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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有時盡》第8章 我等你 (2)
  第8章 我等你 (2)
  丁辰看到那支MV後就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快閉氣了,惡狠狠地從沙發上跳起來,將杜鳴笙按到牆上強吻。杜鳴笙的舌頭都快被她咬斷了,丁辰卻笑得一臉狡黠:“消毒!”

  也只有那個時候,她才能心無芥蒂地說這樣的賴皮話,而這麽多年過去,她心中的毒,早不不是一個吻就可以抵消。

  丁辰自虐似的又打開了那個娛樂門戶網站,將杜鳴笙,不,Author被偷拍的照片又看了一遍。不論醉得多失態,他在她心目中永遠是好看的。可是他身邊的人,卻換成了那個被她掃地出門的女藝人。

  丁辰甚至沒去認真記過她的名字,但她卻無處不在。

  《Author酒醉激吻緋聞女友,疑似戀情正式曝光》——

  丁辰將標題又掃了一遍,一腳踢掉了電源。

  和丁辰沉浸在Author緋聞中的痛苦不同,此刻陸路面對Cindy派美玲送來的一遝照片,情緒更多是微妙。按美玲的說法,這是Cindy買回來的,自然是不希望被登出去。陸路接過照片,一張張看完,沒有說話。

  照片是昨晚拍的,地點陸路比誰都熟悉,因為她在那裡住了一周,昨天上午才剛從那裡出來。至於照片上的人,陸路忍不住冷笑,人倒是挺熟悉,只可惜,笑容太過陌生。

  記憶中陸亦航是很少笑的,他一直少年老成,有任何事都習慣藏在心中。她從沒有真正了解過他,卻瘋狂地愛過他,多可笑啊。

  不過大概也只有年少無知的時候,才能做出這樣盲目而愚蠢的事,就好像照片裡的清珂,可以為了躺在病床上的陸亦航,忙前忙後,端茶送水,全然忘記自己是個有著經紀約,即將正式發片的明星。

  陸路對著手裡的照片端詳了許久,最後隻衝美玲輕輕擺了擺手:“你先去忙吧,轉告Cindy姐,我會處理好。”

  清珂上午有聲樂練習,來的時候已是下午,初冬的風多少帶著幾分蕭索的寒冷,陸路剛起身把窗關上,就看見門外清珂探進半個頭:“Lulu姐……”

  看她的表情,是已經知道這件事,陸路的開場白也因此容易許多:“坐。”

  清珂聽話地坐下。

  陸路的聲音淡淡的:“在我們這行,緋聞是很奇怪的東西。適當的緋聞給人幻想空間,有助於提升名氣,過度的緋聞卻會把人打入十八層地獄……”

  陸路的話未說完,從來順從的清珂卻破天荒開口了:“對不起,Lulu姐,這次被拍到是我不小心,但是……”

  “但是什麽?”陸路的太陽穴突地跳起來,便聽見清珂小聲卻堅決地說下去:“我是真的喜歡他……”

  “哈!”陸路覺得好笑,就真的笑了出來,“你說你是真心的?你跟他認識多久,又了解他幾分,就敢真心地喜歡他?”

  清珂沒見過如此咄咄逼人的陸路,一時間怔住了。半晌,意識到自己失態,陸路別開臉,聲音緩和了幾分:“不管怎麽樣,我只希望你在做事之前考慮到自己的處境,你是一個和公司有合約的人,真出了什麽事,是會吃官司的。”

  言盡於此,眼淚已在清珂的眼眶打轉。陸路有些於心不忍,卻強迫自己硬下心腸,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良久,清珂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向陸路鞠了一躬:“謝謝Lulu姐指點,我知錯了。”

  當晚陸路到家時,丁辰不在公寓。桌上是吃了不到一半的餐盒,陸路心中一動,忙不迭打了個電話,沒想到竟轉到丁辰的秘書那裡。

  秘書小姐的聲音甜甜的:“老板去澳門了,一周後回來,她說有任何事請到時候再聯系她。”

  陸路納悶,怎麽突然就跑去了澳門?還沒想到理由,插上電源重新打開的電腦便給了她最有力的答案。

  不到一天時間,Author和同公司女藝人的緋聞就上了幾家娛樂網站的首頁,甚至連Author的官方網站也沒能幸免。激動的女粉絲把對方出道前的自拍照都挖了出來,有人在下面跟帖痛哭,也有人在下面跟帖大罵,一時間烏煙瘴氣,好不熱鬧。

