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文案】
◎“清詞,不要嫁他,求你。”【文案】◎
許清詞與遊熠的婚禮將於今日14時08分舉行, 此時是13時30分。
“你妹妹我要嫁的人是遊熠。”
許清詞說著,摘掉眼皮上的瓜子皮扔了, 沒好氣地問許修言:“許總,您就忙到連我發給你的結婚請柬都沒空打開看一眼的程度嗎?”
許修言搖頭:“也不是,看了的。”
“你看了你還不知道新郎是誰?”
“嗯,只看了新娘名字的那欄。”
“……”
許清詞抓起一把瓜子往許修言臉上揚了過去。
美到讓人移不開眼的新娘子許清詞,此時怒氣洶洶,卻也別有一番生動的美。
滿臉焦急的顧飛終於接到剛從新加坡飛回樂陽的唐吟,航班延誤了整一小時,他等得都快要親自去幫唐吟搶人了。
遊熠進來後, 正瞧見一個男人在不停地扒拉許清詞的腦袋玩,他偏頭痛都要犯了, 按了按頭, 過去打招呼:“言哥來了。”
新郎官的五官非常帥,屬於棱角分明的英俊,而氣質偏硬朗,不笑的時候很不好相處的冷漠模樣, 看起來十分拽, 而今一身筆挺新郎燕尾服, 更加英俊出塵, 俊朗非凡。
遊熠終於笑了,過去撥開許修言的手,摟住快要發飆的許清詞的肩膀:“言哥,我是自願的。”
“我看當初遊熠初戀過世,還有遊熠車禍差點死了,沒準跟遊烽或者他老婆脫不了關系。現在這些人,為了爭財產,為了錢,什麽乾不出來,都是沒人性的。”
許清詞:“?”
許清詞正跟這位同父異母的哥哥鬥嘴皮子乾架的時候, 遊熠走了進來。
緊接著鈴聲又響,她再次給掛斷。
“哥你怎麽樣?”顧飛看著後視鏡裡的唐吟問。
顧飛說著說著,發覺旁邊唐吟沒了聲音,他連忙收了口,這不是不小心又給唐吟火上添油了嗎。
顧飛心道確實,他之前想在薑老板那兒套話,套了多少次都沒套出來,確實很難收買許清詞身邊的人。
許清詞:“?”
大概是自從他那位女朋友過世後,遊熠整個人就變得像個活死屍一樣。
“沒事,”唐吟嗓音低低,嘶啞乾澀,“遊烽那邊有新消息嗎?”
許修言撿起來兩粒瓜子用手剝開吃了:“這小火爆脾氣,都要嫁人了還這麽能欺負我。”
唐吟昨晚失眠未睡,早上4點接到黃晨傑的電話,知道許清詞和遊熠今日要舉行婚禮,立即訂機票動身去機場。
顧飛說:“黃晨傑還行,至少提前得到了信息。我看賓客那邊得到信息的時間,是今天早上八點。你要是早上八點才知道清詞今天結婚,肯定是來不及了。”
唐吟眼鏡下的雙眼全是紅血絲,發紅得像連續熬夜兩三夜未睡過覺,人也憔悴極了,本就清冷的面容更沒了人氣兒的模樣。
顧飛說:“現在沒動靜,但可能是看在許清詞她舅正在樂陽的面子上,才暫時沒動靜,保不齊他之後會做什麽。在我這兒了解的,自打遊熠這個弟弟出生後,遊烽作為哥哥就開始受忽視,在校時人就驕橫跋扈的,沒少打架鬥毆,進出派出所的次數也不少,婚後娶的老婆也不是好惹的,經常因為公公婆婆偏袒小兒子而吵架,鬧得很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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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時35分,樂陽市機場。
許清詞散漫一笑:“電信詐騙。”
許修言直覺敏銳,挑眉問:“誰啊?”
終於登機,卻是在飛機上也沒有合過眼,此時整個人疲憊不堪又緊繃著身體與神經。
遊熠這人小時候還不是這樣的,小時候又拽又愛笑,是很招桃花的那種男生,剛上大學的時候也是個很愛嘚瑟顯擺的外向帥哥,時常勾著女朋友的肩膀到處招搖過市,恨不得將他女朋友介紹給全世界認識。
許修言收手, 回頭打量新郎官。
但同時卻很格格不入, 因為這位新郎官臉上依然死氣沉沉,沒有任何喜慶笑模樣。
這一個月來,唐吟一直處於黑白顛倒少眠的狀態,單是新加坡就飛了三次,完全沒有好好休息過,身體沒休息好,感冒就斷斷續續未好,還咳著。
石岩跟著唐吟一起出差的,石岩知道唐吟嗓子已經說不出什麽話了,他說著:“那天莊總帶黃晨傑來公司,唐總就看出黃晨傑著急想在莊總面前表現了。年輕人剛入職場,著急在姑父面前表現。像遊總和薑老板他們,就怎麽都不可能背著許總把這消息泄露出來。”
他還聽說黃晨傑的朋友對許清詞動手動腳過,還被許清詞她舅媽給收拾過,這黃晨傑屬實不靠譜,也得虧不靠譜。
她看了一眼來電顯歸屬地為樂陽本地,直覺不想接,皺眉掛斷了。
唐吟上車後,連番換著他和顧飛的手機,不停地給許清詞打電話。
接著許修言就轉頭看向許清詞,邊歎著氣,說一句戳一下許清詞的腦袋:“你沒事兒逼遊熠跟你結婚幹什麽?你看他那表情是真心想和你結婚的意思嗎?你到底捏了他什麽把柄強迫他娶你啊?放過遊熠不好嗎?”
