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餞行
  後來在胤祥和石中玉的極力引薦之下，胤禛將李衛收下作為自己的一個門人。同時也在戶部為他謀了一個實差，用胤禛自己的話來說有沒有能力得看看成績。

  到一貧窮偏遠的地方任一個小官，李衛自己沒有多大的怨言，反正到哪都一樣。

  李衛下月初就要去赴任了，石中玉攛掇著胤祥給李衛餞行。胤祥當時也答應了下來，後來胤禛說該他做東。

  能得當朝皇子又是親王做東請客那該是一件多麽榮耀的事，按理說也該感恩戴德，誠惶誠恐，不過李衛表現得卻很平淡，仿佛理所應當。

  這日趁著天氣還算清爽，圓明園裡那些菊花開得正好。胤禛便在圓明園的擺酒宴請李衛和石中玉，又請來了胤祥作陪。

  八角涼亭裡，白色的六方石桌上鋪著金黃色的桌布，上面已經擺好了酒菜。亭子裡的三個男人一直在閑聊著，只等著李衛的到來。

  胤祥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忙問石中玉：“鬱楨，你不會通知錯了時間了吧？”

  石中玉也著了慌：“應該不會，李衛他也該知道這裡的。再說又不是第一次來這邊，我再派人去望望。”

  胤禛卻阻止著石中玉：“鬱楨不用去看，該來的總會來。不過這個李衛實在需要該好好的磨一磨，他這習氣帶到官場上去是要摔跟鬥的。”

  胤祥笑道：“等他過來的時候四哥好好說說他，也太不像話了。還真把自己當成李大爺，這面子是夠大的。”

  石中玉已經第三遍的給跟前的人茶碗裡續水了，心裡卻甚是著急。又暗想這李衛會不會哪根神經發了途中又去表演什麽路見不平的事來。

  三人又望了好一陣子，這才看見了李衛的身影穿花渡水的走來了，他口中還哼著小曲，看來心情還不錯，一點也沒為遲到的事而感到抱歉。到了跟前的時候，李衛一抱拳笑說著：“王爺吉祥，十三爺吉祥。”

  胤祥忍不住敲了敲李衛的腦袋：“越發沒個規矩了，你還真的打算將這一套也帶到官場上去不成？禮數也沒有了。”

  李衛笑嘻嘻說道：“王爺和十三爺都是真誠待李衛的，那一套虛禮就免了吧。王爺，您說是不是？”李衛笑著打著恭又去看胤禛的臉色。

  胤禛冷哼了一聲，頭扭向了一邊沒有開口。

  胤祥見李衛一張嬉皮笑臉的樣子，又見四哥不說話因此也不再責怪他。大家分了主次便坐下了。

  胤禛這才緩緩說道：“李衛，你該好好練練你那幾筆字，你自己說說寫得像個什麽，連名字也寫不工整，再這樣下去可別說是我雍親王門下的人。”

  李衛笑道：“年輕的時候沒認真讀過幾天書，比不得我那幾個兄弟那文章那字寫得真叫好。不過我常和家裡的老爹說他們是讀書讀死了的人。一點也不知道活絡，沒準以後我老李還比他們幾個有本事，當然這也全仰仗王爺的栽培。”

  “你要是根苗子本王才願栽培，若是根朽木，本王也難得理你。有空閑多向你們十三爺好好學學，他處事的能力，還有他那一肚子的學問就該你學幾十年。”

  胤祥謙遜的笑著：“得了吧，在這樣的場面四哥還要抬舉我。我若真有四哥說的那樣能力如今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李衛忙說：“十三爺不用苦惱，你該學學我李衛，把日子過得簡單一些。人生在世，哪樣過日子不是過，沒心沒肺的，這時間也過得快一些。”

  “若都像你那樣的沒心沒肺，還有什麽意思。”胤禛弄不懂這李衛到底是真不懂還是裝單純。

  石中玉起身替他們斟好了酒，笑說著：“這下次要坐在一起說話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呢。今天就好好的喝酒，好好的說話。別的先放一邊。”

  李衛見這園子裡風景如畫，和風習習。此處視野甚是開闊，周圍俱是開滿了各式各樣的菊花，陣陣的菊香隨風送到了身邊，這杯中的酒就更添了幾分醇烈。

  後來石中玉提議：“今天這樣好的天氣，花也開得好。不如我們也來聯兩首菊花詩可好？”

  石中玉話音才落，李衛立馬就站了起來，拍著胸脯說：“鬱楨就欺負我李衛沒讀過幾天書明說吧，若是讓大家看笑話，李衛還可以奉陪。這作詩還是免了吧。李衛的肚裡墨是沒有多少，酒卻有好幾缸。”

  胤祥拉著李衛道：“快坐下，哪裡要作詩，有酒就喝酒。”

