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棋局並不是無人能解,不是嗎?天下能人如過江之卿,為什麽我就不能解。”海菱反問,然後看看夜色已不早了,便放下了車簾:“夜深了,閣下知道了想知道的,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阿古一聽她的話,沉聲開口:“讓開,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那擋住馬車的人,倒也沒有為難他們,閃身退避到一邊去了。
馬車如風般的疾駛而過,馬蹄聲整齊有力。
長街盡頭,三道身影屹立不動,為首的男子沉默無聲,身後的兩名手下,忍不住開口:“將軍,難道她真的和菁夫人無關?”
“也許吧。”男子的聲音微微帶著些波動,眼神愈發的深幽,這丫頭和二娘一點都不像,誰人不知道,他二娘是北魯有名的美人,又怎會生一個這樣胖的女兒呢?
“可是那珍瓏棋可是老將軍的命根子,現在竟然被她得了去,若是被老將軍知道,豈不是要了他的命。”
“沒事,我會再查的。”
他一定要帶回二娘還有妹妹,不讓爹爹有一點的遺憾,他一生征戰沙場,為國建下無數的汗馬功勞,任勞任怨,無欲無求,唯一的癡念便是深愛著二娘,可是一次遠征中,二娘和妹妹竟然被娘親攆出了將軍府,再也沒有了蹤影,那時候妹妹還不過百天,爹爹回府後得到消息,再也沒有原諒娘親,從此後不踏足將軍府一步,余生隻住在軍營裡,而娘親整日以淚洗面,後悔懊惱,使得她五十不到的年紀便猶如老嫗一般。
他此次來大周,就是為了要找到她們的下落,因為他調查的消息,十六年前,她們最後到的地方便是大周。
這珍瓏棋便是當年二娘的東西,他布下珍瓏棋局,以為二娘得到消息,一定會出現的,只是沒想到,出現的卻不是她們,他還因此失了父親珍愛的珍攏棋。
不過他不會就此放手的,一定要查清楚這太子妃究竟是什麽來歷?
“走。”一聲令下領著兩名手下消失在夜色中。
將軍府的馬車一路狂奔回去,海菱領著胭脂回沁芳院休息,為了怕娘親擔心,特地叮嚀胭脂,千萬別讓娘親知道今天晚上她們被人刺殺的事情。
胭脂點頭,倒是對另外一件事感興趣。
“小姐,今天晚上擋住馬車的那個人,會是誰啊?好俊的人啊。”
胭脂的小臉蛋紅豔堪堪,海菱好笑:“難不成你看上人家了。”
她不否認,今天晚上的那個人確實挺俊的,和鳳紫嘯有得一比,而且那周身內斂的氣息,顯示出他不是個平常人,很可能是將帥之人,所以她不願意和這些人有牽扯,只是他竟然打聽她的娘親,難道娘親真的有什麽事瞞著她不成?
海菱懷疑的想著,身後的胭脂聽了她的話,忍不住抗議:“小姐,你怎麽取笑奴婢,奴婢只是個丫頭。”
“胭脂,我說過了,你不是丫頭,你是我妹妹。”
海菱拉著胭脂的手。兩個人親熱的一起往後面走去,阿古等人尾隨著她們一路回沁房院。
今天晚上在蘭馨閣裡,太子妃娘娘所做的事,阿古已悟了過來,難怪先前太子妃娘娘向他打聽太子喜歡什麽討厭什麽,她明明知道太子討厭有人糾纏不休,偏偏還裝成那樣,分明是想讓太子討厭,從而不娶她。
阿古不知道該不該提醒太子殿下,其實太子妃娘娘聰慧善良溫和。
只是他稟報給了太子,太子未必相信他一個下人的話,所以這是主子們的事,他還是別惹事為好。
沁芳院內,海菱一回來便盥洗一番休息。
金碧輝煌的寢宮裡,栩栩燈光,把整個寢殿照得如同白晝。
最正中雕龍刻鳳的朱木大床上,金鉤鉤起紗帳,露出床上苟延殘喘的人,正是當今的皇上。
整個人瘦得皮包骨頭了,眉毛稀落,頭髮也掉了不少,現在就是一個乾癟的枯木,用人參靈芝的熬著一口氣罷了,不過偏偏是那最後的一口氣難咽下去,想到江家沒有除掉,他真的是難以咽氣啊。
寢宮門前,很快走進來幾道身影,為首的人滿臉的急切,一進來便奔到他的床前,跪了下來。
“父皇,兒臣帶人來看您了,你放心吧。”
床上的鳳昶一聽是太子的聲音,陡的睜開眼睛,那渾濁灰蒙的眼瞳中,光芒依然凜冽,望了望鳳紫嘯,又望向他身後的幾個人。
那幾個人一見到皇上望過來,全都恭敬沉穩的跪下:“見過皇上。”
鳳昶動了動手,並未說話,因為他已說不出話來了。
太子鳳紫嘯代他命令:“你們都起來吧。”
他說完,便吩咐沈若軒:“快過來給父皇檢查一下,一定要救他一命。”
沈若軒領命上前,蹲下身子,伸出手來認真的給皇上診脈。
其他人則注意著他的臉色,見他先還是滿臉的溫融,慢慢的臉色有些難看,然後望向太子鳳紫嘯搖了搖頭,這動作表示,皇上鳳昶已回天無術了,他已經油燈熬盡,將不久於人世了。
太子鳳紫嘯一直不相信父皇真的會死,可是現在是沈若軒診出來的脈,他無話可說,俊美尊貴的五官上攏上傷痛,久久的不說一句話。
鳳昶看他傷心,知道自已大限將至,伸出手緊握著兒子的手。
“嘯兒,別傷心了,你要保重身體,大周朝的重擔可都在你一人身上啊。”
鳳昶掙扎著說完一句話,開始大口的喘氣,然後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