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費心說服
  寧仙兒可不這樣認為，至少對她，趙霽從未體恤過。

  想著鋪子和田莊需要得力掌櫃和帳房的正事，自己喝完了雲集樓的鮮肉粥，蓮香又撤去了書房的飯菜，她回房整肅了妝容衣衫，跨進書房，準備旁敲側擊，打探趙霽的口風。

  “既得了病，就好生回去歇著，本世子要看書，無暇與你閑扯。”

  寧仙兒知道趙霽聰慧，但沒想到他竟然料事如神。

  正事不能說，閑扯兩句又有何不可？
  “是我吃慣了王府的珍饈，不習慣粗茶淡飯，與蓮香無關。”

  趙霽於書中抬頭，“她是什麽性子，你又是什麽秉性，我自然知曉。”

  不等寧仙兒接話，“不妨明示你，本世子最不喜歡上趕著的女人。”

  寧仙兒腹誹，杜若靈不也上趕著，你不是喜滋滋地受了嗎？
  不過難關在前，容不得她置氣，“世子，我以前犯的糊塗能不能揭過不提。病了這一場，我已經開悟。從今往後，你就將我當普通男子看待。”

  趙霽連翻了幾頁書才抬頭回她，“等你學會如何與本世子說話，不再將你我訴諸於口，再提開悟二字。否則，只會是個新的笑話。”

  寧仙兒揉了揉發脹的眼眶，“是，世子。從今往後，民女一定謹言慎行，絕不逾矩半步。”

  “你向來無事不開口，開口必然有事。說吧！”趙霽合上書，留意到桌面上一簇翠綠的苔蘚，擺成了小橋流水人家的形狀，倒是有些意趣，蠶豆大的四個小字，湊近了才看清：幽溪染翠。

  再看寧仙兒的眼神竟然含著怒意，既有這樣的雅趣，為何獨獨到自己面前，那樣的豔俗不堪。

  寧仙兒覺得機不可失，在心中醞釀良久，才決定開口，“世子，民女一來年紀輕，二來獨木難支。想，想向世子討幾個人，管理鋪子和田莊。”

  “我看你不如先向我討個廚娘，解決了你的一日三餐吧。”

  寧仙兒低下頭，面色緋紅，快要及笄的女兒家，又不是出身顯貴，女紅家務營生一樣不精，確實有夠沒臉。

  因為她的反應前所未有且異乎尋常，讓趙霽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久，才意識到她並非矯揉造作，而是真的難為情。

  “即便請了掌櫃和帳房，你自己也該有所盤算。”

  寧仙兒以為趙霽在找托詞，走到他身邊，從桌子抽屜裡拿出自己寫好的想法，想用事實證明，她並非他認為那樣的廢柴。

  趙霽聞著她身上濃濃的藥味，而非以往讓他避之不及的脂粉氣，難得沒有起身避開。

  “經商之道，非三年五載不能入行。所以，民女不打算越俎代庖。”將紙張小心送到趙霽面前，“只是淺見，你，世子先看看，是否可行？”

  這是以前和‘趙霽’商量過後的辦法，她有信心，但也要得力且聽話的人手，才能達成。

  趙霽因為她以前留下的陰影太過深刻，有些介意她一直站在自己身旁，但抬頭看到她注意力全在紙張上，身體也站得筆直，雙手交合在小腹，根本沒有借機倚靠的意思。

  可心中陰影仍在，“你病未愈，不宜離我太近。”

  寧仙兒退避得有些倉皇，卻又再次惹惱了趙霽，因為以前的寧仙兒借機就會投懷送抱，就連這場病，不也是費勁心機，投懷送抱所致？
  這會子矯情什麽？做給誰看呢？
  塗銘樾和杜顯彰都不在。

  但寧仙兒連聲的咳嗽讓他不便太過計較，看著她凌利的筆鋒，不禁微蹙了眉，她以前為何要藏拙呢？
  不過，很快就被她所寫的規章吸引了進去，一口氣看完，半晌沒有說話。

  直覺認為，這並非她的手筆。

  可塗銘樾和杜顯彰都不是傻子，卻異口同聲地讚許她，自己也不能太過武斷。

  “這些想法，從何而來？”

  寧仙兒答道：“回世子，民女幼時雖然頑劣，但爹娘從未放寬過管教。”

  “受過苦之後，便都記起來了。”

  寧三爺和簡六娘是何許人也，世人皆知，她這話倒也說得過去。

  “你如何認定，我不會誆你？”趙霽見她準備張口，又開始未卜先知，“別扯那些虛情假意。”

  “我實在沒有人可求。”寧仙兒的大實話直接讓趙霽無言以對。“世子能不能將我當陳堂主那般看待？”

  趙霽猶豫要不要提醒她，自稱民女不過片刻，就又開始你我起來，想著她既然已經稱呼自己為世子，暫且不與她計較。

  “你想投入我的麾下？”趙霽直接搖頭，“本世子已經讓你死心了的。”

  “那世子可有良策？”可能藥效已過，她覺得頭又開始暈，全身哪哪都不得勁。

  “去找陳九，他認識的人多。”寧仙兒的規章可行性極高，但他需要警醒，免得她再纏上自己，只要假借了陳九的名義，就與自己無關。

  “你要另擇良婿，除了塗銘樾和杜顯彰，其他人皆可。”趙霽覺得有必要點醒她，“顧家和杜家，都不比崇王府好混。”

  “世子，民女承認，塗禦史是民女為了成德堂順利開辦有意結交；但杜大人，民女不知他為何自己找上門來，還對一個尋常的火炕興致盎然。”

  不等趙霽接話，“而且，塗禦史那裡，我隻被抓去寫過一回帖子；杜大人只在成德堂飲了一盞茶而已。”

  “你既知廉恥，就勿需我多言。”趙霽話到嘴邊，豈能輕易收回，“就算分籍，你仍舊曾經是我的妾，他們與崇王府頗多交集，你都不宜與他們扯上關系。”

  寧仙兒強忍著胃裡的翻騰，今日中午的鮮肉粥吃的時候就覺得膩口，現在果然受不住。

  “民女以後避著他們就是。”

  想說句客套話再走，可惜時間不允許，寧仙兒直接衝出書房，還沒躲回自己的廂房，胃裡就翻江倒海，午間的粥全都倒了出來。

  守在門外的蓮香趕緊拿了水給她漱口，“我熬的蔥薑水姑娘又喝不慣，這胃裡的寒氣如何才能散呢？”

  等她回房換過乾淨的衣衫，準備重新去書房說服趙霽不記前嫌，再幫一次的時候，人家早已經抽身走人。

  倒是留了話給蓮香讓她轉告，“世子說借幾本書去看，之後讓伍月還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