  陸路隨手翻了幾頁,最後悻悻地關了電腦。她忽然有些理解丁辰不可理喻的爸爸了,如果今天放在這裡供人品頭論足的是丁辰,丁爸爸看見這些言論後,該有多難過多憤怒,陸路簡直無法想象……歎口氣起身,陸路去陽台收衣服。

  寂靜的夜空掛著明月,陸路仰頭,便看見那閃耀著的,溫柔如水的光輝。心中忽然有一塊軟軟地陷下去,陸路不禁想到昨晚那通電話的最後,沈世堯低沉著嗓音,無限溫柔地對她說:“我也要謝謝你接受我,哪怕只是試一試。雖然我知道到目前為止,你還沒有喜歡上我,但是沒關系,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的。因為就像我說的那樣,只有活著的人,才有資格繼續去愛,創造更多美好的回憶。”

  那是陸路第二次聽到這個說法,和第一次流著淚別開臉去不一樣,這一次,她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了上次沒說出口的話:“自大狂。”

  “我就當做是誇獎了,能被你誇獎,是今天最大的收獲。”沈世堯在電話那頭笑起來。

  陸路沒有聽過他這樣爽朗的笑聲,霎時間愣住了。半晌,才平靜好自己有些失常的心跳,沉聲道:“我要睡了。”

  “晚安。”沈世堯沒有阻攔。

  有夜風拂過,陸路臨窗而立,對著手機怔忡許久,這才轉身,回臥室睡覺。

  周五,陸路按事先安排好的行程陪清珂去影棚拍宣傳照。

  自從上次被陸路說了重話,清珂最近整個人都變得戰戰兢兢,連帶拍攝狀態也奇差。

  開拍後,攝影師嫌她放不開,擺了好幾個姿勢都不滿意,最後攝影師乾脆不耐煩地一揮手,休息下再拍。

  被攝影師嫌棄,清珂隻好灰溜溜地去旁邊休息,眼中無不是失落。陸路將一切看在眼裡,不得不走過去拍拍清珂的肩,低聲示意她:“跟我來。”

  棚外,陸路已能將所有異樣的情緒收起,公事公辦地安慰清珂:“我那天的話有些重了,你不要有負擔。”

  清珂撲閃著一雙黑黝黝的眼,目不轉睛地看著陸路,半晌,咬唇低聲道:“我沒有覺得有負擔,只是……”

  陸路輕輕歎了口氣:“其實合約上沒有關於戀愛方面的硬性條款,但身為公司的藝人,你不能讓公司難做。”

  清珂雖然純真,卻不笨,聽得出這是陸路的讓步,驚喜地抬起頭,連連保證:“我知道,我以後會注意分寸的!”

  陸路看她眼中滿是戀愛中少女的孤勇,明白多說已無用,索性轉身,回了影棚。

  接下來的拍攝順利至極,清珂的狀態一下子調整到最佳,攝影師滿臉不可置信,只有陸路苦笑著搖頭,很多事情,已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了,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不過好在那天她在陸亦航闖進來之前做出了決定,就算這個決定欠考慮,是玩火,也不知道對錯,但總好過再次跌入無盡的深淵,苦苦追尋著永遠不會到來的黎明。

  陸亦航會像清珂對他一樣,真心愛上清珂嗎?陸路不知道,就好像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像沈世堯自信的那樣,有朝一日真的喜歡上他。

  但能向前走總是好的。

  或許日出尚早,但總會有朝陽。

  沈世堯那一行在歐洲待了近一個月,因為合同臨時出了問題需要修改,他不得不在巴黎滯留。

  和國內不同,十二月初的巴黎已充斥滿濃濃的聖誕節日氣氛。

  沒有公務纏身的下午,沈世堯時常會一個人在香榭麗舍大街散步。耳畔是行人的說話聲與音樂聲,整座城市雖然擺脫不了冬日特有的凋蔽,卻也透著浪漫的輕快,像一陣風,或者一片雲。

