒有人支持,連單做投資都被我爸否決,說我不像個生意人。搞到現在,也沒那心了。還是曼芝姐有魄力,說做就做了。”

  曼芝聽她提到自己年輕的時候,就忍不住想笑,上官不過25歲,就敢稱老,只怕她到真老的時候,就害怕這樣說了。

  “我哪有什麽魄力,純粹是鬧著玩兒的,圖個清淨罷了。時間也自由,有什麽事說離開也就離開了,不像從前,要左請示,右批準的。”

  說話間就到了花店門口,上官琳一看宣傳架上的畫報,就眉開眼笑起來,“呀,裴勇俊啊,是曼芝姐的偶像嗎?”

  曼芝失笑,“我過了追星的年紀了,這是茜兒挑的。”

  上官琳笑嘻嘻道:“我最喜歡看他演的電視劇了。”

  邵雷捏著下巴在旁邊注視了一會兒,不屑道:“真不怎麽樣,比我大哥差遠了。”上官琳白他一眼,“你什麽都是大哥最好,沒見你這麽有戀哥癖的人。”

  邵雷臉紅了紅,偷偷掃了一眼曼芝,嘟噥道:“我說的是事實。”

  曼芝原是要推銷那宣傳架子的,沒想到大家對架子上放的畫報反而更感興趣,於是笑道:“茜兒,去,給畫報也標個價,說不定有人來買。”

  上官琳在店堂裡轉悠了一回,不免大呼小叫的驚歎,覺得樣樣東西都好,曼芝知道她是客氣,有些東西以上官的眼光,未必入得了她的法眼,只是她是個隨性爽朗的女孩,覺得你好了,便凡是與你沾邊的事物就都是好的。

  曼芝覺得人跟人也是講緣法的,她和上官哪點兒都不像,卻能一見傾心,彼此都認為對方合自己胃口,這真是十分難得了。

  曼芝對上官說:“你盡管挑,隨便挑中哪樣,我送你。”

  上官琳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欣喜的問:“真的嗎?”

  曼芝笑著拍她瘦溜的脊背,“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上官琳喜滋滋的換了副眼光去看,“我可不會客氣,看上了當真就拿走啦。”

  一對中年夫婦踱進店堂,在擺了盆景的架子上挑挑揀揀,曼芝和上官說著話沒走上去,只是留神看著。夫婦二人間或交頭接耳的低語兩句,卻是完全陌生的語言,曼芝在這裡呆久了,倒能分辨出來,是韓語。

  過了一會兒,那韓國男子匆匆的撤了,隻留了他妻子下來繼續挑選,她仿佛相中了一盆寶石花,轉過頭來問曼芝,“這個,好養嗎?”一口中文十分生硬。

  曼芝便走上前去解釋,她說得已經比較緩慢了,但那女子很快就流露出了為難的神色,換作用英語提問,和中文一樣的吃力,但顯然要流利一些,原來她的中文不過關,聽不懂。

  曼芝在大學學的是財經,他們那會兒學英語的熱潮遠沒有現在這樣狂熱,工作之後也始終是跑內勤,口語鍛煉的機會極少,所以她雖然紙上功夫不錯,要講就也費著點勁了。

  兩個人都努力想讓對方明白自己的意思,於是都不說長句子,隻揀最要緊的詞往外吐,卻反而讓對方誤會成了另一種意思,於是又要格外花時間去澄清適才的誤會。上官琳聽得好笑,於是走過去幹涉,“曼芝姐,不如你說中文,我來告訴她英文吧。”

  曼芝見有救星,當然說好。

  韓國人買東西實在仔細,一來二去的費了好些神,總算把這支小小的生意做成了。等那韓國人走了,曼芝便問上官琳,“做生意也不容易吧?”

