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悄悄。
她不在乎他的告白麽?暗暗心焦,容謙稍一用力,門開了。
屋子裡空空的。沒有她的房間,任何生機也沒有了。
站在臥室正中,容謙十指壓上兩側太陽穴——她走了。
下面傳來小轎車的聲音。
大步來到陽台,只看到一個圓滾滾的身子正坐進奔馳。
奔馳?
容謙轉過身,不再看那個方向。有些東西,果然是不能強求的。他該放手了……
車內。
洛少帆不時瞄著那雙通紅的眼睛,還是忍不住了:“容謙惹你生氣了?”
“沒有。”喬雲雪怯怯地搖頭。
“那你惹容謙生氣了?”洛少帆一心想問出結果來。
“沒有啦?”她搖頭。手指不知不覺壓上唇間,開始啃指頭——她和容謙吵過架嗎?她記憶裡從來沒有過。
洛少帆焦躁了:“大夜晚的,讓我來接你出來,又說不知道去哪裡。又說沒問題,雲雪,你就是想讓我不安心是吧?”
她緊緊抿著唇兒,默默地瞅著洛少帆:“送我去你姐那吧?”
“我姐那兒……”洛少帆噎住了,這傻女人,他姐才是她情敵,她居然一點都感覺不出來嗎?一個是心愛的人,一個是至親的人,他夾在中間不好偏心,已經快崩不住了。
“不行嗎?”她輕輕地問,“我想等到明天。”等容謙和她一起去領了離婚證,再回老媽那兒。
洛少帆一咬牙:“行。誰說不行。”
洛海華有些憔悴。但看到她,還是十分高興,綻放笑容:“大半夜地來看我,看來我比你老公有吸引力。”
喬雲雪努力扯開個笑容給她看。
“怎麽,吵架了?”遞上鮮榨果汁,洛海華笑盈盈地問。
“沒有。”她悶悶地,出神地看著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容謙不會和我吵架。”
洛海華忍不住搖頭:“沒吵架?沒吵架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你自個兒瞧瞧,可憐兮兮的,要是愛你的人看到了,會心碎。”
“我……”喬雲雪默默地閉了嘴兒。
洛海華坐到她身邊:“說說吧,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雲雪,你不會連我也不相信吧?”
還是不說。
洛海華點頭:“看來,還是因為蘇青蘭的事。雲雪,你選擇放手了是嗎?你用什麽理由讓容謙放棄你的……”
喬雲雪忽然抬起頭來,迷茫地瞅著她:“你知道我老公叫容謙?”
心中一驚,洛海華一個輕笑,掩飾掉自己的尷尬:“誰不知道你老公叫容謙?少帆他總知道吧?”
“原來是少帆告訴你的呀。”她輕輕歎息。
“等等,隻可能有一個理由……”洛海華靈光一閃,似笑非笑地凝著喬雲雪,“你讓少帆去接你,你拿你和少帆的往事做借口?”
喬雲雪抿唇不語,可躲避的眸子卻泄露了心事。
“沒事,就住我這裡吧。”洛海華明白了。她站起身來,開始卸裝。
當一副清水臉出現在面前,喬雲雪發出小小的呼聲:“ava,你……”
洛海華五官十分出色,但一直有化妝。喬雲雪這是第一次看到洛海華卸裝的模樣,只看到一個憔悴的女人。臉色微黃,眸子略顯無神,整個人看上去似乎好疲憊好疲憊。
洛海華倒了杯水,咽下兩顆白色的藥丸,這才轉過身來:“沒嚇著吧?身體有點問題……人就這模樣。估計再過段日子,化妝都不起作用了。”
喬雲雪的注意力慢慢凝聚到洛海華身上,不知不不覺為她擔憂:“你是因為身體有問題,才回來的?少帆他知道嗎?”
“一半一半。”洛海華淡淡一笑,“天晚了,你還是個孕婦呢,早點睡。我身體的事,不要和少帆說。謝謝了。”
“哦。”喬雲雪瞅著洛海華僵硬的背影,考慮著要不要不答應這個要求。
“快睡吧。”洛海華催促著,“我也想早點睡。”
“好。”病人是需要多多休息,喬雲雪這才退了出來。走向以前的那個房間。
喬雲雪一出來,洛少帆就進了洛海華的房間。
洛海華給個白眼給他:“你到底擔心你姐姐還是你前未婚妻?”
洛少帆隻笑笑:“姐問出原因來了嗎?”
洛海華思索了好一會兒,才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還不是你前妻的事。蘇青蘭這女人,真讓人頭痛。”
“怎麽扯她身上去了。”洛少帆好笑,“姐,你說夢話了?”
洛海華隨意燃起支煙,倚著落地窗瞄著外面:“我倒寧願說夢話,好歹這日子還開心些。蘇青蘭為了能和蘇拓雙宿雙飛,利用蘇雅在京華做財務,做黑帳陷害京華,逼她一個星期內離開容謙。我猜,蘇青蘭是逼喬雲雪主動離開,好讓容謙和蘇家聯姻……”
“姐,你為什麽不早說?”洛少帆嚴厲起來。
“有什麽好說的。”洛海華深思著,“容謙……如果他沒辦法擺平這件事,我提也沒用。”
洛少帆眸色犀利幾分:“姐,你是恨不得雲雪快點離開他是不是?”