  沈世堯沿街走了一段,情不自禁地撥通陸路的電話。

  巴黎與國內時差七小時,他的下午三點,正是她的晚上十點。

  陸路剛洗過澡出來,見震動的手機顯示的是沈世堯國外的號碼,連忙接起來。

  這些日子他們每天通話,盡管陸路時常因為找不到合適的話題而匆忙掛掉電話,但不論如何,這樣的習慣在沈世堯的堅持下漸漸延續下來。直至陸路也不記得從何時開始,若睡前接不到這通電話,反倒變得有些不習慣。

  而今天,沈世堯打來電話,卻沒有說話。

  聽筒裡傳來異國街頭各式各樣的瑣碎聲音,孩子的笑聲,女人的說話聲,男人的吆喝聲,甚至還有時斷時續的歌聲……

  如果陸路沒有聽錯的話,是那首耳熟能詳的《寧靜之夜》。

  “沈世堯……”陸路忍不住開口。

  “沒什麽,就是想讓你聽聽我這邊的聲音,這樣的話,就好像你也在這裡了。”

  陸路一頓,心中如風吹湖面,蕩起圈圈漣漪。半晌,才呆呆地道:“……你的意思,你在想我?”話一出口,陸路便臉頰緋紅,後悔不已。

  沒想到沈世堯非但沒有否認,還理直氣壯地承認:“當然。”

  陸路一時語塞,下一秒,已跟往常一樣,匆匆掛斷電話。只是這次不是因為找不到話題,而是因為尷尬。

  想念這樣的情緒,她已經很久不曾有過了,然而今夜閉上眼,不知為何,她卻忽然看到沈世堯的臉。那張最倨傲的臉卻有最溫柔的表情,一字一頓地對自己說:“我很想念你。”

  一夜輾轉,陸路乾脆早早起床去公司。

  清珂專輯的歌曲有條不紊地錄著,按Cindy的意思,會在明年正式發片之前,配合著電視劇的預告片,進行第一波主打歌,也就是主題曲的推廣。

  下午陸路剛結束專輯的討論工作,從工作室出來,便在一樓大廳碰見一個人。

  許久不見,孟瀾穿著厚厚的軍裝棉服臉上架著黑超,這大概是網絡上最被人詬病的奇葩打扮,但在他們這個圈子,卻再普通不過。

  陸路一時間怔在原地,不知該不該主動打聲招呼。踟躕片刻,還是開口:“孟瀾姐。”

  透過深色鏡片,陸路分辨不出孟瀾的表情,但能清楚地看見她高揚的下巴。

  孟瀾沒說話,但兩人錯身時,一句低聲的耳語卻輕飄飄地落入陸路的耳朵:“我還以為你很有骨氣,原來也不過如此。”

  陸路腳下一滯,半晌,才低頭走開。要換做曾經的她,大概會為了這句話與孟瀾鬧到不可開交吧。可如今的她,卻已不是那個肆意妄為的小女孩。更何況,她沒有底氣。

  到底不是因為愛情才和沈世堯在一起的,陸路甚至自私地不希望沈世堯對任何人提起兩人的關系。他們之間的一切,只要陸亦航看到就好。

  傍晚下班,陸路破天荒打電話約丁辰喝酒。然而從澳門回來後,丁大小姐搖身一變成為工作狂,就連周末都在公司加班。而今天是周五,毫無疑問,丁大小姐的電話被轉接到秘書那裡。

  “需要我去報告丁律師您要去的酒吧地址,讓她稍後過去嗎?”

  “不必。”陸路頓了頓,突然改了主意,“我回頭會再約她好了。”

  和少女時期喜歡抱在一起療傷不同,成年後的她們,更習慣獨自整理情緒。因為有些事,旁人終歸是幫不到的,最親近的人唯一能做的,不過是留給對方足夠的空間。

  陸路招手攔了輛出租車,報上地址。

  這個寒風瑟瑟的夜晚,就讓她們擁有各自的一隅角落,聊以自慰吧。

  自由古巴喝到第三杯,陸路感到眼前的世界開始虛晃,最糟的是,久違的瘙癢感卷土重來。

  她伸手想撓後背,然而隔著厚厚的外套,卻如隔靴搔癢,陸路不禁蹙眉,準備脫下外套,一雙手已按住她的動作。

  “起來,我們走。”這個聲音還挺熟悉,陸路暈乎乎地想,臉上慢慢浮現出恍然大悟的笑容。

  是沈世堯。

  “你是真的沈世堯?你從法國回來了?”她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滑進了他的懷中。這人肉火爐真暖和啊,陸路恍惚地想。

  沈世堯將她背出那間清吧時,是晚上十一點。這座城市的夜生活剛剛開始,漫天的霓虹落在醉得七葷八素的陸路眼中,霎時間化作五顏六色的螢火蟲。

  陸路從沒見過這樣古怪又瑰麗的奇景,興奮地在沈世堯的背上蹬著雙腳,揮舞手臂:“快看,彩色的螢火蟲!”