  上官琳不免汗顏,“是啊,我要是買東西,看上了,拿了就走,哪這麽羅嗦的。”“可不是人人都象你這麽爽快的。”

  上官琳挑了一幅陶瓷燒畫,火紅的背景,一個傣族的女子頭上頂一個瓦罐,只看見一張豐腴的側臉,對著不知名的某處款款笑著。她捧著畫愛不釋手。

  邵雷伸手摸了摸,單對那質地評價說:“可得小心著點兒,別摔了。”

  他早已在鮮花那裡抽了好幾種,湊成花團錦簇的一束,此時遞給曼芝,道:“大嫂,這是我送上官的,得付錢。”

  曼芝笑道:“哦,這個可不能我送。”於是一五一十的將帳算清。

  因為是休息日,客人要比往常多些,曼芝又要忙著應付客人,又不能冷落了上官琳,一時有點顧不過來。邵雷見狀,稍坐了會兒便硬拉著上官琳走了。

  曼芝送到門口,再三囑咐他們常來。

  邵雷和上官琳上了車,便說:“其實大嫂開這家花店,不見得比往日閑多少。”

  上官琳道:“那可是有本質區別的,以前是替別人打工,現在是自己做老板。不過,我看她的確不像個老板的樣兒。客人還價,她總是說,這個不行的,最低只能是多少了,然後就死死抵在那兒,也不多解釋,連客人走也想不到要挽留一下,哪象平常的生意人那樣巧舌如簧。”

  邵雷想了想,的確是那麽回事,在他的眼裡,曼芝就是這樣一種性格,不肯輕易改變主張,但也不強人所難。複又蹙眉道:“你怎麽說她在邵氏是替別人打工呢,她也是邵家人呀。”

  上官被他問得一愣,“那到底是不一樣的,以前她可做得了什麽主?現在生意雖小,可全是自己的主張——咦,我說過這話嗎?”

  花店周圍空著的鋪子竟然不可思議的在半月裡相繼租掉了,經過輪番吵鬧的裝修,爭先恐後的要開起張來。曼芝近水樓台佔了先機,和李茜經過一輪爭取,把附近幾間鋪子的開張花籃的生意都攬了過來,於是興興頭頭的忙起來,這天因為人手不夠,特意把小三也叫了來。

  小三長得黑而粗壯,話不多,人挺老實,做事還算踏實。職高畢業後,一直沒找到穩定的工作,所以到處兼差混日子。他一聽是來插花籃,木訥的抓了抓頭皮說:“這不是女孩子乾的嘛,我粗手大腳的可不會。”

  曼芝笑著說:“沒什麽難的,你按我說的做就成。”

  好在開張花籃完全圖個熱鬧,並不需要藝術含量,三個人很快得心應手。

  這天天剛蒙蒙亮,三個人就在店裡會合了,有家乾洗店今天開張,訂了六隻大花籃,忙到七點三刻,總算趕完了工。

  三個人說說笑笑的把花籃送過去,道了賀又回到店裡,曼芝聽說他們倆為了趕時間都沒吃早點,於是掏了錢讓李茜去買了來吃。

  到八點二十八分,爆竹和鞭炮炸的山響,給枯燥的夏日頻添了幾分喜氣,李茜和小三跑出去看熱鬧。

  曼芝因這兩個小的最近乾活賣力,也就由他們去了,自己將店堂略微收拾了收拾,便用電水壺燒開了一壺水來泡茶喝。

  她愛喝菊花茶,四季不斷。從罐子裡撚上幾朵,扔進透明的玻璃杯,然後緩緩的將熱水傾注進去,眼看乾癟枯黃的花乾受著清水的滋潤一點點的舒展開來,最終脫胎換骨,蛻變成朵朵靈動的活花,在水中飄搖,散發著特有的香氣。猶如一次涅磐後的重生,她便覺得連此刻正綻放得嬌豔欲滴的鮮花都比不上它美。

  坐在店堂一角打量四周,曼芝的心裡不是不充實的,她發現自己越來越渴求這樣一種充實的感覺,可以把心裡填滿,擠掉那些乏力而難過的記憶,讓自己每天睜開眼睛,還能一如既往的保持微笑。

