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迎駕
  好在除了那天在書房裡做的那個怪異的夢以外，胤禛再也沒做過同樣的夢。他的夢裡也沒再出現那個不該出現的女子。

  康熙和隨行的皇子臣子們要回京了。這些天胤禛都在和在京的兄弟籌措迎駕的事。因為一個細節上的關系他和八弟胤襈意見不合。一個堅持要好看，符合禮製。一個說要節儉大方，為此還鬧得有些不愉快。

  後來朝中的禦史張廷玉才出來調停了。康熙回朝，這是頭等大事，胤祥也顧不得身上不適，換上了許久不穿的皇子朝服與兄弟大臣們一起規規矩矩的站在迎接的隊伍中。前來接駕的人雖然眾多，卻不聞一點雜聲，個個皆肅穆而立。隊伍前排的自然是些有爵高位得寵之人，像胤祥這樣的沒權沒勢，只能站在靠後的位置上，身後是他那些留在京中不多的幼弟們。

  這天的風有些大，卷起的塵埃大家隻稍稍的拿衣袖遮擋一下沒有一句抱怨的話，等了許久，終於才聽見一陣音樂之聲從遠處傳來。隊伍中的人忙跪倒在地。

  隨著音樂聲的漸近，先前的儀仗隊已經緩緩的進了城門，接著是隨行的護衛們，音樂聲、馬蹄聲，車輪聲還有接駕人的三呼萬歲聲糅合在了一起。

  在鑾輿上的康熙因為路途的勞累顯得有些疲憊了。他輕輕揭起了簾子的一角，看了看在城門外迎接的王公大臣們，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馬背上的皇子們雖然也是一臉的疲倦，但每個人的臉上多多少少還是帶著驕傲和榮耀的神情。隨駕出巡對於他們來說當然是第一大恩情，康熙如此多的兒子，每次跟著出去的能有幾人了。

  馬背上的十四貝子胤禎這一兩年完全成長起來了，也完全替代了以前胤祥的位置，如今正深受康熙的喜愛。不論上哪都要將他帶在身邊，不管是書法還是騎射，康熙總喜歡讓這個寶貝兒子在人前露一兩手。

  等待聖駕的隊伍完全經過，這裡迎駕的人才接著起來。胤祥膝蓋處的疼痛本來還沒怎麽痊愈，如今這一跪一起讓他感到有些艱難。

  “十三哥當心。”後面的皇二十一子胤禧適時的攙了胤祥一把。

  胤祥說：“多謝二十一弟。”

  大家慢慢隨行到紫禁城裡。康熙覺得累了，因此也不上朝議事。大臣們大都散去了，但身為皇子們是要到康熙跟前請安行禮。

  因此養心殿外早就站好了一排等待問安的皇子們。

  直到李德全帶出話來：“諸位王爺、貝勒、貝子、阿哥們，萬歲爺有請。”

  康熙已經稍稍做了調整，換了一套石青的織金蟒袍，戴著暖帽。斜倚在龍榻上，跟前兩個宮女正拿著美人拳輕輕的替他捶腿。太子胤礽也一臉疲憊的正陪坐在下首。康熙微閉著眼睛像是在假寐，直到兒子們到了跟前。

  “請皇父安。”眾皇子皆呼。

  “安，都起來吧。”康熙半睜著眼睛瞧了一回，地下站了十幾個兒子。康熙慢騰騰的說道：“老八上的折子朕已經看過了，主意倒是好主意。只是……”康熙的臉色突然變得詭異起來：“素日裡就知道鑽營，柔性奸猾，並非善類。”

  下面的胤襈聽了前半句以為皇父要當眾表揚他，心裡正是得意時，這話鋒一轉，胤襈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整個氣焰也沒了，耷拉著腦袋，口中還說著：“皇父教訓得是，兒臣再也不敢呢。”

  康熙冷笑道：“怪不得朝裡的那些大臣都替你說好話。”

  對於康熙的發難兄弟們心思各異，不過一旁的太子見此情景心裡卻有些得意。如今在朝中他八弟的風光早就蓋過了當朝的太子，這成何體統。

  胤禟和胤誐兩兄弟見胤襈受責難本要出面替哥哥說兩句話，但因康熙的話頭又轉向了別處也隻好住了口。

  “這一次出門，朕到深受感慨。一路磕磕碰碰的，好在胤禎在旁也解了不少煩。”

  雍親王胤禛和十四貝子胤禎兄弟倆同時抬頭看了看康熙。康熙明白過來了，這兩兄弟名字發音差不多，還真不好分別，因此又改為滿語說道：“十四貝子胤禎一路辛勞，朕有賞。說想要什麽和朕說。”

  胤禎躬著身子說道：“伺候皇父是兒臣的本職，哪能向皇父討賞呢。”

  “朕要賞，隨行的阿哥們，留在京中的阿哥們都有份。朕年歲大了，只希望你們兄弟間和和睦睦，像普通人家的那樣不要讓做父親的操心，能夠好好的享幾年清福也是你們的孝順了。”康熙頗有些無奈，關於兒子們的明爭暗鬥已經讓他這個老年人傷透了心。

