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海底世界
  事出反常必有妖。

  盡管黑澤沒有察覺到其他異常的地方，但光是這一點便足以說明這片水域的非同尋常之處。

  海洋裡生活的精靈數量是遠大於陸地的。

  黑澤和體內的小閃靈溝通了片刻，確保護佑沒有問題。

  而後他開始檢查潛水設備，氧氣瓶，呼吸管，腳蹼，潛水鏡。

  精靈護佑能保護他承受住水下的高壓，只需要注意避免缺氧即可。

  他將小藍從試煉塔中召喚出來，跟它囑咐了幾句。

  而後將特製的鋼纜系在腰後裝置上，如果遇到突發情況，能讓島嶼上的小藍以最快速度拉他上去。

  做好充足的準備過後，黑澤穿戴好裝備，噗通一下跳進海裡。

  和島嶼上凝視著他的小藍比了個大拇指後，他翻身潛入海面之下。

  由於水下沒有其他精靈的存在，倒是給黑澤節省了不少力氣。

  這幾天他發現，很多海洋精靈的好奇心都很重，尤其是人類這樣很少出現在海裡的新奇生物，哪怕攻擊性不強的海洋精靈，都會主動上前來騷擾撩撥一下。

  護佑狀態下的小閃靈雖然也能使用精靈技能，但相比於正常狀態來說，終歸是有些不便，減少戰鬥對於黑澤來說是好事。

  海底的世界分外壓抑，安靜得像是置身於用大量吸音材料隔絕的無響室，讓人生理性不適。

  黑澤盯著手腕上顯示深度的專用潛水腕表，超過五十米後，頭頂透過水體滲透而下的光線就很稀薄了，環境變得晦暗。

  他不由得開始懷念潮汐玉龍來，有它在的話，水下活動不至於這麽艱難。

  但轉念一想，潮汐玉龍在身邊的話，他還費什麽勁潛水。

  自己此行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尋找它。

  超過一百米深度後，黑澤打開了頭燈，無處不在的壓力包裹著他。

  好在超階精靈的精靈護佑給力，這一點壓力還不足以傷害到黑澤。

  200米。

  300米。

  400米。

  表盤上的數字不斷增加。

  普通人體驗潛水也就是在十幾米的深度，他輕松超越了數十倍。

  這便是超階精靈的優越之處了。

  若是從前的守護技能，是斷然不可能如此全面地進行保護的。

  守護技能是偏剛性的保護，對於其他精靈技能的衝擊表現不錯，但像水壓這種無孔不入，全方面的壓迫，守護技能的效果就有所欠缺。

  精靈護佑則不一樣，除非是超過了超階精靈的最大承受力，否則黑澤便不會受到傷害。

  正是因為如此，大師級精靈師才擁有上天入地之能。

  下潛深度突破六百米。

  幾隻一兩米長的深海魚可能是察覺到了黑澤的頭燈散發出來的光亮，湊了近來。

  這些深海魚長相醜陋，奇形怪狀，猶如外星物種。

  黑澤和其中一頭猶如放大版的蝌蚪的生物對視了一眼。

  它的眼睛奇大無比，幾乎佔據了頭顱三分之一的面積，瞳孔深處散發出詭異的光芒。

  黑澤蹙了蹙眉，內心隱約感覺到古怪。

  再度展開感知，數秒過後。

  眉心非但沒有松開，反而皺得更緊了。

  這條大蝌蚪體內並沒有一絲一毫的特殊能量，不是精靈也不是混血種，就是一頭徹頭徹尾的普通生物。

  長相奇特只是深海魚普通的特性而已，不能因為它長得醜就將它開除藍星球籍。

  但被他盯著，第六感總讓黑澤感到發毛，就好像被什麽東西監視著一樣。

  黑澤有些不舒服，手上亮起金色的電光。

  劈裡啪啦的雷蛇沿著他的手掌快速在水下擴散開來。

  另外幾條深海魚被雷電刺激得微微發麻，嚇了一跳，一溜煙立刻遊得沒影了。

  唯獨那隻大蝌蚪，雖然也被雷電刺激得渾身瑟瑟發抖，但隻拉開了十來米的距離，而後又轉過頭來，遠遠地盯著他。

  它被控制住了。

  黑澤看了一眼，有些了然。

  他剛才釋放出雷電，雷電只是表象，更關鍵的是流露出了一絲屬於小閃靈的超階精靈的威壓。

  普通生物面對超階的恫嚇，沒有一絲的抵抗能力，表現出來的反應就是那幾頭深海魚倉皇逃竄的動靜。

  可眼下這隻大蝌蚪卻只是身體本能的略微顫抖，不符合認知的表現。

  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黑澤並不喜歡這種始終被監視的感覺。

  一道電光脫手而出。

  電光接近大蝌蚪狀的深海魚，迅速化身為一道球狀的雷牢。

  隨後他繼續下潛。

  那頭深海魚還想跟下去，但身體一靠近雷牢，立刻被電流麻痹得不斷顫抖，動彈不得。

  黑澤的這發雷牢非常堅固，不過反擊的力度控制得非常適宜。

  他擔心殺死它會引發什麽不良影響，所以只是溫和地將它控制住。

  又過去了不知多久。

  他下潛的深度已經突破了一千二百米。

  加上三百米的感知距離，他能感知到的深度已經達到了一千五百米。

  他停下下潛，劃動腳蹼，水平方向遊動了上百米，忽然他捏住了水中的一片鱗片。

  湊近觀察，鱗片在頭燈的照射下閃閃發光，猶如綠寶石一般。

  “沒錯了，這是潮汐玉龍掉落的鱗片。”