  手指不斷的摩梭玻璃杯壁,微燙的熱度傳遞到她冰涼的指尖,她並不渴,但每天仍要泡菊花茶,已經養成了習慣。她用另一隻手撐著頭顱,先還盯著敞開的玻璃門外,在暑氣逼近前的早晨,她一定要開了門窗,換一換空氣。漸漸的眼皮也微垂下來,起得太早,此時真有些乏了。

  常少輝走進來的時候,腳步很輕,待曼芝感到異樣張開眼睛,他已經立在自己跟前了。

  曼芝有些不好意思,趕緊站起身來,在客人面前顯得自己這個老板太過漫不經心了,同時又有些意外,這個鍾點很少有客人光顧。

  “早啊,常先生。”她微笑著搭訕。

  常少輝似笑非笑的盯著她說:“今天上午沒什麽事,本來想睡個懶覺,結果讓鞭炮鬧醒了,再也睡不著,於是下來轉轉,怎麽就你一個人守著?”

  “賽福特乾洗店開張,他們出去看熱鬧了,到現在還沒回來。”曼芝淡淡的解釋。常少輝在店堂裡閑庭信步,目光時而掠過鮮花,時而掃過擺飾,他不像在挑選商品,倒像是在做著某種鑒賞。

  “為什麽會取這個店名?有什麽特別的涵義嗎?”常少輝忽然問。

  曼芝正思量著他會挑個什麽,冷不丁聽到他這樣問,怔了一怔,緩聲道:“沒什麽特別的,純粹是因為喜歡。”

  常少輝回過頭來看她,曼芝站在收銀台旁,胸前系著印有花店標記的圍裙,長發松散的攏在腦後,一張圓柔的臉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籠罩著朦朧的笑意,眼神卻是冷的,仿佛有化不開的冰結在裡面,他們相距不過兩米,他卻覺得她離自己那麽遠,雖然她的態度是柔和的,常少輝很奇怪的想起一句話,拒人於千裡之外。

  兩個人一時都無話,只是靜靜的各司其事,常少輝最後終於挑了一幅畫,尺寸很大,拎在手裡很有些份量,曼芝便說,“一會兒讓人給你送過去罷,順便可以幫你把畫釘起來。”

  常少輝無可無不可的點頭,在曼芝遞過來的一張卡上寫下自己的地址。付錢時,他的頭偏的過了點兒,不經意瞥見電腦旁立著個相框,曼芝摟著個細眉細眼的小女孩甜甜的笑著。他很是意外,忍不住又瞟了曼芝一眼,她正低頭認真的核對,臉上是一絲不苟的神情。

  常少輝還是忍不住問了句:“那是你的女兒?”

  曼芝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臉上的神色頓時柔和了許多,“是啊。”

  “多大了?”

  “今天六歲。”

  “哦……長得真可愛。”

  “謝謝。”

  “……你好像結婚很早。”

  曼芝的目光飛快的朝他一掃,常少輝看不清那裡傳達的信息,就聽她說:“這是您的票,請收好。”

  他隻得接了,自嘲的笑了一笑,的確有點多管閑事了,可是這樣尷尬的氣氛他不習慣,所以調整了一下,又換了付輕松的口氣問:“這麽大的孩子,一定很調皮吧?”

  “還好,她很乖的。”

  曼芝不禁把相框取過來,用手指在鏡面上拂了一拂,常少輝注意到曼芝的眼神裡有了些溫熱的氣息。

  常少輝走後,李茜和小三就轉回來了。

  李茜好奇的問:“曼芝姐,我剛才看到常先生從這個方向走過去。”

  曼芝說:“他來過我們店了,還買了樣東西。”

  李茜流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

  曼芝讓小三幫忙把畫包起來,囑咐他十點鍾時按著卡上的地址送過去。

  一個上午就在忽忽悠悠中幾乎過去。

  小三送畫回來,曼芝隨口問:“把畫給常先生裝好了嗎?”