  沈世堯的腿被陸路的腳踢到,吃痛地一滯,陸路似乎是意識到不對勁,連忙湊近他,認真地問:“怎麽了?”

  她的眼神沒有焦點,沈世堯唇邊閃過一抹無奈的笑,輕聲道:“沒事。倒是你,電話不接,怎麽跑去喝了那麽多酒?”

  “為什麽喝酒啊……”陸路似乎在竭力思考這個問題,但對於醉成這樣的她來說,卻無異於絕世難題,而在找到答案之前,她的注意力已成功被別的東西吸引開。

  “星星!”陸路忽然興奮地叫起來。是真的星星,在這座城市幾乎絕跡的星星,此刻雖零散,卻也真實而寂寥地在天空閃爍著。

  陸路看著看著,呼吸不由放緩,這光景,仿佛回到了童年。還記得那時,陸傳平再忙都會抽空陪她去郊區踏青,她玩得野,耽擱得久了,便在附近的農家留宿。

  近郊蚊子多,大夏天裡她被咬得睡不著,就乾脆把熟睡的陸傳平弄醒,拖著他陪自己看星星。

  銀河像白色的緞帶,綴滿光彩奪目的碎鑽,陸路看得癡了,搖著陸傳平的手臂撒嬌:“爸爸爸爸,給我摘星星!”

  明知是不可能的事,陸傳平卻從不會掃她的興,永遠語氣寵溺:“好,爸爸摘給你。”

  小女孩得到應允,也不會計較真假,隻心滿意足地將頭埋在爸爸懷中,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給我摘星星……”如夢囈般的話脫口而出,陸路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醉了。只有醉成這樣,她才會懷念過去,懷念這鐵血世界中唯一的溫暖港灣。

  思及此,陸路忽然覺得冷,便下意識地往沈世堯的後背貼了貼。而沈世堯的聲音,也在此刻猝不及防地落入她的耳朵裡:“好,摘給你。”

  “啊?”陸路怔住。

  “我說摘給你。”沈世堯不緊不慢,又重複一遍。

  陸路這才回過神,撇嘴道:“騙人。”

  也只有在這個醉了的夜晚,她才能卸下全部心防,像個小女孩一樣無畏地挑釁他。

  “為什麽?”沈世堯微笑著問她。

  “因為只有爸爸會摘給我。”陸路驕傲地揚起下巴,“不過星星太難摘了,所以爸爸說先用星星項鏈代替好了。不過好可惜,那條項鏈被我弄丟了……”

  說到這,陸路的聲音明顯低沉下來,仿佛陷入了某段遙遠的記憶。沈世堯體貼地沒有驚動她,隻小心翼翼地背著她沿街一直走,等來到自己的車旁,才發現陸路已經睡著了。

  她的睡顏真是毫無防備啊,沈世堯的嘴角勾起一個不自覺的弧度,能看到這樣的睡顏,也不枉費他一下飛機就想方設法聯系到丁辰,按著她給的地址趕過來了。

  雞尾酒的好處是沒有宿醉的後遺症,上午十點,酒醒的陸路終於掙扎著睜開眼。

  做了新鮮的三明治,熱好牛奶,陸路順手從書架上抽下一本書,坐在書房的躺椅上開始享受這難得休息日。沒想到才翻了不到兩頁,放在客廳的手機就響了。陸路蹙眉,然而再不情願,也得起身接電話,因為擔心是公司的事。

  卻沒想到是沈世堯。

  見到這個名字,陸路難免有些心虛。昨晚她雖然醉了,卻不至於醉到不省人事,自己說了些什麽,最後是誰把自己送回來的,她都心中有數。

  只是回想起自己說的那些話,陸路還是忍不住覺得赧然,怎麽可以那麽口無遮攔,什麽都說啊?以後看來得徹底戒酒,心情不好的時候也不能沾。

  這麽稀裡糊塗地想著,手機鈴聲卻已停下了,取而代之的是敲門聲。陸路慌忙走過去開門,門一開,便看見沈世堯正站在門外,衝自己微笑:“是這樣的,沈凌突然舍得出門了,非嚷嚷著中午要請我們吃飯,我說她上次那麽逗你你可不一定樂意,她就非要我來問問你……怎麽樣,中午有空嗎?”