  “還是十三爺知道心疼人。”李衛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別人在他跟前提書本二字，這可是李衛一生的軟肋，因此他也頗瞧不起那些酸溜溜的讀書人。在他認為那些只會讀書的迂腐不堪，要不就是假清高，裝世故。而李衛的處事哲學很簡單，他隻按照自己的喜惡，和看得順眼，講哥們兒義氣的人交朋友。一起喝酒吃肉，哥們兒若是出了什麽事，不用說他是第一個挺身出來給哥兒們出氣，最後才問是非。

  胤禛說道：“聽你們十三爺說鬱楨也是有志向的人，我倒想聽聽你石中玉聯出怎樣的句子來，就以這秋色為題，隨便你做幾句。”

  石中玉一拱手謙虛的說道：“王爺既然要考中玉，那麽中玉也隻好獻醜了。”略想了想，心中便有了句子，稍一斟酌便隨口念道：“青青河畔草，葉葉總關情。未卜今生志，心與楊花遠。浪花逐逝水，衰草半含煙。願伴青雲隊，催馬快快行。菊黃村釀熟，歸來鐵衣寒。”

  胤禛兩兄弟換了一個眼神，後來胤祥拍著手笑說：“這首青青河畔草做得好，果然是個志向高遠的人，好個‘願伴青雲隊’我勸你也跟著四哥的腳步走吧，別在我身邊，怕耽誤了你。”

  石中玉忙道：“姐夫這是什麽話。”

  胤禛淡笑：“在我看來後面兩句最好。”

  詩呀詞的，李衛聽不懂，因此在旁邊自個兒的喝著酒。

  胤祥後來說：“聽完鬱楨這幾句我心裡也有兩句了。”緊接著又順口念道：“玉妝猶初成，紅袖垂欄杆。落盡蒹葭聲，蘆花已纖纖。庭院鎖輕塵，閑花夢已寒。綿綿不絕期，悠悠似何年。”

  胤禛聽後大笑：“十三弟才情不凡，我這個當哥哥的甘拜下風，怨不得以前老人家常讚我們的十三阿哥是文武全才。鬱楨、李衛，你們說可是不是？”

  石中玉笑道：“我們家姐夫當然不凡了。”

  李衛笑說：“十三爺說的什麽，我李衛一句也沒聽明白，不過聽著詞兒新鮮，既然王爺和鬱楨說好，那肯定就好了。來，這裡我敬十三爺一杯。”說著就舉起了酒杯。

  胤祥眉頭沒皺一下半杯酒就滑落至喉嚨裡，此刻胤祥竟然嘗到了一絲苦澀的味道，等酒到了胃裡時卻覺得有些灼心。這苦澀的酒將他心中的口子也灼開了，那全是脆弱的口子。胤祥低垂著頭，開始不說話。耳邊聽著石中玉和李衛的天南地北的亂扯，他們的歡樂胤祥心想他是遊離於這之外的。

  到了酒熱耳酣快散時胤禛囑咐著李衛：“你這一出去，可就是代表著我雍親王的行事。在外邊給我安靜些，也踏踏實實的從低處做起。你十三爺在我跟前說了很多好話，鬱楨也如此看得起你，你也要對得起京中這兩位。千萬別惹事，知道嗎？若有什麽不好的傳到我的耳朵裡，我的性子你或許還不太清楚。到時候我可不看誰的情面，今天先將醜話說到前頭了。”

  李衛忙笑道：“王爺放心，十三爺放心，輕重李衛還是知道的。只要以後還能回京裡做大官，什麽苦也吃得。”

  “這京裡的大官可是太多了，四品以上的比那護城河裡的王八還多。踏踏實實的做吧，將你放在地方上去也是我和你十三爺考慮過多次的。放心，只要你忠心耿耿，真的有本事，我不會虧待你。”胤禛的話說得很淺顯。

  李衛也完全聽明白了。

  後來胤祥說了一句：“沒事的時候還是多讀一點書，寫寫字，人也進步了。把自己的位置擺端正，不懂的地方多問。”

  李衛連聲應承。

  後來石中玉單獨與李衛說：“又玠離京的時候我就不到跟前相送了吧。自己多保重，有什麽事記得給我們捎信。”

  李衛摸了摸腦袋：“好，我盡力。”

  石中玉又道：“記得今天兩位爺交代你的那些話。”

  李衛道：“兩個大老爺們，說起話來也婆婆媽媽，不爽快。不過我李衛也是知好歹的，知道是為我好。那些肉麻的話，我本就不大說，鬱楨老弟替我在他們二人面前賠個不是。”

  石中玉笑著點點頭，目送著李衛離了園子。他還要去接胤祥回府。兩兄弟自然有一番私房話要說，石中玉是不便在跟前打擾的。後來胤祥出來了，石中玉卻見他臉色並不怎麽好。

  石中玉也不好多問，忙笑說：“爺，我們這就回去吧。來了大半天了，怕福晉在家久等。”

  “走吧。”胤祥先邁出了步子走到了石中玉的前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