  小三咕嘟咕嘟的喝了幾口水說:“本來說要裝,後來他趕時間,要出去,說等什麽時候要裝再打電話來。”

  曼芝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總覺得這個常少輝有些怪怪的,明明幾下就能解決的事偏要留個尾巴,而且他看人的眼神不似旁人那樣渾噩,竟象要看到自己心裡去一樣,讓人有說不出的別扭。

  吃過飯,曼芝意外的接到上官琳打來的電話,說下了班和朋友一起來她店裡挑盆景,曼芝當然稱好。

  可是到了傍晚,上官又給她店裡來了電話,說自己來不了了,要跟邵雷去看電影《2046》。

  “我把你花店的地址留給我朋友了,她說一定會去,哦,不跟你說了,邵雷在樓底下等我呢,就這樣啦,曼芝姐,改日見。”

  上官一陣風似的的下了樓,邵雷正坐在車裡左顧右盼,見了她,眼前一亮,立刻打開了車門。

  上官笑吟吟的坐進去,說:“少爺,總算答應我十件事還能完成一兩件。”

  邵雷不樂意了,苦著臉道:“大小姐,你吩咐的哪件事我沒盡心盡力的完成?你想屈死我呀。”

  上官得意的抿著嘴笑,然後又說:“本來還答應曼芝姐帶個朋友去她店裡的,這下可放了她鴿子了。”

  邵雷便說:“你跟她打聲招呼吧,大嫂做事仔細,別讓她乾等。”

  上官白了他一眼,道:“早打過了,還用你說。對了,你大哥大嫂這一陣好麽?”

  邵雷道:“還不是老樣子。”

  “你哥那個什麽事件解決了?”

  邵雷笑起來,“瞧你說的,什麽那個什麽事件呀。”他當然明白上官說的是什麽,又道:“總之,他現在哪兒也不用去,還在原地呆著。”

  上官嘟起了嘴,說:“你們家的事我都懶得打聽,成天的折騰,依我看,也就你和你大嫂還省心點兒。”

  邵雷苦笑兩聲,不再去接她的茬兒。

  電影散了場,兩人出來又找地方吃了夜宵,時間消磨得差不多了,邵雷才驅車送她回去,一路上,霓虹閃爍,夜晚的城市隻比白天更精神。

  上官突然叫起來,“邵雷你看,那不是你哥哥嗎?”

  邵雷車速放得慢,聽她一嚷,趕緊轉過頭去尋找,果然見邵雲懷裡摟著一個年輕的女孩,和一幫跟他形狀差不多的男人前呼後擁的從一家餐館裡走出來。

  車子繼續向前開,很快就看不見了。

  上官憤憤的說:“你哥怎麽這樣啊?”

  邵雷忍不住辯解,“他那是逢場作戲嘛。”

  “如果我是曼芝姐,看見他這個樣子,一定受不了,非上去給他個耳光不可。”

  邵雷飛快的瞟了她一眼,嘻笑道:“你不會是說真的吧?”

  上官乜斜著眼看他,冷哼道:“你可以去試試看。”

  邵雷立刻賭咒發誓,“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啊,你隨便去問誰,我邵雷那可是對你忠貞不二的。”

  上官噗哧一聲笑出來。

  邵雷歎了口氣道:“其實,我哥心裡也挺苦的,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苦?他娶了曼芝姐那樣好的女人,還有什麽可苦的。”

  邵雷遲疑著,吞吞吐吐的說:“我哥以前愛過一個女人。”

  上官立刻敏感起來,“不是曼芝姐?”

  邵雷點點頭。

  “那……他們為什麽沒有在一起。”

  邵雷頓了一頓方說:“她死了……意外。”

  上官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即便如此,也不能把這個當作他出軌的正當理由,這對曼芝姐是不公平的。”

  邵雷張了張嘴,終於沒再辯解下去,有些事已經過去,當事人都不願意再提起,他應當尊重他們,更何況,六年前發生的那件驚天動地的事,又豈是三言兩語就說得清的。

  曼芝的生意始終半死不活的延續著,她找了個時間好好盤了盤帳,居然虧損了不少錢,頓時有些坐不住了。雖說家裡不等她拿錢回去,但她總認為既然做了,就要想辦法做好。經過一番考慮,她決定發展綠色植物租擺的業務。

