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序

  【第三卷 此情可待成追憶】

  五百多年前，天和大陸由周姓王朝統治，建國“閔”。閔國的統治延續了一百多年後，王朝由於內部的腐敗而逐漸解體。閔國最後一代皇帝周延，更是昏庸無能，殘忍好殺，好大喜功，弄得民不聊生。

  屆時，各路王侯、義軍紛紛揭竿而起，舉旗稱王。天和大陸在百年的統一後，再度四分五裂，多方勢力明爭暗鬥，盤根錯節。百姓的生活之艱苦，比起滅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在這群雄紛亂的時代，天和大陸西北方，在無人注意的情況下，崛起了一支舉著“冰凌”旗號的軍隊。他們如風般飄忽，如毒蛇般無孔不入。竟在短短的十年時間，先後消滅了天和大陸現存的所有勢力，完成了常人無法想象的統一大業。

  這個如神話般奇跡建立的王朝，叫做冰凌；這支無堅不摧的軍隊的統帥，被稱為少主。而蕭若，就是這個謎一般的冰凌少主。

  蕭若，原是被閔國所滅的蜀國的皇族後裔。雖是亡國皇族，但蕭若從小有父有母，又是在當年那些家臣地悉心照顧下長大。即便在這亂世中，過得也可算是相當平和安樂，是以他從未有過復國之念。

  十七歲那年，蕭若遇到了他一生中最愛的女子——琴冰凌。琴冰凌是天和大陸中有名的奇女子之一，她從十三歲開始便抱著把琵琶暢遊天下，一曲《清澤》、一首《相思》不知傾倒了多少皇孫公子。不計其藝妓出身，欲取為妻妾者，更是數不勝數。

  但琴冰凌此人身為藝妓，卻全不似藝妓。她的身邊，總是跟著一個忠心耿耿的護衛——李幕。他武功之高，當世罕見。琴冰凌拒絕了所有傾慕者的追求，當然也有不知死活，想要用強者，被李幕阻止，下場多悲慘難當。

  卻原來，琴冰凌原名周冰，是亡國皇帝周延最小的女兒。從小不喜歡宮中生活，加之周延對她疼愛萬分，幾乎言聽計從，是以讓她外出遊歷。甚至把身邊最得力的禦前四品帶刀侍衛李幕，都送與了她。

  蕭若與琴冰凌的相遇，實在只能用機緣巧合四個字來形容。

  蕭若英俊年少，天賦過人。從小不論學什麽，都是過目不忘。尤其在音樂方面，更是造詣高深，見解獨特。

  琴冰凌靈秀慧美，雖少了蕭若那過人的天賦，卻也由這幾年的非凡經歷盡數彌補。

  偶然相遇的兩人，就這樣在山野林間，席地而坐，侃侃而談。

  偶然相知的兩人，恍惚間都隻覺沒有眼前此人，自己竟白活了這十數年頭。

  山林間，夜幕下，歡聲笑語，琴瑟和鳴，讓一直跟隨在小姐身邊的李幕都滿懷欣慰。小姐終於找到了值得托付終身之人。

  那一夜，才子佳人，相識相知，是何等的溫馨、喜悅。

  那一夜，琴瑟琵琶，相生相應，是何等的沁融、無間。

  以後的半年，兩人隔個十天半月，便會由李幕傳信，在這林中相見，情義日深。蕭若多次懇求，要取冰凌為妻，但冰凌卻因為種種原因而推脫不肯。

  聞名天下的藝妓琴冰凌，竟是原閔國皇帝周延之女，也是閔國最後的公主。這樣的消息，不知為何，竟於一夜間被傳遍了整個天和大陸。周延早在叛軍攻入時自盡，一些皇子公主，也被他用毒酒賜死。所以那琴冰凌，不！周冰，竟成了人人搶奪，借以為己方勢力正名的利器。

  這些消息，一直幽居在深山中的蕭若卻是不知道的。整整一個月沒有琴冰凌的消息，蕭若心裡開始有不祥的預感，正待讓家臣出山探聽，卻等來了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的李幕。

  李幕把事情的真相告知蕭若，讓他趕快去救落入冥王——趙史奇手中的冰凌，說完便氣絕身亡。

  蕭若帶了家臣瘋狂趕去相救。可是，待他找到琴冰凌時，抱住的，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趙史奇在冰凌飲食中下了迷藥，侮辱了她。冰凌醒來後，假意投靠趙史奇，親手將刀刺入他心臟。

  然後，就在千軍萬馬前，她嫣然一笑，舉刀自刎。

  據說，那一笑，傾國傾城，恍如天邊紅霞般燦爛奪目，震撼了營中所有的士兵；據說，那一笑，妖冶絕豔，仿佛將身邊所有人都推入了逢魔時刻，如癡如狂。

  從那以後，世間少了琴冰凌這樣一個奇女子；從那以後，再無人有膽量奏響《清澤》；從那以後，蕭若失去了蹤影，直到八年後……

  八年後，重新站在父母、眾家臣面前的蕭若，已不再是當日那個文質彬彬的纖弱少年了。他身負絕世武功，胸中藏著平天下大計。

  他在所有親人的面前，用堅定卻又平緩的語氣，一遍遍重複，“我要稱霸這個世界。”

