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杯具
沈柯被吃豆腐吃得幾乎崩潰的刹那,驀然聽見一聲輕笑。
輕柔的,仿佛一根絨毛從耳朵直撓到心尖。
她渾身一哆嗦,霍然轉頭看向對面左擁右抱著的白容,不意間直撞上那雙琥珀色的眼眸。眼瞳裡波光瀲灩,如秋水橫波。
白容輕擊掌心,所有人都靜下來看著他。
“這位長公子,眼界極高。若非絕色尤物入不了他的眼。”他媚眼如絲地望著沈柯,說到此處輕佻地勾起懷裡美人的青絲放在鼻端聞了一下,再平常不過地道,“不如,你們都將身上衣物盡數除去,讓他先過過眼,若誰能被他看上,賞一萬兩。”
頓時間,屋裡一片嘩然。舞姬們故作羞澀地蹭到他身旁,嬌聲嬌氣地扭捏不依。
沈柯腦子完全斷檔。
這又是要幹什麽?要拍AV現場直播?脫給我看有毛用?!
你個死蓮蓉,你自己變態還不夠,還想拖著別人一起變!
沈柯在心裡將白容戳了一千一萬個洞。
俗話說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同樣滴,重金之下必有雞情。
當第一個舞姬曼步走出,停在沈柯面前三兩步之處,含羞帶媚地解開了腰扣……接著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沈柯這才明白,抓狂和崩潰也是分級的,而此時她正以光速奔向頂級,勇攀巔峰!
“長公子為何閉眼?”
“……”老子怕看了長針眼行吧。
“哦,長公子不滿意。”白容一瞥身旁呆立不動的余下幾名舞姬,“該怎麽做,你們知道了?”
那名領舞的胡姬肩膀微不可查地一震,往前微微挪步,忽然猛扭腰肢,手中一道寒光倏地劃過白容眼前!
白容恍若早有所料,不動聲色地將手中酒杯擲出,“哐當”擊打在利刃之上,用內力震開了那一招。
“刺客!有刺客!”
劉親王面色煞白的驚聲呼叫。同一時間,屋內數名舞姬騰身躍起,從袖中抽出暗藏的利器直襲向白容。
急變突發,又距離如此之近,不過眨眼數道劍鋒便自各方鎖住了白容的退路,避無可避。
眼瞧著利刃遞到白容胸前的那一刹,一個人影突然迎面撲了過來,伴隨著一長串帶著顫音的“啊啊啊~~~”的尖叫,硬生生將那名刺客撞翻在地……
便是這時,侍衛破門而入,屋內刀光血影殺成了一片。
沈柯撲倒在地上,手腳使勁撲騰著想要站起來,腿軟的像面條根本撐不住。被她壓在身下的女刺客初時一怔,轉瞬面色狠厲的翻腕一劍朝她刺了過去。
“啊——救!”
沈柯的慘叫聲湮沒在一具溫暖的胸膛。
她身體忽然一輕,騰雲駕霧似地飛了起來,一隻修長的手臂輕輕攬住她的腰,將她整個護在了懷裡,在空中轉呀轉呀轉。等雙腳終於粘地的時候,沈柯已經像隻無尾熊一樣雙手雙腳死死纏在那人身上。
太恐怖了!劍!是真的劍也!砍下去會死人的!
沈柯萬萬沒想到,有生之年她也腥風血雨槍林彈雨了一把。
“抱夠了沒?”一道華麗的嗓音帶著絲不悅從頭頂落了下來。
轟隆隆烏雲壓頂,沈柯如遭雷擊,撒開手猛地蹦到三丈外,驚悚狀盯著那人。
白容擺脫了她,微微仰起頭望向樓上的那間廂房,琥珀色的眸底滿是狠絕嗜殺,薄唇微啟:“辟邪。”
一抹黑影鬼魅般掠到他身旁,躬身道:“侯爺。”
“屋內著衣的舞姬,全部殺。”
“慢——!”
沈柯尖叫著衝了過去,急得忘了害怕,質問白容道:“為什麽殺她們?她們也不一定都是刺客,或許只是潔身自好,不願意脫。你至少抓住先審了再定罪呀!幹嘛說殺就……”
“殺人需要理由嗎?”
白容垂首看她,眸底光澤流動,有種說不出的妖異魅惑。可他的話如一盆冰水從頭澆到了腳底,澆的沈柯透心涼,聲音都凍在了喉嚨裡。
白容依舊笑著說:“方才多謝公主挺身相助,白容銘記於心。”
沈柯渾身不可遏止的瑟瑟顫抖。
求您別銘記了,被你銘記我會折壽呀~~剛才到底是誰推的我!?好死不死在那時候推我摔了一跤,這恩人我做的冤呀!
本著‘珍愛生命,遠離變態’這個原則,沈柯連忙澄清:“那個,侯爺,其實我不是……”
“劉親王來了。”白容瞥了一眼神色狼狽地從樓上奔下來的劉親王,打斷她的話道。
劉親王腳步發虛地衝到兩人跟前,拉起沈柯轉了一圈緊張地打量:“怎麽樣,長樂?傷哪兒了沒?”