  曼芝的父親蘇金寶曾做過幾年花匠,認識幾個苗圃老板,曼芝便由父親領著見了見他們,又來回談過幾次,總算敲定了一家可以長期合作,價格也是一議再議,才在雙方都認為可以接受的基礎上簽下了購買協議。她又輾轉打聽到安鎮可以搞到出口轉內銷的便宜套盆,那些陶瓷花盆燒得都很漂亮,只是因為出口檢驗的標準高,稍微有點瑕疵就被當作次品退了,曼芝去看過,很滿意,親手挑了一批拉回來,找了個簡陋的倉庫堆著,這下就萬事具備只欠東風了。

  曼芝在邵氏工作的時候做過外聯,她待人溫厚,結識了一批職場的朋友,如今雖然不當差了,到底當年的情誼還能靠的上幾分,加上邵氏的蒸蒸日上,誰不賣幾分面子給她,這麽一來二去的,短短兩周的功夫,也拉到四五家單位。

  原來以為是個簡單的業務,真到實施了,才發現很多準備工作都不夠細致,要兼顧的細節太多。雖說生意是到手了,可那些公司管事的行政人員都是不熟識的,要求也高,又不統一,曼芝隻得一家一家按著他們的意思做布局,記錄下他們訂下的維護的時間。

  可問題還是不斷,一會兒花匠沒按時去了,一會兒植物出蟲了,一會兒肥料味道刺鼻了,折騰得人仰馬翻之後,才漸漸入了軌道,這一忙,一個半月就滑了過去。這天是和苗圃的曹老板結帳的日子,曼芝隔夜取好了錢款,第二天一早出門就帶在身上,曹老板說九點鍾會過來。

  曼芝這一向都起得早,花店的門面生意和外面的租擺都得擔著心,她不得不提前去店裡做些準備。臨走的時候,萌萌還沒醒,曼芝親了親她圓嘟嘟的面頰,悄無聲息的關上房門。

  申玉芳已經把早餐擺好在桌上,曼芝進去時,邵雲正好用完了餐出來,兩人擦肩而過時,他陰鬱的目光掃過曼芝的臉,曼芝覺著了,對視過去,他卻又將眼光調開了,頭也不回的說了聲,“媽,我走了。”

  申玉芳在廚房裡應了他一句。

  到了小區,曼芝在地下車庫泊好車子,從出口轉出來,正好是一條狹長的小道,兩邊是兩棟小高層的牆身,褐色的仿古建築,置身其中望天,有點一線天的感覺。曼芝每次走過這裡,心總有些惴惴,不能不說,這是小區設計上的一個缺陷,即使沒有發生過意外事件,心理也會有不安。

  仿佛有轟轟的馬達聲由遠及近,她加快步伐朝轉角走去,過了那裡,就是通向花店的直道。

  當那輛拉風的摩托車攔在她跟前時,她還僥幸想繞過去,可是面前銀光一閃,一把一尺見長的匕首已經抵到她胸前。

  車上坐了兩個人,戴著頭盔,隱約能看到虎視耽耽的眼睛,灼灼的閃著光,跟她一樣緊張。

  “把包遞過來。”後座的那個飛快的喝道,聲音很年輕。

  曼芝在意識到危險的那一刻起,已經本能的將包藏在背後,身子死死抵住牆,徒勞的做出防禦的姿勢,她一想到那一疊嶄新的票子,心就抽搐起來,都是自己的血汗呃。就這麽一遲疑,刀子已經指向她擎著包的胳膊,耳邊響起一聲不耐煩的吼叫,“快點!”