  原本陸路今天的計劃是吃完這頓早午餐就睡個天昏地暗,哪兒也不去。然而此刻沈世堯將沈凌端出來,她卻不好拒絕了。如果拒絕,那不是明擺著不給沈凌面子?更何況她還挺喜歡沈凌的……想到這裡,陸路忍不住對沈世堯恨得牙癢,為什麽這個男人總有本事不著痕跡地向自己施壓,真是……太可恨了!
  然而想歸想,陸路還是乖乖收拾好,跟沈世堯下樓了。

  今天沈凌做東請吃魚,老早就在魚莊候著了。見到陸路,沈凌忍不住興奮地湊上來,埋汰沈世堯:“唉喲,本事不小,還真給請來了。”

  沈世堯但笑不語,就見沈凌衝他扮了個鬼臉,轉身熱絡地挽起陸路的手臂:“別理他,他這是得了便宜賣乖。走走走,我們點菜去。”

  魚莊裡的魚都是現釣現殺,所以需要等一段時間,正好外面落起雨,沈凌乾脆讓人泡了茶,臨窗而坐,煮茶聽雨。

  “哎,小路路,你看我說的對吧,你們遲早都會在一起。”沈凌抿了口茶,一臉壞笑。

  第一次被人叫做“小路路”,陸路除了有些不習慣外,並不反感,配合著笑笑,便算是將這個話題帶過了。因為如果再深入,她便會忍不住回想起那天發生的一切。

  沈世堯其實是阻斷自己和那個人再產生糾葛的救命稻草,這樣的事每多想一遍,陸路都會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卑鄙的人……所以,還是不要想為好。

  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陸路推說是昨天喝了酒胃不舒服,沈凌便將沈世堯罵了個狗血噴頭,說他強人所難。

  然而奇怪的是,原本強勢霸道的沈世堯,面對沈凌的責難卻忽然毫無脾氣,反倒是問陸路要不要回去休息。陸路一怔,點點頭,答應沈凌再約,兩人便出了魚莊。

  一路雨勢不減,沈世堯不語,陸路也就乾脆閉眼假寐。然而哪知這一路寂靜竟真讓陸路睡著,等再醒來時,已身在公寓樓下。

  驟雨初歇的黃昏滲著絲絲寒意,盡管車內暖氣很足,陸路仍不禁打了個寒顫。見沈世堯還不說話,陸路也隻好保持沉默,僵持了一陣,沈世堯卻像想起了什麽,伸手打開儲物箱。

  被取出來的是一隻精致的藍絲絨盒,隨著沈世堯打開盒蓋的動作,陸路隻覺得心中猛地一顫,無數別樣的情緒抖落,只剩下被放大的不安。

  由鑽石鑲嵌的星星鎖骨鏈散發著柔和的光輝,陸路凝視了片刻,搖頭,聲音溫柔而堅定:“對不起,我不能收。”

  四周一瞬間更靜了,就連彼此的呼吸聲都可以清晰聽見。

  良久,沈世堯才重新將那隻盒子合上,放進儲物箱:“沒關系,你上去吧。”

  陸路甚至不敢看他的表情,幾乎是逃一般的推開車門,往樓上去。

  那一晚,那個每天都會響起的號碼,沒有出現。陸路握著手機,在床上輾轉,忍不住覺得好笑,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冷戰嗎?