  接著胤禛又稟報了兩件政事，康熙點頭說：“老四也漸漸成熟，會辦事了。好好的給弟弟們做個表率。”

  胤禛答應著。

  當下老八一黨心裡有些不順。

  康熙眼神還算好，他仿佛看見了胤祥的身影。只是站在靠後的位置，一直沒有出聲。康熙微微皺了眉，接著又訓了大家一頓話便讓各自散了。唯獨留下了胤襈和胤禎。

  “呵，天還沒亮就起來，一站就是大半上午連個椅子也沒坐一下。老人家可真夠能折騰人的。”胤禟渾身不自在，忍不住要抱怨幾句。

  “得了吧，你還埋怨什麽。人家十四弟一直趕路，這不還是沒有得到歇息。不過這將八哥和十四弟單獨留下是什麽意思，讓人看不懂。”胤誐玩味的說著。

  “管他是什麽意思，反正都是好事。別的我也管不了，走吧，我那裡有一壇子好酒哥兒喝酒去。”胤禟一臉的笑容，他最近生意又賺了一把，兜裡早就賺滿了。哥兒幾個喝幾杯，聽幾支小曲那是常有的事。

  哥倆走著走著，卻看見胤祥和胤禮在一亭子裡說話。這哥兒倆互望了一眼，心有靈犀，胤禟笑道：“這老十三什麽時候出來呢，走過去問候幾句。”

  因此只見胤禟和胤誐勾肩搭背嘻哈哈走到了跟前，亭子裡的兩人也不說話了。那原本坐著的胤祥也站了起來，迎著笑說：“九哥、十哥可好？”

  “我們當然好啊。沒想到十三弟今天也來了，我聽人說十三弟不是去西山養腿去了麽，看樣子大好了。呀，還真可喜可賀。”胤禟一雙眼睛就往胤祥的膝蓋處看，但因為外面罩著褲子和袍子也看不出個什麽。

  胤祥說道：“兩位兄長關心，已經好了大半了。”

  “真是件喜事，我說嘛。以前十三弟那可是皇父跟前的第一紅人，如今生病在家，我們十四弟上去了。十三弟也不是什麽心病也早該好了，既然好了，那麽改天哥幾個約好了去什刹海那邊冰嬉去，如何？”胤誐笑得有些嘲弄。

  胤祥可犯了難，如今腿連騎馬也不行，哪裡還敢去冰嬉，因此面有難色，支吾著不知怎麽回答好。一旁的胤禮說：“兩位哥哥也別為難十三哥了，這麽冷的天，那腿病也沒好得那麽快。”

  胤禟說道：“原來還沒好全呢，那麽十三弟就應該在家好好養著了，對了，說起西山我在那邊也有些田地。也交給下人在打點，哪天我和十弟一起去你們那兒討酒喝去。十三弟可要笑臉相迎喲。”

  胤祥隻好勉強說道：“這是當然。”

  胤禟和胤誐又嘲弄了一番便嘻嘻哈哈的揚著頭走了。

  跟前的胤禮發現他的十三哥臉色不怎麽好，胤禮心裡也清楚說道：“這九哥十哥兩人一唱一和到有些意思。十三哥也不必太往心裡去。我就看不慣他們那張狂的樣子。”胤禮的話頗有些為胤祥憤憤不平。

  胤祥已經平靜些了：“沒什麽看不慣的，他們有值得炫耀的地方，如今我還剩下什麽。只有給人落下笑柄罷了。”

  胤禛從身後走了過來：“十三弟還沒回去麽？”

  胤祥道：“還不敢趕著走呢，怕老人家又有什麽召喚的地方，怕不好趕路。”其實胤祥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覺得頗有些自嘲的意味兒了。

  “沒什麽事呢，老人家這才回京也要休息。走吧，當四哥的送你一程。”胤禛知道胤祥腿不好
  胤祥聽說便和十七弟先告辭。胤禛對於跟前的十七弟也沒正眼瞧過兩眼，和胤祥便一步步出了宮門，因為胤祥腿不好，所以走得也慢。

  胤祥想起了一事說道：“對了，四哥府上要辦喜事了。該好好的熱鬧熱鬧。”

  胤禛道：“兒女的事原本我也不不想管，都是家裡的福晉在管著，我還想回園子過幾天清閑的日子了。”

  胤祥語重心長的說道：“如今四哥想過清閑日子，當弟弟的看來也是不行的了。四哥好福分啊，就應該多享受一下來自家裡的溫暖。”

  “這話不像是十三弟嘴裡跑出的話。”

  “是幼君教給我的，她說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上天永遠是平等的，不過只是在用另一種我們或許看不見的方式作為補償而已。”胤祥想起幼君的話，剛才的那些不快，和罩在頭上的烏雲也悄悄離去了些。

  “十三弟能想得這樣超脫，當四哥的也覺得欣慰。”胤禛從胤祥的口中得知了一個女人的見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