  曼芝無法,隻得不情不願的放松身子,將包現了出來,立刻有隻手凶狠的伸過來搶,慌亂間,刀子滑過她的手背,飛速的拉出一道口子,曼芝隻覺一陣微麻,一瞬間包已到了對方手上,她咬了咬牙,開口道:“錢你們拿走,把包還給我。”包裡還有她的許多證件,丟了都是麻煩。

  後座的那個聞言似乎愣了一下,飛快的瞥了她一眼,不顧開車的催促,拉開包,見到一遝齊整的票子,眼裡一喜,抓出來,就把包往地上一扔,車子突突的兩聲,已經象箭一樣射了出去。

  前後不過五分鍾,曼芝簡直疑心是自己的幻覺,但是很快,她就感到手上有熱辣辣的痛傳來,低頭一看,地上已經滴了一小灘血,那隻被劃傷的手也象恐怖片裡女鬼的手一樣染著一道紅,繼續滴著零星的血,她終於感到了恐懼。

  曼芝跌跌撞撞的朝前走,心裡還能思量是先報警還是先處理傷口,有人似乎在身後叫她,她懶得回頭,隻想趕緊回到店裡,她現在這個樣子哪裡見得了人。

  但那個人執著的跑了過來,攔在她面前。

  “你這是怎麽了?”那人駭然的問,同時抓過她的手來細看。

  曼芝疼得嘴裡直嘶氣,眼前花了一花,才看清是常少輝。

  “剛才,那邊,有人搶劫我。”她有點語無倫次。

  常少輝看看她的臉色,顯然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也不多話,直接架著她跑到路邊去攔的士。

  曼芝忽然就乖順起來,由著他張羅一切,有個人替自己作主真好,她可以什麽也不用想,尤其現在,她正失魂落魄的時候。

  在醫院包扎完傷口,曼芝已經恢復了常態,才想起來對常少輝道謝。他沒有客氣,只是朝她笑笑,仿佛她說得多余。這之前,他已經替她報了警。

  他們在椅子上稍事休息,常少輝忍不住提醒她說:“要不要通知你先生?”

  曼芝搖了搖頭,淡然道:“也不是什麽大事。”

  常少輝的眼神流露出驚詫,半天才說:“我沒見過比你更堅強的女人。”

  曼芝低頭笑笑,有些澀然。

  領完藥,依舊出去攔了部的士。兩人並排在後面坐著。

  常少輝的身上有一種異常鎮定的氣質,雖然不說話,曼芝坐在他身邊卻覺得很安心,潛意識裡,一下子跟他拉近了距離。

  常少輝不知怎麽說了句:“可惜,這樣好看的一雙手,以後也許會留下傷疤。”

  曼芝舉起那隻纏著紗布的手,端詳了一下,竟超然的說道,“無非是多刻了一道痕跡。”

  常少輝正為剛才貿然的一句話後悔,此刻聽了,立刻接口道:“幸虧這痕跡不是刻在腦門上,女人似乎最害怕皺紋。”

  曼芝笑說:“害怕也沒用,該來的總要來,最多花些心思企望它晚一些來罷了,可是如果一個四十多歲的人有一張二十多歲的臉,想想也是件恐怖的事。我倒寧願隨它本來的面目,相貌和年紀總是相稱了才更能理直氣壯些。”

  常少輝輕輕一笑,說:“能象你這麽想得開的女人可不多。”

  到了花店門口,曼芝下車前又誠心誠意的謝了一回常少輝,“耽誤了你許多時間,改天一定送份大禮給你。”

  常少輝笑道:“藥還得認真的用,沒疤總比有疤好。”

  曼芝也笑,“放心,我不是自虐狂。”

  回到花店,蘇金寶也在,曼芝簡單的說了一說,倒把他唬得一跳,幾乎就要不許她繼續開車。李茜也把一張小臉嚇得煞白。

  曼芝打了電話給曹老板,錢只能改天再給。警局又打電話過來,讓她盡快去錄口供。生意上的事不會因為她今天的特殊遭遇而繞道,依舊讓她忙得馬不停蹄。

  蘇金寶到底心疼女兒,到了五點,死活讓她回家去,情願自己和夥計多留一會兒。曼芝沒有推辭,她的確累得很了。

  誰知那警局的辦事員老楊和邵家是熟識,早一個電話打回去報信了。曼芝到了家,還沒開口,申玉芳已經準備了一籮筐噓寒問暖的話等在那裡,連一向不見人影的邵雲今天竟然也鬼使神差般早早出現在了家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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