  然而就算是重新選擇一次,她也不會收他的禮物,因為她清楚知道,自己受不起。

  窗外似乎又刮起呼呼的寒風,夾雜著冷雨,不覺分外淒涼。陸路輕歎了口氣,翻了個身,關燈睡覺。

  等丁辰丁大小姐的工作狂模式關閉,主動聯系陸路,已是半個多月後的事。彼時清珂的專輯進行到一半,陸路正著手準備主打MV的拍攝,忙得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有個周末,卻大清早的被丁大小姐抓去打高爾夫。

  球場在郊區,陸路不得不坐丁大小姐的車出行,然而丁大小姐開車的脾氣誰都知道,陸路為避免跟試車那次一樣大吐特吐,特意沒吃早飯。

  丁辰見她這副緊張兮兮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去去去,不喜歡坐我開的車,去找你的沈世堯去!你喜不喜歡他我不知道,不過我看他倒是喜歡你得很,上回你喝酒電話也不接,他不知道從哪裡搞到我的私人號碼,聽我說你去喝酒了非要了地址,你說你都多大人了啊,還能喝死不成?”

  意外知道那天沈世堯是如何找到自己的,陸路不由覺得尷尬,半晌,才訥訥道:“別消遣我了,我們正冷戰呢。”

  “啊噗!”丁辰忍不住笑出聲來,“哎喲,看來你還挺認真的啊,都學人家玩起冷戰來了。”

  陸路被她擠兌得厲害了,乾脆將最近的事一五一十全說了,丁辰聽完,不禁蹙眉:“你不覺得自己太作了嗎?不就是收個項鏈,他本來就是做珠寶生意的,送你條項鏈算多大的事,是你反應過度啦!”

  “也對,”陸路哂笑,“大概一想到爸爸曾送過我一條類似的,就忍不住覺得難過吧。”

  “你呀,”丁辰氣得彈她腦門,“還說想要重生呢,總惦記著過去,怎麽重生?”

  陸路自知理虧,點點頭,心中卻不免有些傷感。想當初從美國逃得太急,為了怕宋清遠派人找來,甚至連行李都是匆忙收拾的,項鏈大概就是那時候弄丟的吧。真希望那個撿到的人,會好好愛惜它,因為那上面承載著她對爸爸濃濃的愛與懷念。

  清晨的高爾夫球場沒什麽人,鑒於陸路幾乎沒有運動細胞,所以對打球也就沒什麽興趣,乾脆一個人坐在旁邊喝果汁。只有丁辰精神百倍地揮杆,還不時回頭引誘她:“來啦,陪我玩會兒啦,果汁哪裡不能喝?早知道就不帶你來了。”

  陸路氣得對她直翻白眼:“我可沒有求你帶我來,是你逼我來的。”

  “好好好,是我逼你來的,那你也不能動也不動一下,多無聊啊。要不我教你打?很簡單的,不信你試試。”丁辰看上去心情不錯,但想起關於Author的事還不知道後續,陸路怕她是強顏歡笑,便不忍和她鬥嘴,順從地起身準備去取球杆。

  沒想到才走出幾步,便和某位不速之客狹路相逢。

  手術後初愈的陸亦航雖瘦了一圈,但精神看上去還不錯,此刻他正跟幾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有說有笑地走過來,恰好擋在自己面前。

  走道不窄,陸路一怔,即刻避讓。然而陸亦航卻仿佛洞穿她的心思,不動聲色地逼近幾步。陸路的神經陡然繃緊,轉身準備回座位,那堆中年男人中卻已有眼尖的看出端倪,笑著打趣:“是陸總的熟人?”

  “算是。”陸亦航答道,目光掃過陸路面無表情的臉,是驀地一頓。

  見陸路不發話,中年男人略顯尷尬,連忙打圓場:“既然是熟人,乾脆一起打吧。”

  陸路還沒來得及開口,不知何時走來的丁辰已探過頭:“不用了,她是陪我來玩的,我差不多要走了,以後有機會再一起吧。”

  說罷,挽著陸路大步流星地走遠,不給陸亦航留一絲情面。

  走到一半,陸路下意識回頭,便看見陸亦航仍站在那裡,維系著一個尷尬的姿勢。他似乎是想追過來,卻礙於身邊的人,無法動彈。

  心中有隱約的觸動,陸路的腳步頓了頓,終是扭頭離開。

  拿了車,開出老遠,丁辰才眨巴眨巴眼,可憐兮兮地望著從剛才起一直沉默的陸路:“剛才我自作主張拉你走,你不會生氣了吧?”