  黑澤心中泛起欣喜，至少說明他沒有浪費氣力，潮汐玉龍果然是被困在這裡。

  他解開了後背的鋼纜，長度不夠了，他還要繼續下潛。

  懷著既激動又微微忐忑的心情，他繼續下潛了兩百米。

  忽然，他感覺到自己的感知力量被三百米之下的某種力量隔絕了。

  “呼，快了。”

  黑澤繃緊身體。

  現在水下的壓力已經很大了。

  雖然因為精靈護佑的緣故傷害不到他，但行動也沒有之前那樣自如。

  他小心翼翼地朝著那道隔絕力量的深度潛去。

  最終，來到了深度1700米。

  但當看清橫亙在面前的存在，黑澤卻止步不前了。

  潮汐玉龍的氣息便是在此處消失的，周圍能找到不少它的鱗片。

  這是一處緩緩流動的旋渦，水流慢悠悠地運轉。

  很平靜，但黑澤卻從其中感受到了一股非比尋常的力量。

  周圍的深海魚都不敢靠近它，哪怕黑澤這個外來者的出現，也沒能將它們吸引過來。

  潮汐玉龍消失的原因便是它吧？
  黑澤遲疑了。

  人類最深遠的恐懼，莫過於對未知的恐懼。

  他不清楚漩渦內是什麽。

  遠離陸地近三百五十公裡，1700米深的海底，若是發生什麽意外，神仙也難救。

  就當他猶豫著是不是先返回海面從長計議的時候。

  旋渦卻突然加速了運轉，驟然爆發的吸力來得毫無征兆。

  哪怕黑澤隔著大約三四十米的距離，身體卻被那股仿佛不可抗拒的力量引向其中。

  他盡力抵抗吸引力。

  體內的小閃靈感知到他異常的身體狀況，也傳遞出焦急的情緒，爆發出力量幫助黑澤。

  可惜，漩渦爆發的吸引力相當恐怖，而且在不斷地加劇。

  哪怕黑澤接近全力，但處於海底本就不是他的主場，力氣根本用不出來。

  就這樣，隨著天旋地轉，他墜入了旋渦之中。

  ——

  “咳咳！”

  黑澤被體內小閃靈釋放出的雷電電醒，恢復了意識。

  他從地上坐起來不斷地乾咳。

  溺水的體驗並不好。

  不過咳著咳著，他意識到了不合理的地方。

  轉頭一看，自己現在竟然不在海水了。

  我是在哪？他心頭一驚。

  “您終於醒了，歡迎您遠道而來的，尊貴客人。”

  身後突然傳來女聲。

  聲音很溫柔，但說話的腔調很奇怪，簡短的一句話，說得速度卻很慢，存在明顯的生澀感。

  黑澤轉身看去，看清發出聲音的對象，一時之間有些失語，瞳孔微微放大。

  人魚？人魚會說話？

  他身後飄浮著一條魚尾人身的神秘生物。

  看上半身來看，應該是雌性，淡黃色的長發在空氣中微微蕩漾，五官極美，渾身釋放出恬靜典雅魅力。

  “怎麽了..我應該..沒有說錯話吧？”

  或許是黑澤激動的反應嚇到了她，女性人魚臉頰一紅，往後退了一個身位，謹慎地問道。

  黑澤心中驚訝不減。

  他還是第一次面對能夠口吐人言的非人生物。

  以往遇到的精靈，最多是像黑山羊母神莎布一樣，具備類似於精神交流的手段。

  但面前的人魚雖然說得磕磕巴巴，貌似不太熟練的樣子，但確實是用發聲器官表達的人類語言。

  看樣子，應該比較友好？

  黑澤雖然摸不著頭腦，但還是下意識松了口氣。

  “我怎麽來到了這兒，我記得之前被海底一處漩渦吞沒.”