洛海華轉過身來,噙著淺淺輕笑:“我這樣想,才是個正常的女人。對不對?”
“你……”洛少帆別開目光。
“你難道不希望喬雲雪快點離開容謙?”洛海華靜默著瞅著煙頭的火光。
“我想。”洛少帆聲音嘶啞了些,“非常想。但我現在更希望她幸福快樂。那是容謙才能給她的,我強求過,但只是落個更傷心。”
洛海華忽然捏掉煙頭,淡淡地:“不要和我說這些。我累了,要睡了。”
洛少帆一步三回頭了走了出去。
這一晚,誰也沒睡好。蘇青蘭和蘇雅是興奮得睡不好。容謙、洛少帆、洛海華和喬雲雪是因為憂心沒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還沒到八點,洛少帆把奔馳開得瘋了般,停在京華下面,然後直接衝進容謙的辦公室。
洛少帆出來的時候,頭髮凌亂,額頭掛了彩。
洛少帆一消失,錢濤和凌雲岩馬上進了容謙的辦公室。
容謙的唇破了。
“容總?”凌雲岩驚愕地瞅著老總的破唇。
旁邊錢濤抓著臉故意打趣兒:“容總,難道你又強迫你家孕婦了?雲雪真夠凶悍,居然不管你容大總裁的面子,讓你掛著彩來上班……”
那修長挺拔的身子站起來,把錢濤和凌雲岩一齊推出總裁辦公室,啪的一聲關緊門。
錢濤忍不住,將耳朵緊緊貼住門口聽聲音——真奇怪,容洛兩家水火不相容,洛少帆還親自上門,打了容謙,走的時候還臉不紅心不跳。奇怪!
更奇怪的是,從來不會吃人虧的容謙,居然被洛少帆打破了唇,也沒有說洛少帆半個字。
“都變傻了!”錢濤咕噥著,“搶了這麽些年老婆,還沒搶清麽?”
凌雲岩有些失神地瞪著總裁辦公室:“錢副總,你發現沒有,今天雲雪姐沒有和總裁一起來上班。”
“啊!”錢濤審擰眉。他居然忽略了這麽重要的事。小兩夫妻又吵架了嗎?
洛少帆沒去公司,
輕咳一聲,洛少帆平靜極了:“就算你和容謙真離婚了,蘇青蘭她就不會再纏你了嗎?那些所謂的黑帳,你確定你離婚,蘇拓都會還你?”
喬雲雪一愣,她確實沒有和蘇拓強調這個。
她打開手機——
“喬雲雪,你找我,是不是讓我過來看離婚證?”蘇拓輕佻的聲音傳來。
她把手機抓得緊緊的,似乎要把手機捏碎了般:“容謙要晚些才會和我去民政局。”
“好的。”蘇拓大笑,“就該這樣。容謙娶我妹妹,你嫁給本市最年輕的富豪洛少帆。兩全其美。”
“我什麽時候可以拿回那些帳目?”她靜靜地問。
“你什麽時候給我結婚證看,我就什麽時候還你。”蘇拓得意地大笑。
喬雲雪輕輕的:“你會把所有帳目都給我吧?否則……”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蘇拓得意地大笑,“蘇雅成了京華總裁夫人,我們蘇氏哪舍得動京華一根汗毛。”
的確如此。喬雲雪掛掉電話,瞅著洛少帆:“蘇拓的最終目的是想把蘇雅扶成京華總裁夫人,而不是掰倒京華。”
“哦?”洛少帆應著。細長的眸子閃動著,不知在想什麽。
喬雲雪靜靜地站起來:“少帆,帶我去你公司好不?那裡離京華近,離民政局也近……”
“好。”洛少帆不等她說完,長身而立,拉著她下樓。
喬雲雪小小的掙扎了下,可沒掙開洛少帆。她默默瞅著那張平靜的臉,暗暗松了口氣——是她多想了。
已經初夏,綠樹成蔭。如果不是因為人在低谷,心情欠佳,這該是多麽美好的風光!最適合一家人出遊。
洛少帆默默瞅著她,暗暗按了手機,似乎做了什麽操作,然後再收好。
奔馳忽然停了下來。洛少帆輕輕地:“他來了。”
果然,前面停著那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奧迪。連同裡面的男人,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喬雲雪瞅著好一會,才有力氣撐起胳膊,緩緩下車。
她真想把大大的肚子變小,讓容謙不那樣瞅著它。這樣的容謙像個被老婆孩子遺棄的男人。她只看一眼,鼻尖酸得好痛苦。可是,她的眸子忍不住落上他薄唇——那裡有個小小的傷口,讓人不禁浮想聯翩,可能是女人留下的……
“上車。”容謙的聲音沒有溫度。
“好。”她乖乖地應著。瞅著容謙沒有溫度的俊臉,她乖乖地移到後座,小心翼翼地拉開車門,小心翼翼地坐著,雙膝並攏,像個超乖的幼兒園寶寶。甚至比肚子裡的兩個還乖。
容謙沒有說一個字,連瞄都不瞄她。隻用心開著車。
喬雲雪默默垂了小腦袋,眸子緊緊盯著自己十個手指頭,好象這樣自己就有勇氣了。
洛少帆的奔馳本來朝龍基開,卻忽然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向奧迪追上去。
“那個……”喬雲雪終於抬起頭來,“這不是去民政局的路。”
她很小心地沒有點明,這是去京華的路。
容謙瞄過她那張憔悴不安的臉,不動聲色:“你任職財務總監的這段時間,財務出了大紕漏。處理完才能走。”
“嘎——”心兒跳得幾乎要蹦出來,喬雲雪覺得有到冬天的感覺。
“等處理完財務部的事,再去民政局。”容謙淡淡的。
結果,容謙把她帶回自己的辦公室。
喬雲雪被容謙按進椅內,久久地凝著她,看得喬雲雪幾乎忍不住想跳起,想落荒而逃。可就在她忍不住要這樣乾的時候,容謙一語不發地回了自己座位,打電話:“蘇雅,什麽時候到?”