  老半天,陸路才回過神,淡淡笑道:“當然沒有。我剛才沒說話,只是因為我在想,我曾經到底愛他哪一點呢?好像完全想不起來了。是不是再過幾年,我也就能把愛過他這件事給忘光了……時間真是可怕啊。”

  “是啊,時間真是可怕,”丁辰瞥了陸路一眼,神色難辨,“所以你要記得,你現在的男朋友是沈世堯,不要再被任何無關的男人牽動情緒了。”

  清珂接到陸亦航的電話時,是凌晨一點半。半夢半醒中,她看見那個名字,睡意一下子全沒了,整個人興奮地從床上猛彈起來。

  以最快的速度化好妝換好衣服,她拉開大門就要狂奔出去,然而走到門口,卻想起陸路嚴肅的臉,猶豫了片刻,不得已又折回房間,找到了頂鴨舌帽和黑框眼鏡戴上。

  最近Cindy替她接拍了兩家雜志的內頁,雖然不是什麽一線大刊,卻已逐漸有人寫郵件到公司詢問她的新專輯何時上市。美玲打趣說,她已經是個有粉絲的人了。

  對於有粉絲這件事,清珂還不是很清楚是怎麽回事,但陸路的話卻猶在耳邊,她是一個和公司有合約的人,真出了什麽事,是會吃官司的。

  匆忙下樓打車去陸亦航提到的那家酒吧,清珂緊張到兩隻手始終絞著衣擺,這麽晚了,他還在喝酒,不會出什麽事吧?
  畢竟認識陸亦航的時間不長,清珂並不知道像陸亦航這樣的人,就算酒醉,也總會保持三分的清醒。

  帶著滿心焦急與擔心趕到地方,清珂即刻拉了個服務生詢問,不一會兒,便被對方帶到了樓上的VIP包房。

  出乎清珂意料,偌大的包房裡只有陸亦航一個人。背投裡放著電腦隨機播放的《恆星灰燼》,在令人感傷的音樂聲中,陸亦航終於緩慢地抬起頭:“你來得真快。”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笑容一閃即過,清珂卻仿佛被他隨意的一句話戳穿心思,臉紅得不行,老半天才憋出一句:“嗯!”

  沒想到一個“嗯”字,卻換來陸亦航難得爽朗的大笑。笑罷,他挑著眉打量她:“你就這麽喜歡我?”

  清珂沒想到陸亦航會這樣問,整個人都傻住了,半晌,才意識到陸亦航在向自己招手:“過來。”

  她就真的傻傻地走了過去。

  “可是我不愛你的。”

  陸亦航夾雜著酒氣的吻落下來時,清珂感覺自己的心揪成了一團,而後,她聽見自己固執到近乎孤注一擲的聲音:“沒關系,以後你總會喜歡上我的。”

  陸亦航輕撫著她發端的手指便微微顫了一下,恍惚中,他看見多年前,那個坐在紫薇樹下的女孩,信心滿滿地衝自己笑著:“哼,沒關系,以後你總會說喜歡我的。”

  真傻啊,她們。然而在閉上眼的一刹,卻有眼淚迅速地跌落在黑暗中,轉瞬消失不見。

  陸路還記得,和沈世堯的關系破冰,是在來年元旦——她的生日,而前一天的跨年夜則剛好是清珂的第一波主打歌登陸電台的日子。

  雖說是生日,但六年前那個“難忘”的生日過去後,陸路便再也不慶祝生日了,就連丁辰也識趣地裝作忘記了。

  而作為一個普通的法定節假日,陸路卻也沒有休息。她們這行本來就沒有固定的假期,所以當Cindy說需要她晚上帶清珂去參加本地的一檔電台節目做宣傳時,陸路也就自然地應承下來,只是在臨行前,斟酌片刻後,還是打了一通電話給沈世堯。

  回想幾天前聖誕節自己主動聯系他,想要緩和關系,卻被轉接到他秘書那裡,對方告知她沈總因為私事外出,最近不在公司。陸路尷尬得不行,剛想掛電話,對方又神秘地補充道:“沈總說稍後會聯系陸小姐的,陸小姐不必太掛念。”

  掛念個屁!掛斷電話,陸路氣得將手機丟在辦公桌上,她只不過是覺得自己當天太矯情,於情於理該找個台階下罷了,也只有沈世堯這麽自戀,會覺得自己是在掛念他。

  恰好美玲進來催促自己車已經準備好,可以出發了,陸路也就順手拿了手包下樓,完全忘記了手機這回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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