  他直視對方閃閃發亮的碧綠眼瞳，試探性地問道。

  “很抱歉我們不得不使用..采用這種方式邀請您過來。”

  人魚垂下臉頰，臉上現出一抹羞愧的神色。

  黑澤環顧四周。

  他現在所處的環境非常的奇特。

  身下是結實的土地，地面上長著柔軟的水草和珊瑚狀的樹木，五顏六色。

  頭頂上是深藍色的海水，海水被某種無形的保護膜擋住了，所以黑澤所處的地方並沒有水體。

  自己是來到什麽深海之下的奇幻世界了嗎？

  而且邀請是怎麽回事？潮汐玉龍在哪裡？我這又是在哪？
  許多問題一同浮現在黑澤的心頭。

  他不動聲色，重新將目光落在人魚身上。

  他知道，如果對方告知，自己的一切困惑都能得到解答。

  “你是人魚嗎？”他看著人魚小姐疑惑地開口。

  人魚，或叫魚人，是一種人身魚尾的精靈，在他的認知裡並不會講人類的語言。

  “我們是，海族的鮫人分支，並不是人魚。”女性人魚，不，應該說是女性鮫人聞言臉色微微一板，隨後一本正經地向黑澤解釋道。

  似乎被錯認成為人魚，是種原則上的冒犯。

  “抱歉。”

  短短的一句話，信息量卻很大，黑澤敏銳地注意到她話語中的我們，海族，分支。

  “沒事，愛葛妮絲我的名字叫..愛葛妮絲，您，您呢？”

  女性鮫人自我介紹完後反問道。

  “我是黑澤，一名人類。”黑澤放松下來。

  人都有感性的一面，他也不例外，一個長相美麗的人魚，溫柔地跟他進行交流，哪怕是被“邀請”過來的，他也很難產生惱怒的情緒。

  愛葛妮絲的海華語不知道怎麽學的，基本上沒有口音，發音標準，平時用得應該不多，有些生澀，但隨著和黑澤的交流，能明顯感覺到她正在熟悉這門語言。

  “黑黑澤，黑澤，黑澤”愛葛妮絲低聲碎碎念著，似乎在將黑澤這個姓名認真記住。

  黑澤沒有打擾她，等到她結束碎碎念，才出聲先行詢問此行的目的所在。

  “愛葛妮絲，我那頭潮汐玉龍現在是在何處？”

  其實來到這片世界後，他已經能察覺到潮汐玉龍的存在了，它和他現在的位置相隔有一段距離。

  “它現在正在我們的主島，這裡是進入鮫人國的外島，它現在很好，很安全，黑澤塞雅您不用擔心。”愛葛妮絲安撫道。

  “黑澤塞雅？”

  “塞雅，是我們鮫人族，對大祭司.年長者.博學者.和地位崇高者的尊稱。”

  解釋完，她朝身後的珊瑚森林裡發出了類似吟唱的聲音。

  一頭四五米長的粉海豚精靈飄了出來。

  直到這個時候，黑澤才發現愛葛妮絲身上並沒有精靈能量。

  難怪剛才自己把她誤認為是人魚的時候，她會生氣。

  人魚是精靈的一種，雖然也是人身魚尾，但本質上並非智慧生物。

  換位思考，如果有人把黑澤認成是猿猴類精靈，他也不會高興的。

  黑澤的視線在愛葛妮絲和粉海豚兩者間不斷徘徊。

  她們之間的關系，感覺上和他和契約關系有些類似。

  難不成鮫人和人類一樣，也是這顆星球上生活的智慧生命的一支？
  黑澤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他所接受的教育裡，藍星上只有人類這種直立行走的靈長類動物類群才是高貴的智慧生命，構建起了現存唯一的人類文明。

  古文明在數百萬年前就已經是過眼煙雲了。

  哪怕外來的精靈有些也擁有過人的智慧，但絕大多數的智商也不高，最終被掌握著契約力量的人類驅使力量維護和平。

  他從來沒聽說過什麽海族文明，鮫人文明。

  鮫人一詞，隻從那些光怪陸離的傳統民俗故事裡聽過，但都是捕風捉影的虛構傳說而已。

  可眼前所見，卻不得不讓他往那個方向思考。

  海族，鮫人國，眼前愛葛妮絲過人的智商，甚至掌握了海華語，也能和精靈們成為夥伴。

  他突然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被衝擊。

  如果鮫人也存在著自己的文明，那它們接觸自己的目的是？
  黑澤可不記得在此之前自己和鮫人存在什麽聯系。

  “黑黑澤塞雅，您要上來嗎？我帶您去找龍。”

  愛葛妮絲打斷了他的思索。

  黑澤抬頭，見她已經翻身坐在粉海豚上，朝他伸出一隻手去。

  黑澤沒有太多猶豫，拉住她的手，也坐上了粉海豚。

  說實話，現在也沒有太多的選擇。

  他感知過了，周圍的空間很穩定，而且如果真的存在她口中的鮫人國的話，要是對他有什麽惡意，他現在想跑估計也晚了。

  不如跟隨愛葛妮絲去鮫人國一看究竟。

  “黑澤塞雅，您坐穩。”

  愛葛妮絲叮囑一聲。

  下一刻粉海豚飛快地加速，在珊瑚樹林裡靈巧地穿行著，載著黑澤向所謂的鮫人國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