  直到，所有人都相信了他的決心；直到，家人萬般無奈地把開啟蜀國寶藏的密鑰交給他。

  於是，一個震撼全天和大陸，創造不朽傳奇的王國誕生了。蕭若將它取名冰凌，用以紀念他一生中，最愛的女子。

  爭霸天下的過程中，為了聯姻，蕭若也曾娶過很多妃子，誕下不少子嗣，卻始終不曾再愛上過任何人。

  冰凌終成天下霸主，天和大陸統一。五年後，民生逐漸恢復，大地生機盎然，蕭若被稱為一代聖君。可是蕭若卻開始想到了一個始終困擾他的問題：這個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個世間，盛極必衰，強極必弱。

  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建立如此大的功業，已經稱得上是前無古人的功績了。可是，他卻不甘心，他的眼中心中，都烙刻著冰凌倒地身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那一幕。

  他想要建立一個長盛不衰的國家，他想要建立一個永世不倒的避風港，可以保護自己的家人，兄弟，自己……最愛的人。

  在幾日幾夜不眠不休地沉思後，竟真的讓他想到了一個驚世駭俗的辦法。在與一起出生入死的袍澤兄弟商議後，他毅然地將國家的最高統治權，也就是皇位禪讓給身邊最信任的宰相——林子衝，改國號為威。

  自己卻帶著一些親信和國家大部分財富，隱入“地下”。利用這些財產和人手，他在多處秘密購買房產，有時是一間房，有時是一個城，有時甚至是一座島。

  他讓自己的生意遍及大江南北，酒樓、妓院、茶館、賭場……無所不涉，無所不獵。

  僅僅三年的時間，這個以原國號冰凌命名的組織，滲透了天和大陸每寸土地。此時此刻，如果冰凌抽身，那麽整個國家的經濟，就會馬上崩潰。

  但唯有一點，蕭若力不從心，無法掌控的，那就是軍隊。一個想隱藏到地下的組織，可以擁有自己的權勢力量，但卻絕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操縱軍隊，否則便與他當國王時一般無二了。

  蕭若當然知道，自己能如此輕易地讓冰凌成為地下王者，都是憑著林子衝的縱容和暗中幫忙。林子衝在十六歲前，瞳仁為金銀雙色，被稱為妖孽怪物。卻因為蕭若對他待如常人，而發誓效忠。

  所以，在他在位期間，蕭若可以不用擔心當權者對冰凌的忌憚。可是，林子衝死了以後呢？沒有一個帝王，在有能力鏟除的情況下，還會願意容忍冰凌這樣的地下勢力存在。

  蕭若不是心狠之人，可是，一旦他下定決心要達成某個願望，那麽，他就將變成這世間上最殘酷的惡魔。

  他要讓冰凌永遠存在下去，他就必定需要一支可以隨時操縱調動的龐大軍隊。為了達成目的，他竟想到了天和大陸中早已禁絕的巫蠱之術——塚蠱絕代。

  “塚蠱絕代”這種巫術，之所以會被人禁絕，是因為，塚蠱是一種天底下最惡毒的蠱。中蠱之人，蠱毒不被引發時就一如常人，無病無痛；一旦引發，萬蟲噬體，瘋癲發狂，直到行屍走肉。而塚蠱的可怕，遠不只於此。

  塚蠱之塚，取其墓穴之意；絕代，更有生生世世之說。中了塚蠱之人，只要生育兒女，繁衍後代，那麽塚蠱之毒便會沒有絲毫減弱地流傳下去。

  生生世世，永世不消，直到……這個家族的滅絕。

  巫術“塚蠱絕代”，不說其惡毒非常，要引發的條件更是難如登天。四大神器、四聖石、異能之人，還要一個有著全陰血液的人的……新鮮血液。

  也許正是天意，當初禁絕之人，沒有銷毀四聖石和四大神器，隻讓他們散落各處，是以為絕不可能有人再湊齊他們。即便湊齊了，也不可能合了那萬萬分之一的機率找到異能之人，全陰血液。卻偏偏，卻偏偏，那林子衝竟就有著金銀雙瞳的異能力，而蕭若有的……正是全陰血液。

  蕭若逼著林子衝讓所有將士都服下塚蠱，然後引發。軍營之中隻聞哀號哭泣之聲。

  然後，蕭若停止了滴血釋音，殘酷地將自己的聲音傳到每一個將士耳中，“無論將來，你們的子女效忠於誰，都絕不可以攻打冰凌王國，否則人間必成煉獄，此蠱不絕，此咒不消！

  “此蠱不絕，此咒不消！！”

  兩百年後，人們還是忘記了這個毒咒。於是，血流成河，哀鴻遍野，人間成了地獄，朝代滅亡更替。

  此時，人們終於想起了蕭若的話，想起了那個“此蠱不絕，此咒不消”的永世詛咒。

  四百九十多年後，歷史重演，慘劇幾乎重現。雖然地獄沒有出現，天和大陸卻重新燃起兵戈戰火。祁、尹、鑰三國鼎立，這便是如今的天和大陸。

  冰凌，這個盛極，榮極的王朝，就這麽以如此神秘，如此扭曲的形式，世世代代，生存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