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耳邊低語
  等她走後，王妃竟直接和杜若靈說道：“她是個無福的，連生了三個女兒，好不容易懷了男胎，生下來竟是個死胎。不像你，田媽媽一見你，就說你越發的有福相。”

  杜若靈漲紅著臉，“王妃，你若再說，我就回京了。”

  “傻孩子，你早晚要嫁人，這嫁了人，到最後，比的還不都是兒孫。”王妃扯著她的手不肯放，“霽兒執拗，非要及冠才肯議親，好孩子，累你多等了。”

  見杜若靈臉紅得幾欲滴血，“他屋裡那個是怎麽來的，現在又是怎麽回事，你已經知道了，委屈你了。”

  “只要世子喜歡，我，我，”杜若靈說到這，轉身逃了。

  王妃輕歎一聲，“那是個有心計的，這一招一式，全中了霽兒的喜好。”

  田媽媽接話，“王妃若擔心，世子妃未入府前，不許他們圓房就是。”

  “偏我舍不得霽兒再受半點委屈，否則，這次的事，就算不能將她逐出王府，也能讓她去廟裡清修。”

  第二日，正與趙霽商議成德堂事宜的寧仙兒，抬頭就看到蓮香引了三個婢女直奔花廳而來。

  蓮香說道：“世子，王妃說因四姑娘入府匆忙，諸事簡省。如今總算將人配齊，便送了過來。”

  趙霽望著寧仙兒，“原該如此，衣食住行，都需專人打理才是。”

  寧仙兒等她們分別行禮完，得知她們以菊字開頭，以春夏秋冬為名，只是少了個菊春沒來。

  五年前，她也曾錦衣華服，仆從環繞，被長嬸劉氏磨礪後，一切都看淡了。

  隻說讓蓮香好好安頓她們，便不再過問。

  花廳四面通風，能聽得到蓮香說話的聲音，見她提醒前院無事不可來，世子的書房和後院世子的廂房都不可進時，寧仙兒輕聲打趣，“要不，我搬到後院去住吧？”

  趙霽埋首書中，頭都沒抬，“母親治下頗嚴，她們又不是新買來的，我的性情都曉得，不會造次。”

  “我不過是個沒有名份的妾室，哪裡配得上這麽多人侍候啊？”寧仙兒後知後覺，這三個新來的衣衫顏色與蓮香不一樣，看來與品級有關。

  趙霽隻挑了眉，依舊沒有抬頭，“我還記得寧三爺抱著你走在街面上，身後可沒少跟人。”

  突然憶起往事，寧仙兒直接陷入沉默，就在兵亂之前，街面上只要人多些，爹也會抱起她，全然不顧娘提醒她已經九歲。

  當時只顧自己樂呵，過後再不能想。

  見她眼眶漸漸泛紅，趙霽愧疚不已，“我說錯話了。”

  寧仙兒搖頭，“哪還能不許人說了。”

  見他還在端坐，忍不住提醒，“你不是說要外出嗎？”

  趙霽輕咳提醒，“如今院中人多，說話留意些。”

  “是，世子。”

  趙霽走後，寧仙兒略一觀察，發現王妃確實馭下頗嚴，新添的三個人，白日裡無事輕易不在她面前現身，更別提去前院晃悠。

  晚間倒是與蓮香輪班在她隔間守夜。

  等他再回來時，當晚又出現在她的床前，寧仙兒知道他定然有話說，坐起身，安靜看著他。

  趙霽示意她莫要出聲，湊到她耳邊輕聲提醒，“隔壁當真坐在那裡守夜，我不好下藥。”

  “本來以為，刑期將近，會有人來救，哪知明日就要行刑，根本毫無動靜。”

  寧仙兒瞪大了眼睛，也學他湊到耳邊，“成棄子了嗎？”

  “我怕明日他再胡言亂語，索性毒啞了他。”

  寧仙兒明白，是怕他當眾汙言穢語，損自己的名節，“有人知道嗎？”

  趙霽無聲地笑著，搖搖頭，湊到她耳邊，“聰慧。”

  “你明日會去觀斬嗎？”寧仙兒猜到他今日歸來，必定另有打算。

  趙霽點頭，這些人打算像昔日的劉仁那樣，與人犯一唱一和，這邊喊冤直指塗銘樾為求立功罔顧人命；那邊汙損寧仙兒，直指自己，目的實為世子位。

  他還有些納悶，到底是他懷疑錯了人，還是對手水平下降，怎麽昏招一出接著一出。

  最後將目光落在寧仙兒身上，或許是她對質時的臨場發揮，禍水東引，打亂了對方的部署，更因為對塗銘樾的不了解，讓他們一再被動。

  “明日，應當十分精彩，你等著我回來說給你聽。”雖然不想離去，可隔牆有耳，不宜久留，趙霽說完，輕輕靠近隔壁，仔細聽了一陣，才跳出弦窗。

  寧仙兒坐了半晌，以前蓮香獨自一人時，總比她先睡著，沒想到現在多了人手，反倒更辛苦，連覺都不能睡了。

  被趙霽一打岔，睜著眼睛熬到了到下半夜，看到燭火的動靜，聆聽之後，發現她們居然是輪流值上半夜和下半夜。

  寧仙兒突然想明白了，這三個新來的，看似王妃的恩賞，實則監視。

  至於監視什麽，可想而知，不過是怕她與趙霽之間會有什麽。

  她與趙霽私交確實不錯，可並非兒女之情，反而像是志同道合，互惠互利的友人。

  想到此，懶得糾結，隨她們去吧。

  第二日必然又是睡過了頭，總歸有些不好意思，哪知蓮香全不當回事，“世子爺一早就走了，問都沒多問一句，姑娘又不用晨昏定省，早些晚些有何關系。”

  寧仙兒看了眼正在整理床鋪的菊冬，“這幾日腿癢得很，晚上總睡不好。”

  “今日穆大夫總算會來，姑娘何不要他給些止癢的藥？”

  拆夾板時，穆茛宸並沒有來，說是又出城了。

  “世子又不在，我如何好開口？”

  上次隻通過一個小窗口讓他診脈，這份尷尬到現在她都沒緩過來。

  等寧仙兒被蓮香扶著，拄著拐一瘸一拐來到花廳，穆茛宸已經在珠簾外側端坐。

  她打量完，覺得與塗銘樾相比，穆茛宸氣質與趙霽更接近，謙和內斂的外表下，其實暗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診完脈，穆茛宸一句話也沒說，徑直走到桌前寫了起來。

  身高也是，與趙霽不相上下，都比塗銘樾高一個頭。

  寧仙兒見過的青年男子不多，寧府的幾位公子，因為她帶著芥蒂，怎麽看都不順眼。

  劉仁那個混混更不用說，連看一眼都嫌汙了眼睛。

  趙霽、塗銘樾加上今日的穆茛宸，倒都有些爹當年的風采。

  可惜啊，都與她無緣，等日後離開王府，還是遠離了渚州，否則光是這擇婿一事，就不大可能順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