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人群之中，鄭五虎與李登雲誰都不讓誰，鄭五虎大有李登雲再阻攔，便用尚方寶劍一劍解決了他的意思。

  身為副使的蕭隸自然不可能讓他真的這樣做，巡撫大人為了保住罪不致死的杭州百姓，被欽差大臣一劍砍死，這要是很發生了，朝廷的裡子面子都可不要了。

  這叫什麽事兒嘛！蕭隸心中苦道，叛賊跟邪教首惡還在牢裡好好兒的，杭州城兩個做主的反倒先掐起來了，這是折磨誰呢！

  “巡撫大人！民女有狀要告！”人群之中突然傳來一聲輕靈呼喊，這滿院子都是五大三粗的武夫，突然冒出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驚。

  更驚的是蕭隸，副使蕭大人現在都快哭了，這個聲音他當然認識，一炷香之前，他還在跟人家喝茶聊天，現在突然在這樣的環境下聽到慕晴泠的聲音，他恨不得當場跪下，讓這位姑奶奶別添亂。

  慕晴泠走到中間，對著李登雲跪下，重複道：“李大人，民女有狀要告！”

  李登雲還未說話，鄭五虎便不耐地喝道：“哪裡來的人！這裡是你說話的地方嗎？！趕緊退下，若再打擾本將辦事，本將第一個拿你是問！”

  “鄭將軍好魄力，只是不知你身為欽差，不去處理反賊邪教，帶人將巡撫衙門圍住是為何？你又是因何劍指李巡撫？”不等慕晴泠作答，人群之後的蕭嵐洺先出聲，將鄭五虎的話頂了回去。

  “誰！”鄭五虎高聲喝道，一旁的蕭隸暗地裡翻了個白眼，心說你還問是誰，你前腳要拿逍遙王師妹是問，後腳可不就將正主招來了嗎。本來這個場面就夠亂了，蕭隸心裡一狠，心道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將這趟渾水攪個天翻地覆，看看最終出個什麽結果！

  再壞也不會比欽差斬了巡撫更壞了！

  “參見逍遙王殿下！”蕭隸心思翻轉頗多，可實際也就在須臾之間。他想著蕭嵐洺的所在的方向躬身行禮，一旁的周慶年趕緊跟上。

  逍遙王大名一出，擋在蕭嵐洺身前的士兵往兩邊推開，將蕭嵐洺讓了出來，單膝跪下，齊聲道：“參見逍遙王！”

  蕭嵐洺帶著俞文遠走上前，他一手搖著折扇，閑庭信步似的走到鄭五虎面前，鄭五虎與李登雲行禮道：“參見逍遙王。”

  蕭嵐洺合起折扇揮了揮，好整以暇地問道：“我聽說巡撫衙門擺起了陣仗唱起了大戲，此番過來一見，果真是熱鬧非凡，鄭將軍，你這是要幹什麽？”

  鄭五虎起身，收劍入鞘，答道：“末將奉旨辦案，王爺未曾領旨，還恕末將不可告知王爺。”蕭嵐洺被鄭五虎拿話噎了回來，無奈地揚眉看向蕭隸，蕭隸做了個苦臉，這鄭五虎剛直不阿油鹽不進，對蕭嵐洺這還算客氣的了。沒看對李登雲都直接拿劍指了嗎？

  蕭嵐洺笑道：“鄭將軍辛苦。行，鄭將軍辦案，我也不問。我問別人總可以了吧？慕家小姐，你說你要告狀，你狀告何人啊？”

  鄭五虎眉心皺緊，想阻攔，卻聽慕晴泠緊跟著答道：“回王爺的話，民女狀告欽差大臣鄭五虎不忠瀆職，陷當今聖上於不仁不義之境地！”

  慕晴泠此言一出，似乎周遭空氣都凝固了。片刻之後，鄭五虎怒道：“哪裡來的妖女口出狂言！誣陷本將！”

  說著，鄭五虎上前一步就要一耳光扇到慕晴泠臉上。若這一巴掌扇實了，慕晴泠當場就得暈過去。可惜蕭嵐洺在場，鄭五虎這一巴掌注定打不到人。

  “鄭將軍！眾目睽睽之下，你一個大男人怎好對一個弱質女流動粗？”蕭嵐洺閃身擋在慕晴泠面前，手中的扇子抵住鄭五虎的手腕。看似輕飄飄半點力氣都沒有用，實則只有鄭五虎知道，自己的手像是打在了銅牆鐵壁之上一樣，竟無法再進半分。