“我沒事皇叔。”他眼底真切的關心讓沈柯瞧得心頭一暖。
劉親王松了口氣,囁嚅著說:“還好還好,不然怎麽對得起裴麟。”
裴麟?沈柯腦海裡有什麽閃過,可是太快太模糊她捕捉不到。不過眼下她著急的也不是這個。
“皇叔,”沈柯拽住劉親王,“那些舞姬……”
“別怕,一個都沒少。”
“不是,是,唉。”沈柯甩開他,轉身直對上白容的眼睛,“侯爺,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面子上,那些舞姬你能先不殺嗎?”她知道古代帝王將相對刺客都是深惡痛絕的,她不是求他放虎歸山,而是實在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濫殺無辜。開玩笑,那些女孩都是活生生的人呀,就因為不肯脫衣服以示沒有暗藏凶器,一棒子都打成刺客了?
白容深深看了她一眼,勾唇淺笑,“當然可以。”側身對一旁的侍衛道:“告訴辟邪,先不殺了,斷了雙手帶回去審問。”
斷了雙手?!
驚愕間,沈柯被劉親王用力攥住胳膊拉到了自己身邊,低頭對她道:“長樂,這些刺客一般都會藏著暗器和毒霧彈,永安侯這麽做也是以防萬一。”
“可是他不是安全了嗎?”身旁這麽多侍衛守著,還怕被偷襲了不成?明明知道她在求情還這樣決定,當她傻呀,那些人的胳膊砍了難道還會長?
作為在天朝活了二十二年的一名遵紀守法好青年,沈柯實在無法接受他們動不動就又砍又殺。雖說看小說時她對那些殺伐決斷的冷酷男主完全無抵抗力,經常眼泛桃心的陶醉在男主們砍人如切大白菜的絕世風姿裡,激萌的小心肝亂顫。然而真真切切發生在自己面前時……
葉公好龍聽說過吧,講得就是沈柯這種人。
白容此時已經翻身上馬,垂眸俯視站在地上的她:“公主,恕白容不能以屬下的性命冒險。”
沈柯啞口無言。看不出呀,BT容你倒挺護短……
白容玉樹臨風地坐在駿馬上,頭頂是朗朗晴空,雲絲高遠。他定睛望著沈柯,眼瞳如琥珀色的月光石,帶著詭異的魅力,輕抿嘴角似笑非笑,面容豔麗絕倫。
沈柯仰頭看著他,似乎被陽光晃得雙眼發脹,只能拚命的眨眼。
唉,多麽完美的一張臉,多麽BT的一顆心!
而對於如此等級的變態,沈柯深知自己就算高喊“我要代表月亮消滅你!”,被消滅的也只會是她自己。
所以,她很沒品的屈服了。
。
回去的馬車上,素來話多的劉親王難得的不吭聲了,皺著眉面色凝重,一言不發的靠在車壁上。
沈柯暗想他是被那些亂飛的刀劍嚇壞了,挪了挪屁股坐在他身邊:“皇叔,沒事了,別怕哈。”
劉親王愕然轉頭,瞧見她一臉擔憂的來寬慰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像藏不住任何心機的模樣,熟悉卻又有些陌生。
匆忙趕回宮裡,劉親王躥下馬車就去求見皇帝。白容是景國使臣,卻在他帶他遊歷京城的時候、在他選定的地方遇刺,這事如果處理不好,兩國關系必生隔閡,真就遂了那幕後主使的心願。
沈柯對這事想不到那麽深。跟著劉親王回了皇宮,餓了一天的她坐在怡昭殿內,沒心沒肺地抱著糕點盤子大快朵頤,左手端盤子,右手捏點心,一塊塊往嘴裡塞。
好吃,這桂花酥真好吃,還有這個,是什麽做的呀,真香……
以秋風掃落葉的速度解決了三盤糕點,沈柯打了個飽嗝,喝口茶水心滿意足地靠在了椅背上,可是腰還沒伸直,便聽見門外一聲:“皇后娘娘駕到。”
她連忙爬起來站得直直的,垂首剛要乖乖行禮:“母后……”話沒說完就被皇后一把揉進了懷中:“長樂,我可憐的女兒,怎麽會碰上這種可怕的事。嚇壞了吧,你有沒有傷到,讓太醫給你瞧瞧,再開個壓驚的方子。”
沈柯被她摟得緊緊的,聽出她話裡難掩的關切和擔心,一種為人兒女的幸福感充盈胸口。如果老媽在,也會這麽抱著我安慰我吧?沈柯感動地回抱住皇后,把臉埋在她馨香如蘭的發間,閉上眼睛,仿佛自己抱得真的是老媽了。
皇后又詢問了幾句,見沈柯的確沒事,這才寬了心。拉她坐在自己身邊,皇后令人把一個托盤端了上來,揭開綢布,取了那塊通體瑩潤無暇的玉佩遞到她面前。
“長樂,這是塊開過光的靈玉,你帶在身上,可以消災辟邪。”
沈柯瞧那玉佩著實漂亮得緊,欣喜地接過翻來翻去的打量,忽然發現玉佩下方刻著兩個蠅頭小字。
“母后,這是什麽?”她指著字問。
“這玉佩的名字:封鈺。”
沈柯一愣,“封,江封的封嗎?”
皇后面色一沉,捏了捏她的臉:“你呀,就記得那些不三不四的東西。母后先提醒你,及笄後選了駙馬,府裡那些雜人可不能留了,胡鬧也得有個頭。”
沈柯腦子呼呼急轉,怎麽,江封他們是影衛的事連皇后都不知道?不太可能呀……她試探地問:“母后,江封他們和我是你想得那種關系?”
皇后氣道:“這種事,你還好意思問母后。也不想想自己這兩年,做了多少荒唐事。”
沈柯這黑鍋背得是有苦難言,悻悻地笑了笑,腦海裡倏忽滑過一個念想:難道,江封他們真的是男寵?那他說的影子,又是指的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