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無言以對
  “趁著得空，明日我陪你去將分籍之事辦了。”

  寧仙兒抬頭，表情愕然，杜顯彰強迫自己忽略，“我雖未見過寧三爺，但隻憑這些，也能明白，以他的風骨，必會生氣。”

  寧仙兒無言以對，“義兄說得沒錯，爹若知道了，一定會傷心。而娘，會不肯認我。”

  “我會為你解釋，當初長者不仁，情勢所逼。不過虛名，做不得數。”杜顯彰起身，“我送你回城。”

  眼見與爹娘團聚在即，寧仙兒也明白，不能隻執著於內心，也得替父母著想。

  寧三爺和簡六娘的獨女，怎能與人為妾？

  所以她說服自己，不要再三心二意，彷徨不定。

  當初不是打定了主意，喜歡歸喜歡，動心歸動心，為妾是萬萬不能夠的。

  途中經過行營，杜顯彰要入內議事，寧仙兒嫌車內悶熱，坐在車轅上等候。

  恰巧趙霽走出營帳，剛與杜顯彰見過禮，就看到了她。

  兩人極有默契的視若無睹，卻越發顯得刻意。

  杜顯彰擰著眉，也強迫自己熟視無睹。

  寧仙兒縮回了車內，因為她看到了趙霽眼神中一閃而過的——痛楚。

  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可現實太過強大，人不能隻為自己而活。

  等杜顯彰再度從營帳中出來，與他一同出來的眾人裡，趙霽已經看不出任何異常，甚至都沒有多往她這裡看一眼。

  寧仙兒受他影響，回到小院，直接鑽進書房，在爹昔日的收藏裡翻找。

  尤其是往來的信劄。

  爹不是張揚的人，就連藥田都不曾對外人說過。

  為何盧氏就這樣篤定，爹能為他們所用？
  可惜找來找去，徒增失望。

  當初求著大伯討要這些藏書時，並沒有機會再去爹的書房，任他們給多少是多少。

  後來重新拿回宅院，書房裡一片狼藉，大伯將珍玩掃空，只剩下他那不值一提的筆墨。

  第二日和杜顯彰提及，他卻比她清醒，“就算有，這幾番折騰，也遺落了。”

  “何況現在，知道不知道，都不再重要。”

  “沒找到，豈不更好？”

  寧仙兒眼神中的懊惱讓他介意，“難道現在，我仍不能讓你相信嗎？”

  “義兄，我沒有。”寧仙兒知道此時越解釋越適得其反，卻仍忍不住想要辯解一番。

  杜顯彰語調冷清許多，“我豈會與你計較這些？”

  “去府衙辦分籍吧！”

  寧仙兒被他架在火上，也知道勢在必行，老實跟在他身後，一路到了府衙。

  因為趙霽當初為了與她撇清，文書俱全，又有杜大人親臨，分管的官員隻問了句，是否遷回寧府。

  不待寧仙兒開口，杜顯彰就幫她擋了，“她如今有品級在身，自然單獨立戶。”

  他的體貼讓寧仙兒感念，出來後說道：“多謝義兄。”

  杜顯彰卻只看了她一眼，一副她此刻心情，他了然於胸的模樣，“等你父母歸來，府衙自然要重新為他們立戶，到時你再遷回即可。”

  “多謝義兄。”寧仙兒已經想不出更好的感謝之辭，杜顯彰這回沒與她客套，“請我再去孫婆婆孫子處，吃碗餛飩吧！”

  巷子裡，昔日熱鬧的場景不再，餛飩攤的門扉緊閉著。

  寧仙兒過意不去，主動說道：“義兄，不如我請你去雲集樓吧！”

  杜顯彰欣然答應。

  只是在上樓時，指著一處說道：“我頭一次見你，你就坐在那裡，津津有味吃著鴨腿。”

  寧仙兒記得當時，自己剛從崇王府出來，因為與蓮香都不會做飯，就將雲集樓當成了廚房。

  “是嗎？不太記得了。”寧仙兒決定裝傻，因為她記憶裡，只有趙霽一派雲淡風清閑散富貴公子模樣，施施然從樓上拾級而下。

  杜顯彰不再說話，在雅間裡，寧仙兒客套讓他點菜，他絲毫不差地點了當日，寧仙兒與蓮香同樣的菜肴。

  一份香酥鴨，一道素炒藕尖，豬肝素白湯。

  “無雙不成宴，還差一道，你點吧。”

  寧仙兒接過杜顯彰遞過來的菜單，直接點了道清蒸鱸魚。

  杜顯彰不可避免地想起，趙霽就不食辣。

  而自己和寧仙兒，似乎口味偏重，無辣不歡。

  “姑娘真會點，這道清蒸鱸魚最是時令。”小二收好菜單，客套地說完，又為他們續上茶，“二位稍待。”

  “我要出城數日，最近不太平，你無事莫要外出。”

  寧仙兒嗯了聲。

  “我昨日夢見寧三爺了。”杜顯彰說完，見寧仙兒不可置信地看他，輕笑解釋，“可惜你一直纏著他，我想請教一二，都無法如願。”

  寧仙兒輕歎一聲，“夢者，日之所思矣。這些天，不斷找到爹的蹤跡，連我都有些魔怔了，何況是你。”

  “我倒覺得，說明我與寧三爺有緣。”杜顯彰等小二上完菜出去後，接著說道：“若非我因認識你，重拾對奇門遁甲的興趣，可能不會如此容易就找到寧三爺的蹤跡。”

  “若非我曾探訪過藥田，恐怕發現不了盧氏田莊被毀損了的機關。”

  杜顯彰將鴨腿夾給寧仙兒，“這其間，我也悟出了許多以前總悟不透的關竅。”

  “等見了寧三爺，定要好好謝過才是。”

  寧仙兒接道：“義兄，你對我有大恩，更對爹娘有救命之恩，應該我們謝過才是。”

  杜顯彰愣住片刻，之後直接夾起另一個鴨腿，似不就手，直接用手抓了，啃咬起來。

  寧仙兒很想說，鴨腿與你無仇，不必這樣待它。

  “怪不得你喜歡吃，這道香酥鴨，確實不錯。”杜顯彰再開口時，已看不出心境，平和說道：“你既稱我為義兄，我自然要鼎力相助。”

  寧仙兒說道：“爹娘如果知道，我結識你為義兄，又因義兄，獲封仁善娘子，不知會如何高興。”

  “多則半月，少則十日，定會讓你一家團聚。”

  杜顯彰向來輕易不會許諾，寧仙兒千言萬語隻化作一聲多謝。

  “到時，我自然要收謝禮。”杜顯彰嘗了口隻放了幾片清翠菜葉和數片豬肝的素湯，“這湯不錯。”

  寧仙兒說道：“義兄常年在馬上奔波，這道豬肝湯，最是清肺。”

  杜顯彰輕笑看她，眼神不複剛才的遲疑，前路雖然尚遠，但總算清除了最大的阻礙。

  現在的寧仙兒，身家清白。

  等得到寧三爺和簡六娘的認可，這次再回京，就去求聖上。

  這樁最合聖上心意的婚事，應該不難辦到。

  寧仙兒每日躲在書房，剛鑽研了幾日奇門遁甲，余婆婆就心急火燎地跑來書房，“姑娘，不好了，崇王府出事了。”

  寧仙兒刹時想到趙霽，猛然起身，腳踝撞到桌角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