婚紗上鑲嵌的鑽石在她抬手的動作間不斷閃動著星光,映得她本就漂亮的明眸更加轉盼流光。
顧飛看唐吟咳得厲害,給他遞著水喝,邊盡力安慰著唐吟說:“別急,蜜姐和小瓷已經過去了,應該能拖一陣,來得及,你也小心點身體啊。”
許修言笑著躲開, 但也沒全然躲開,有兩粒偏偏落進了他肩上。
遊烽是遊熠大哥。
許修言對遊熠點頭:“嗯,來了。”
許清詞忙不迭點頭,正想再表達一下遊熠有多自願娶她,她手機鈴聲忽然格外突兀地響起來。
誰欺負誰?
外面賓客陸續到場,他特意過來看看許清詞有沒有等到無聊,是要來陪她說會兒話的。
然而一次又一次被許清詞掛斷,最後許清詞的手機直接關機,打不通了。
顧飛忙改口說:“和平社會了,再沒人性也不會乾違法事的,而且那兩口再發瘋,也應該只會對遊熠發瘋,不會傷害清詞的,哥你別著急,就算咱們今天趕不上阻止這婚禮了,清詞也肯定不會受到遊烽的傷害的,遊熠能保護好她。”
石岩都忍不住了,連忙出聲:“顧總,顧總……”
顧飛也更意識到自己這安慰還不如不安慰了,忙改口說:“對,哥,我們肯定能阻止這婚禮的。我們不行,還有蜜姐和小瓷呢是吧。”
話音剛落,顧飛突然一腳刹車踩下,前面堵車了。
顧飛忙探窗伸脖子往前看。
草。
前面堵了個大長龍。
顧飛心急如焚著鳴笛按喇叭,唐吟也一瞬煞白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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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時50分。
新娘的休息室裡,一個超漂亮的卻正在哭著的小女孩衝了進來,直直衝進許清詞懷裡,她哭得滿臉晶瑩淚水,嘴裡嗚嗚哭喊著:“小詞姐姐,你別結婚好不好——小瓷好喜歡你,你別拋下小舅舅好不好——”
許清詞愣了好幾秒,才抱起唐沁瓷坐到她腿上:“小瓷不哭不哭,小瓷怎麽來了呀?”
唐沁瓷跑得快,跑得先找到許清詞,她說不出來話地哭了好一會兒後,唐蜜才跟進來。
唐蜜拎著一隻被跑掉跟的高跟鞋,倚著門框拍胸緩著粗氣說:“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是唐沁瓷的媽媽,唐蜜。”
許清詞因見過唐吟辦公室擺台的全家福照片,便也認出了面前五官很大氣的漂亮女人,是唐吟的姐姐。
“您好。”許清詞一時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她。
唐蜜看了眼表,沒時間做過多的開場白,因一路從停車場跑上樓,呼吸還沒穩,但也不緩了,直入主題說:“清詞,是唐吟讓我過來幫他轉達兩句話的,他今天回國的航班延誤,不然該他在你面前說的。”
許清詞明白唐蜜要說什麽了,不太想聽。
但唐沁瓷正坐在她懷裡哭,她也實在說不出“不好意思我現在很忙”這種話,她永遠對正在哭的小朋友沒有抵抗力。
她小時候哭過太多次,她知道自己在哭的時候,有多希望被擁抱。
許清詞沒說話,低頭哄著唐沁瓷乖乖不哭了,薑璿見狀出聲趕人:“不好意思,唐女士,清詞馬上要結婚了,您若來替唐總送新婚祝福的,可以在儀式結束後再送。”
唐蜜面色凝重地對薑璿說:“薑老板,我不是來祝福的。”
五分鍾後,被薑璿打電話叫過來的遊熠進來。
薑璿聽了唐蜜的轉達的話後,明知她不該在今天這日子這時刻提起溫煙,但還是不得不提起。
薑璿低聲對遊熠說:“唐吟那邊查到一些事情,說溫煙的過世和你那次車禍的事,都可能和你大哥或者你大嫂有關。如果真有關的話,清詞真嫁了你,可能也會有危險。”
“不可能,”遊熠立即皺眉說,“大哥只是嗜賭如命,不會做出這些事。”
唐蜜不了解遊熠他大哥的為人,但她懂人性:“遊少,有陽光的地方就有黑暗的地方,人性之惡永遠沒有下限。當你父母偏心你這個弟弟時,你哥哥和你嫂子的心裡不會沒有想法。老實人有想法可能就藏住了,但脾氣不好的人,藏不住。當然強勢的人也有很多好人,可同時,強勢的人也有很多容易失控衝動的人。關於愛,關於錢,很少有人經得住考驗。法院每年審的刑事案件有多少,監獄裡每年進去的人有多少,你真的以為這是個和平的善良時代嗎?”