  鄭五虎對眼前這個逍遙王爺心生佩服，蕭嵐洺身後，慕晴泠又出聲問道：“李大人，您乃江浙巡撫，民女狀告欽差鄭五虎，不知您敢不敢接？”

  李登雲看了看鄭五虎，又看了看慕晴泠，一旁的周慶年急得汗如雨下。蕭嵐洺摻合進來他都能理解，怎麽慕晴泠也來了，而且一來就要狀告鄭五虎，這，這簡直就是胡來嘛！

  李登雲的視線在蕭嵐洺、鄭五虎還有慕晴泠之間走了一遭，了然一笑，應道：“本官有何不敢！你且訴來！”

  “李大人！你莫要借故打岔！我乃聖上所派欽差，這妖女口出狂言，誣陷本將，合該拉下去重責，你應她的話，是想幹什麽！”鄭五虎轉頭怒視李登雲。

  “正是因為鄭將軍乃聖上所派欽差，民女才更要告您這一狀！欽差奉旨辦案，一言一行皆代表天子。鄭將軍在杭州倒行逆施，草菅人命，如此喪心病狂，難道悠悠眾口會說您鄭將軍一人之不是嗎？”慕晴泠說道。

  “鄭將軍身負欽差之名，百姓只會知道，您是奉聖上旨意辦案，便是民議喧天，也只會說聖上不惜子民性命。豈非是你鄭五虎辦砸了差事，反累及聖上清明？你如此不忠，難道還告不得了嗎？！”

  慕晴泠聲聲指責鄭五虎不忠，連累皇上替他背負罵名。激得鄭五虎怒火衝天，“閉嘴！我鄭五虎對皇上一片忠心日月可鑒！你這妖女巧言令色，誣陷本將動搖民心，是何居心！本將清除邪教余孽又有何錯！爾等休要胡言！”

  “邪教余孽自當清除，可鄭將軍不辨是非黑白，隻將受到邪教蒙騙的信徒一並視作邪教余孽，欲殺之而後快，民女倒是想問問鄭將軍，您所作所為，有何依據！”慕晴泠急聲道：“欽差辦案，不按律行事，反倒由著一己私欲，鄭將軍，民女告你瀆職，可有說錯！”

  “放肆！”鄭五虎面色潮紅，可見被氣得不輕。

  “鄭將軍，這位姑娘說的沒錯。你有何話說？”李登雲還嫌鄭五虎氣得不夠狠一般，在一旁涼涼地問道。

  “一派胡言！邪教之事茲事體大，非常之事行非常之法！便是到了聖上面前，本將也是如此說！李大人，你不要以為有這麽個妖女在此，今日本將就會放棄！”鄭五虎瞪著李登雲說道。

  “到底是非常之事行非常法，還是你鄭將軍在借此案，宣泄你心頭怨恨，平息你當年年幼無力，救不了親妹的悔恨！”慕晴泠再次語出驚人。

  鄭五虎猛地轉過頭，森冷地看著慕晴泠，咬牙說道：“你說什麽？”

  慕晴泠抬起頭，迎上鄭五虎駭人的視線，說道：“鄭將軍深恨邪魔外道，當年因為年幼，救不了自己被獻給龍王爺的幼妹。此番遭遇令人惋惜，您靠著上陣殺敵一路升遷到今日，難道為了是讓您在杭州大開殺戒以泄私欲的嗎？！您不分青紅皂白，就要講二百余人斬首示眾，您與當年那些害人性命的神棍神婆又有何分別？！”

  “你住口！”鄭五虎臉色難看得嚇人，若是沒有蕭嵐洺站在一旁防備著，此此時慕晴泠怕是早已被他擰斷了脖子。

  院門口傳來一陣嘈雜聲，慕晴泠回頭看了一眼，心中最後一塊石頭放了下來。她看向鄭五虎，說道：“不是嗎？鄭將軍可看見了？門外那些孩童皆不滿十四，他們不過是跟著父母出了一趟門，拜了一個看不出是什麽的石像，就要被你送上斷頭台！你看看他們！他們可像當年你那毫無反抗之力的妹妹？！他們可像當年那些被裝進竹籠，連哭都不敢哭，只能眼睜睜等死的無辜幼童？！”

  鄭五虎看向院門，那裡站了一群高矮不一的小孩子。臉上身上都髒兮兮的，一雙雙明亮的眼睛望著院內，怯生生地閃著。

  “鄭將軍，你可敢當著他們的面，說一句你要將他們如何處置？！”慕晴泠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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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