一聽蘇雅兩個字,喬雲雪就忍不住縮起脖子——現在好了,她答應蘇拓的事還沒辦,蘇雅先來了。容謙向來手下不留情,會把事情弄成僵局的。
果然,不到十分鍾,蘇雅就到了。柔媚裡透著清高,離開京華,蘇雅更漂亮了。
面對蘇雅,喬雲雪無語。
蘇雅倒是一見如故,看著憔悴的喬雲雪,高高興興,唇角幾乎彎成月牙兒:“喬總麽,好久不見!怎麽現在這麽憔悴了?難道容謙他有*了?男人在老婆懷孕時*,簡直正常得不得了。雲雪,節哀順變啊……”
“蘇小姐好!”容謙不著痕跡地打斷蘇雅的話,把蘇雅的注意力引向他那邊。
“容總好!”蘇雅眉眼俱笑,朝容謙伸出手來。
容謙卻似乎沒看到蘇雅的手,慢悠悠轉向後面的人:“原來蘇三少也來了?”
“來和我妹妹求親。”蘇拓的小三角眼透著光亮,隱藏不住喜悅。
“是啊,求親。”後面還跟著蘇青蘭。
喬雲雪默默地站了起來。這蘇家的人真是欺人太甚。依容謙的脾氣,哪裡能忍得下去。她想用離婚替容謙爭取時間,看來很危險。
她緊張得十指扭到一塊兒,指節泛著透明的白。
“求親?”容謙淡淡一笑,長眸卻凝著一旁的喬雲雪,看著她扭著的十指,他神情慢慢柔和幾分。
“當然了,就是求親。”蘇青蘭嘿嘿地笑,“蘇容聯姻,有百利而無一害。”
喬雲雪站了起來,掩飾不了眸間的熱烈:“蘇青蘭,你和少帆的婚姻,是以分手結局。強迫來的婚姻,遲早散了。你難道還沒吸取教訓嗎?”
“你……”這是血淋淋的事實,蘇青蘭既痛且急。
容謙長眸灼亮,漫不經心掃過那個心有不平的孕婦,轉向蘇青蘭,似笑非笑:“怎麽,蘇家是想把京華和龍基一打盡,好讓蘇氏成為本市地產界龍頭?”
“這……怎麽說?”蘇雅溫婉地笑笑,“容總真愛開玩笑。”
容謙緩緩搖頭:“不是玩笑。蘇拓,你是想把和蘇家有關的女人,分別嫁入京華和龍基,以此強大你蘇氏,是吧?”
蘇拓一愣:“容總,不是為了強大我蘇氏,是為了同盟友好互助。”
“友好互助?”容謙似在用心咀嚼這四個字,他懶洋洋地歪靠著搖椅,凝著面前三人,“我向來慈善好說話,理應提醒蘇少——我容謙從上任以來,還不曾接受過誰的威脅。你們是不是有百分百的把握,一次把我容謙打趴,再無東山再起之勢。要不然,後果很嚴重……”
說完,他意味深長地瞄著蘇家三人。
容謙平靜的話卻讓喬雲雪熱血沸騰起來,她站起來,雙臂輕輕擱上腹間,語氣無比真摯:“這是真的。青蘭,少帆曾經因為硬扛容謙,讓龍基折損一半。你認為蘇氏可以經得起這麽大的虧損不?”
面對喬雲雪黑白分明的眸子,蘇青蘭居然悄悄後退了一步。
容謙身子前傾,凝著慢慢有了鬥志的大肚婆,長眸若笑,意味深長:“蘇雅,你征求下我老婆的意見,她肯不肯讓掉容謙老婆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