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受辱
至於沈少頡,他身邊的朝臣各個虎視眈眈,他要提防顧及已是耗盡了心力。蕭寧跟他之間也沒有過多的交集,一個尚書府庶女的死,對他也造不成什麽影響佳和公主更不必提,二人之間就是女兒家合得來而已。
想來想去,司蕤言都不知有什麽人會害蕭寧。
“殿下既然擔心她,那老夫也少不得要多說一句實話了。”老大夫見主子愁眉凝重,心下也是一沉。
往年的殿下,意氣風發,才思敏捷,世上就沒有什麽事難倒過他。就是有,那花上個三五天就能解決,從不許蹙眉凝重。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殿下如此愁眉深鎖。
司蕤言抬眸,見老大夫正了神色,不由得也是凝神細聽。
“大小姐這心脈受損,總有一天會影響神智。她的記憶會慢慢消失,直到忘記自己是何人。”老大夫沉聲低語。
連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是誰,這世間除了傻子之外也沒別人了。
司蕤言目中一閃,恍然詫異。
“就是沒有前日的中毒暗害,大小姐這舊疾也是隨著年齡一點一點侵蝕著她。如今她年紀輕,沒有什麽大礙,但隨著日子過去便會一點一點露出端倪。”
這種記憶消退的病症,往往只有在年過半百的人身上才會顯現。如果蕭寧幼年便遭到了毒害,那她的損害會比常人更快,或許不用十年八年,她就會成為一個傻子。
不害命而毀掉一個人的法子,就是讓她失去思考。
司蕤言眸光一顫,心如擂鼓。
“可有解法?”他沉聲問道,面凝如霜。
老大夫有些無奈地低下頭:“屬下才疏學淺,怕是不能了。”
廳內,沉寂得沒有一點聲響。
幼年便已下了此毒手,二十余歲便可將一個少女化為癡兒。如果沒有司蕤言做她的夫婿,她在別家府邸定會遭到厭惡,被休棄那是板上釘釘的。
無論多麽善良的公族子弟都不會允許一個傻子做他們的正妻,就是他們不願意休妻背上那不仁不義的名聲,父母家族也會到戶部去請求和離。
癡傻而被休棄的女子,回了娘家也只能受到百般羞辱。蕭然自詡君子,但他從未做過跟君子有關的仁義之舉,不過嘴上說說,附庸風雅而已。
那時的蕭綺定也已經嫁出府去,作為蕭家唯一能撐得起門面的女兒,她會備受寵愛。
兩個女兒從此就是雲泥之別。
蕭然如今不過三十多歲,正是壯年,只等一個合適的契機便會續弦納妾,生一個兒子傳宗接代。
他垂垂老去更不會管蕭寧,那身為獨子的蕭家嫡子若是正直還好,要是運氣不好遇到一個驕縱蠻橫的,那蕭寧在府裡的日子怕是連那路邊的野狗都不如。
通常大家族子弟,只要是嫡子獨子,那都是萬千寵愛一身,十個裡有九個都是霸道跋扈。他們不會善待任何人,更不會善待一個對他們毫無幫助,還拖累他們的姐姐。
司蕤言不禁心中一沉,如果沒有遇到他,蕭寧未來的日子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到底是什麽人會有這麽狠的心腸。
“殿下!不好了!”成峰從外匆匆而來,目中驚惶,“外面來了一大堆府衙官兵,帶了拘捕令來,說要捉拿殿下!”
說話間,雜遝的腳步聲就已傳來。
一人身長七尺,目光炯炯,身披輕甲顯得他如泰山般穩健。
“魏國質子司蕤言,涉嫌買凶殺人,謀害發妻。府衙公文在此,還不快束手就擒!”
怒喝聲起,如銅鑼般在人的耳邊敲響。
成峰手中緊握著刀鞘,隨時準備鋒利一波。老大夫的手也已伸進了袖子裡,捏緊了早已調製好的毒粉包。
衙差手持長槍,紅纓輕動似是散發這血色的光芒。
肅殺之氣漸漸凝重而起,呼吸都變得那麽得稀薄。
司蕤言目中冷凝,如千年寒潭般沒有波瀾。
“你吵著夫人了。”
低沉而溫潤的嗓音響起。
原本廳內已是一陣劍拔弩張,隨著這一句話,恍然就如涼風驅散了炎熱,所有緊湊消散無蹤。
“走吧。”司蕤言眸中淡然,起身就是朝外走。
這一幕讓那頭領也是愣了,看著那風神俊秀的人朝自己走來,不知怎的,他竟是覺得自己有些心虛。
“成峰,好好照顧夫人。”司蕤言留下一句話,如風般掠過那衙差的身邊,步履輕盈。
既然對方帶著拘捕令來,他們反抗就是違抗朝廷。
司蕤言只有走才能平息風波。
府衙大門緊閉,鳥雀驚飛,只剩下沉沉死寂。
堂上一人身子挺立如千山萬仞,眉宇間冷若冰霜,劍眉斜飛入鬢,眸光深邃。
只是這麽站著,司蕤言就已是宛若天神。
“你就是魏國質子?”側堂走出一人,語氣輕挑。
此人乃是府衙令,左都。
年僅三十歲就坐到了府衙令的位置,科舉高中探花,從縣令做起,短短三年就升遷到了京都府衙。
其中有沒有別的貓膩不得而知,但在任職期間,經過他手的就沒有一樁冤家錯案。
“說起來,我還得給您行個禮呢。”左都微微抱拳,嘴角笑如一隻得逞的狐狸。
雖然司蕤言是質子,但大周皇帝在他進城第一天就頒布過詔令。他一切待遇從郡王待遇,百官見之則禮。
只是這詔令被當成了笑話,皇上對此也沒有多理會,誰也不會多在乎一個被送來做質子的人。之後他為了讓司蕤言意志消磨,這才下了賜婚入贅的聖旨。
這聖旨一下,那看輕司蕤言的人更是輕視了他。
別說是朝臣官吏,那京都的普通老百姓都沒人對司蕤言行過禮。府衙令這舉動,擺明了就是譏諷。
司蕤言眉目不動,冷視著堂上的人。
“不著急,咱們且慢慢說,這大清早的時日還長著呢。”左都慢悠悠坐下,拍了拍肩上的灰塵,又端起茶來抿了幾口。
磨磨蹭蹭了半天,他才翻開一本冊子。
“涉嫌謀害發妻,這倒不是新鮮事。可我說司殿下,你那妻子可是皇上眼前的紅人,跟人家合作經營酒樓,就是隻吃一分紅利,那都是月入百萬兩銀子。”左都似是讀書般悠閑說著。
“這麽好的妻子伱不要,莫非是她收著銀子,不給你使?”
一句戲謔如針般拂過司蕤言的心,沒有任何傷害,但挑釁意味十足。
宋家酒樓已經營了快大半年了,司蕤言從未查過蕭寧賺了多少錢,成為皇上紅人的事,他在從中也幫了不少忙。
左都這麽說,可見是對他們的事都不了解。這案子交給他查,自己是難以清白了。
沉默之中,司蕤言已是心中微微歎息。
“女人嘛,管著丈夫的開銷是常有的事。且司皇子深居簡出,那家宴宮宴的也都不參加,想來也不需要銀子。不知是什麽事,讓你生出了這份歹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