遊熠從未想過大哥大嫂會害溫煙、害自己,他僵滯得發不出聲音來。
待遊熠回過神來後,無措地看向許清詞。
許清詞明白遊熠的擔憂,對他溫柔微笑:“二哥,我沒事。”
許清詞懷裡仍抱著唐沁瓷,她婚紗上沾了些唐沁瓷的眼淚,肩膀上也有溼潤潤的淚,在房間的水晶燈光下顯得格外水亮。
而她處變不驚,不慌不忙地平靜說:“我既然答應了你,就沒有悔婚的說法。婚禮照常舉行,我相信你會保護好我。二哥,你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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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時08分,唐吟終於衝進赫海麗雅酒店。
車堵在半路,唐吟是突然打開車門下車跑出來的,石岩見唐吟跑下車,他也連忙跑下車追上去。
顧飛知道唐吟平時有游泳和晨跑的習慣,嚴格控制心率,身體狀態和體能都很好,但唐吟此時正病著,病的時候劇烈運動容易死啊!
顧飛看唐吟發了瘋一樣衝出去,急得探出車窗大喊:“哥你小心點,媽的你他媽小心跑死了啊!哥你小心心臟啊,還有感冒小心心肌炎啊草,哥,哥你慢點——”
“石岩!石岩!你千萬跟住唐吟啊,千萬別讓他倒了——”
顧飛看唐吟如瘋子一樣那樣衝出去,急得都一瞬間紅了眼眶,手忙腳亂地打電話找人給唐吟調車調摩托車隊,報著位置讓都快點追上唐吟帶唐吟去找許清詞,再給朋友孟栩凡打電話讓去現場看住唐吟。
唐吟這是拿命去追許清詞啊!
最終唐吟被帶上摩托車的時候,因為跑得太劇烈,一直在不停地一聲聲咳著,再到衝進酒店,唐吟整個人搖搖欲墜。
然而14時08分,吉時已到,婚禮已開始。
14時10分。
唐吟撞開大門,跌跌撞撞跑進婚禮現場。
新郎新娘已站在台上,主持司儀正在詢問新娘是否願意嫁給新郎。
唐吟已經有些看不清眼前的環境與人,他眼前只有遙遠的穿著婚紗的許清詞。
他甚至分辨不出許清詞離他究竟有多遠,只知道直直地衝破阻攔向前跑去,以嘶啞的聲音不停喊著“清詞”,然而現場音樂太大,無人聽見他的喊聲。
只有後排的人看到突然出現的這個突兀身影,驚愕竊語地看著他。
許清詞笑看著遞在她面前的話筒,正要說“我願意”時,余光忽然瞥到了一抹白,慌亂的白,刺眼的白,令她錯愕的白。
是穿著白襯衫的唐吟突然出現在這裡。
從來清冷矜貴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跑向她,腳步凌亂慌張,仿佛下一步就要摔倒。
他的狀態差極了,臉色泛白,唇色也白,襯衫又髒又都是褶皺,仿佛剛經歷過一場有關生死抉擇的血戰。
“清詞,不要嫁他。”
唐吟搖搖欲墜地站在她面前,不顧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不顧此時清詞身邊正站著的遊熠,隻低低地沙啞乞求她:“你別嫁他。”
許清詞忽然說不出話來。
是坐主桌的許修言,在這全場都靜默的時刻,第一個從容不迫走上來的。
許修言不認識這個男人,但他見這男人的狀態,倒像是個愛極了他妹妹的一個瘋子。
不過這人長相倒還可以,許修言向來神閑氣定,此時還抽空想了一下,這人現在都如此狼狽不體面了,竟然還這麽好看,那體面不狼狽的時候,得好看到什麽程度。
許修言走到三人跟前,雙手插兜,好整以暇地調侃:“哦?你不讓她嫁遊熠,那讓她嫁誰,嫁你啊?”許清詞:“……”
這都什麽時候了?
許清詞被許修言給搗亂得回過神來,先瞪了許修言一眼,小聲說他:“你先下去行不行,你少……”
“嫁我。”
唐吟一字一頓地回答。
他劇烈喘熄與嘶啞的聲音,讓他仿佛字字泣血,好似這兩個字如血肉一樣劃過他尖銳的喉嚨,隨著艱難的呼吸血肉淋淋地滲出來。
唐吟緊著浸血一樣的聲音,雙眼紅得滲血,眼底噙著血一樣的淚,迭聲乞求她:“清詞,求你,求你。”
(本章完)