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依然如此
  雲集樓二層雅間，塗銘樾看了眼門口的伍月，示意塗園也在外等候，自己推門而入。

  “世子，久候了！”

  原本看著窗外春景的趙霽，調轉輪椅，“我本一閑人，早晚於我並不重要。”

  塗銘樾落座，見趙霽居然主動為他倒茶，趕緊起身，“世子，當不得。”

  “你已脫去官服，又是顧閣老孫婿的最佳人選，有何當不得的。”

  對於趙霽的打趣，塗銘樾無奈搖頭，搶過茶壺為趙霽續上，“一聞便知，這是世子爺自帶的好茶。”

  趙霽沒有否認，端起茶飲了一口。

  塗銘樾直截了當說起了案子，“這人像個死士，而且奸滑無比。招供不斷，卻沒一句實話。”

  “依你之見，他死咬著我屋裡的人，有何用意？”

  面對趙霽的詢問，塗銘樾也沒含糊，“這是世子的家事，塗某如何知曉？”

  “牢裡可有異像？”

  塗銘樾看了他半晌，只是挑了顆甜豆放入嘴中，慢慢咀嚼。

  “其實這個世子之位，我並不在意。”趙霽將面前的風吹板栗推了過去，因為寧仙兒，他記得清楚，塗銘樾喜歡這個，“但是五年前傷我之人，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挖出來。”

  塗銘樾果然抵擋不住，拿了顆輕輕捏開脆脆的外殼，挑出裡面軟軟糯糯的果肉，“看來，這次是個好機會。”

  “通判去看過嗎？”

  塗銘樾聽了，直接輕笑出聲，“哪種看？”

  趙霽已然明白，“塗兄明白就好。”

  “呵，聽了一耳朵的塗禦史，終於聽你叫我塗兄了。”

  趙霽輕哼一聲，沒再說話。

  塗銘樾打量著他，“我有一個疑問，你的愛妾是你教得好呢？還是本來就牙尖嘴利，詭計多端？”

  趙霽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聲東擊西，在人放松警惕時，調轉槍頭，一擊即中。”塗銘樾望著他似笑非笑，“禍水東引，打得人措手不及。”

  “是我的主意。”趙霽打心眼裡不想塗銘樾過於關注寧仙兒。

  “那她臨場發揮也是極妙。”塗銘樾飲了口茶，“像顧青鈴，自詡觀案無數，就全沒有這樣的心計和口才。”

  “她好與不好，都是我的事。”趙霽說完，塗銘樾笑聲傳出屋外，“怪不得人要找她下手。”

  “你覺得還要多久？”

  塗銘樾張開左手的巴掌，趙霽會意，“好，為了投桃報李，送你一件大功之事。”

  塗銘樾聽完，慢慢拱手，“多謝世子。”

  趙霽這次沒有攬事，“是仙兒見街上餓殍遍地，推己及人，主動提起的。”

  塗銘樾正色道：“世子夫妻既有此善舉，塗某自當鼎力相助。放心，府衙相關的，由我來辦。”

  “仙兒是她的閨名，渚州寧三爺的獨女，京中簡六娘是她母親。她行四，嫁我之前，人稱寧四姑娘。”

  塗銘樾點頭，“世子放心，折子上斷不會寫錯。”

  “我身邊有個叫陳九的，讀書人出身，最是心善，仙兒腿傷不便，塗兄若有事，盡管去成德堂找他。”

  “成德堂？”

  “是，成德堂，積善成德，故名——成德堂。”趙霽看著塗銘樾，前次這名字是他想的，聽起來極合適，便不改了。

  “好名字。積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塗銘樾又讚了一次，“好名字！”

  趙霽看了看窗外，好讓自己藏住嘴角的笑，“你可有新的想法？”

  塗銘樾有些愣神，良久說道：“我囊中羞澀，不比世子。”

  “你書讀到夢裡去了？”趙霽嫌棄地看著他，“沒睡醒不成？”

  塗銘樾回過神來，“諸事纏身，世子還有閑情打趣我，等成德堂起了頭，我自然會有下招。”

  “這事確實是仙兒自己的想法，與我無關。”

  塗銘樾直到與趙霽分手，都沒想明白，他為何要刻意強調這點。

  寧仙兒很快遇到了困難，大件家俬寧府的人沒好意思搬，還有些零散不值錢的也全剩在那裡，她留出來的那個小院子，根本歸置不下。

  看著名冊，她左右為難，這裡面大半是母親的嫁妝，她舍不得丟棄。

  所以，與趙霽吃晚飯時，忍不住找他傾訴，“不搬吧，土炕沒辦法砌；現在也沒錢再置辦新的宅院歸置。”

  “我送你吧。”趙霽雖不明白，前次她為何乾脆利落地義賣了宅院中的所有家俬，但她現在不願，他便不提。

  寧仙兒搖頭，她知道這次已然花了他不少銀子，再拿就受之有愧了。

  “那就先賃個地方暫時存放。”

  寧仙兒隻想了一夜，就告訴了他自己的決定，趙霽聽到折價出售，直接搖頭，“兵亂之前，或許可以，現如今有錢的不會買，想買的沒有錢。”

  寧仙兒認同，“用料都十分考究，確實不便宜。”

  “先緩緩，說不定明日就有辦法了。”他已經讓陳九去找合適的宅院，賃也好，買也好，先將東西歸置進去，日後再慢慢跟寧仙兒解釋。

  對於趙霽的話，寧仙兒全當他在寬慰自己，“其實能換錢最好，畢竟這麽多人的吃喝，哪一天不要銀子開銷。”

  “你不是想了很多點子，盡量讓他們自給自足了嗎？”

  趙霽接過伍月手中的風吹板栗，剝好外殼，遞給她，寧仙兒眼神一亮，像極了見到糖的小孩，嘴角一咧，“這種時候還有這個？”

  風吹的板栗軟如棉，卻十分甘甜，寧仙兒吃了兩顆，趙霽就搖頭不給，“生的，吃多了脹氣。”

  “為何要讓塗禦史寫匾額？”寧仙兒想不通，“明明你字也挺好。”

  “是啊，誰讓他是禦史呢。”趙霽輕笑看她，寧仙兒會意，“也是，就是不知道他字寫得如何？”

  “不及你的字凌利。”趙霽說道，“但是能得聖上青睞，又得閣老賞識，想必字也不會差。”

  “你先聽聽，看看我的辦法好不好？”

  望著寧仙兒清澈閃亮的眼睛，趙霽再次覺得能重來一回真的極好，這回他要佔了塗銘樾的位置，鼎力相助還不夠，還要與她比肩而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